柯鬆在病房門口看到了沈暮。
沈暮還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疲憊的站在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往病房裡看。
柯鬆站在沈暮身後,她看不清沈暮的表情,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沈暮。
沈暮聽到聲響, 轉過身看到柯鬆正惡狠狠的看着自己。
“小葉還沒過危險期, 我現在沒心情說別的。”沈暮的聲音很嘶啞, 他一晚上沒睡, 此刻喉嚨疼的像被火燒過了一樣。
柯鬆無力的靠在牆上,沈暮說的對,就算是要找他算賬, 那也得等周葉醒過來再說。
或者說,周葉現在還沒死呢。
柯鬆推開沈暮, 透過玻璃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周葉。周葉的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 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緊閉的眼睛, 柯鬆透過玻璃,依稀能看到周葉的睫毛。
柯鬆用手推開門, 她想進去看周葉,可是沈暮卻拽住了她,把開了一條縫的門關緊。
“護士說小葉需要好好休息,現在不允許探視。”
柯鬆心裡異常的煩躁,周葉現在隨時有可能停止呼吸, 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爲周葉做, 只能在外邊眼睜睜的看着。
柯鬆往後退了幾步, 扶着牆壁坐到了地上, 她的心臟跳的很快, 在周葉沒脫離危險之前,她不允許自己倒下去。
柯鬆用手環住膝蓋, 把頭埋在了胳膊上,她不想看到沈暮,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她只想這麼靜靜地守護着周葉。
突然,柯鬆感覺有人握住了她的腳。柯鬆擡起頭,看到了秦治朗。
秦治朗正跪在地上,手裡拿着一雙棉拖鞋,小心的往柯鬆的腳上套。
柯鬆從家裡出來時太匆忙,根本沒有換鞋,後來往醫院跑的時候又嫌腳上的拖鞋礙事,就把拖鞋從腳上甩開,光着腳往周葉的病房跑。
秦治朗把棉拖鞋穿好之後,對柯鬆說:“地上涼,你光着腳會生病的,我看醫院裡有賣鞋的,就給你買了一雙,不過只有棉拖鞋,你別介意。”
秦治朗的表情很不自然,柯鬆的未婚夫出車禍躺在病牀上,而他卻在病房外對柯鬆照顧有加,不管誰看了,都會感覺他對柯鬆居心不良。
柯鬆低下頭,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
秦治朗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墊在了地上,“柯鬆,你坐我衣服上吧,地上涼。”
柯鬆搖搖頭,對秦治朗說:“不用了,你先走吧,我在這裡守着周葉。”
秦治朗從地上站起來,並沒有把衣服拿走。
柯鬆把衣服撿起來,扔到了秦治朗的手上,面無表情的說:“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你這樣做,只會讓我很尷尬。”
秦治朗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柯鬆。
柯鬆並不想傷害秦治朗,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她除了周葉以外誰也顧不上了。
秦治朗站了一會兒後,默默的離開了。
看着秦治朗的背影,柯鬆的心臟突然疼了一下,她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難過的想,爲什麼秦治朗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現,早一點晚一點都好,爲什麼偏偏是現在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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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鬆在地上坐了好久,空蕩蕩的走廊裡只有她和沈暮兩個人。
沈暮一直在醫院,連洗臉的時間都沒有,看着沈暮臉上新冒出的胡茬,柯鬆真想問問他,爲什麼要把周葉往死裡推,難道周葉現在這個不死不活的樣子就是他想要的嗎。
直到一個醫生要進去給周葉做檢查,柯鬆才站起來,她走到沈暮身旁,默默的看着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知道柯鬆和沈暮的心情,公式化的說:“你們放心,醫院一定會用一切的方法來搶救病人的。”
沈暮點點頭,對醫生道了謝之後讓醫生進了病房。
醫生進了病房以後,柯鬆又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她不想和沈暮靠的太近,周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怪沈暮。
這時,柯鬆看到宋城從走廊那頭跑了過來,步履匆忙,表情沉重。
柯鬆奇怪的問:“宋城,怎麼了?”
宋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推開站在門口的沈暮,走進了病房,沈暮和柯鬆對視了一眼,也一起跟着宋城走了進去。
宋城進了病房以後,看到腦科的孫醫生正在給周葉做檢查。
看到宋城進來,孫醫生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慌亂,不過他很快就鎮靜了下來,微笑着和宋城打招呼,“小宋啊,你也來了。”
宋城大步走到病牀前,快速的檢查了一下週葉的狀況,確認周葉沒事以後,宋城面色陰沉的把孫醫生拽到了遠離病牀的地方,嚴肅的問他,“孫醫生,你爲什麼會過來?周葉這個病人是由我全權負責的,孫醫生不經過我的允許私自來給我的病人做檢查,似乎有點不妥吧。”
柯鬆茫然的看着宋城,沒有弄懂眼前發生的事情。
沈暮一下反應了過來,他走過去用手掐住孫醫生的脖子,把孫醫生按到了牆上。
沈暮的眼神兇狠的像要殺人一樣,孫醫生害怕了,不住的求饒。
沈暮問宋城,“小葉沒事吧?”
宋城搖搖頭,“目前爲止,周葉一切正常。”
沈暮的手掐的更緊了,他厲聲的問孫醫生,“說,你來幹什麼的?”
孫醫生被掐的說不出話來,只能臉色鐵青的不住搖頭。
宋城走過去,用力拉開了沈暮的手,對他說:“沈先生,周葉現在需要靜養,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沈暮回頭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周葉,點了點頭,把孫醫生拽到門口,一腳踢出了病房。
柯鬆也想跟出去,卻被宋城攔住了,宋城指了指病牀上的周葉,對她說:“你留下來照顧周葉,有什麼事情立馬叫我。”
宋城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柯鬆,昨天晚上的車禍沒有那麼簡單,從現在起,你絕對不可以讓周葉一個人待在病房裡。”
柯鬆點點頭,走到病牀前,握住了周葉冰涼的手說:“周葉,沒事的,我們都在,沈暮也在,沒人敢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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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把孫醫生拽到了一個空的病房裡,他把孫醫生扔到地上,用腳踩住孫醫生的背,狠狠的說:“你要是不說清楚的話,今天就別想活着走出醫院。”
孫醫生用手抱住頭,“我說,我說,是有人託我來看一下週葉有沒有死的,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暮擡腳踩住孫醫生的脖子,問他,“是誰讓你來看的?”
孫醫生搖搖頭,表情痛苦的說:“這個我真不知道,那個人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確定之後給他打電話,他會給我報酬的。”
沈暮眯起眼睛,腳上的力氣使的更大了,“還有什麼?”
“真的沒有了,我知道的事情就這些了,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孫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一直站在病房門口的宋城走進來拉開了沈暮。
宋城把奄奄一息的孫醫生從地上扶起來,對沈暮說:“他只是一個普通醫生,知道的事情也就這麼多了,你還是早點去查一下幕後主使吧。”
沈暮收起滿身的戾氣,拿出手機撥通了他助理的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聲,助理就接通了電話,“沈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嗎?”
沈暮說:“你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現在馬上去調查一下昨天車禍的事情,今天之內我要聽到調查結果。”
助理回答的很乾脆,“好的,沈先生,您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沈暮說:“你多派一些保鏢到醫院來,每天二十四小時對周葉的病房進行保護,不許任何可疑的人進入病房。”
沈暮掛了電話以後,轉頭對孫醫生說:“一會兒我的人會來調查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
“我一定好好配合。”孫醫生見識過沈暮發怒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配合的話,沈暮一定饒不了他的。
沈暮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門口,面色陰沉的對孫醫生說:“你可以滾了,不過天黑以前你不可以離開醫院。”
孫醫生慌忙的點點頭,逃似的跑出了病房。
宋城在精神科還有病人在等他,看孫醫生的事情解決了,宋城跟沈暮打了聲招呼就想離開。
沈暮叫住宋城,對他說:“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我現在沒有時間,日後必有重謝。”
宋城今天是第一次見沈暮,他以往對沈暮的印象都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的,有些人說沈暮是一心爲了周家,也有些人說沈暮照顧周葉只是爲了得到周家的家產,不過宋城對那些豪門裡所謂的陰謀論沒有興趣,他今天幫周葉只不過是爲了柯鬆。
“你不用謝我,你要是想謝就去謝柯鬆吧。”宋城說完以後,就推開門走出了病房。
留在病房裡的沈暮看着宋城離開的背影,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宋城和柯鬆是什麼關係?還有剛纔那個給柯鬆穿鞋的男人又是誰?
沈暮當時讓柯鬆回國,是以爲柯鬆身邊只有周葉,充其量還有一個讓柯鬆恨的要死的蘇遠,可是現在柯鬆身邊多的這兩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
沈暮回到了周葉所在的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沈暮看到柯鬆正坐在病牀前,緊緊的握着周葉的手,滿臉的緊張。
沈暮眯起眼睛,柯鬆是她選的人,他以爲只要幫柯鬆殺了蘇遠,柯鬆就會死心塌地的待在周葉身邊,可是看到宋城和剛纔那個給柯鬆穿鞋的男人,沈暮突然發現,柯鬆有點變了,她不像以前一樣滿心只想着復仇了。
是因爲什麼呢?
沈暮看着柯鬆的身影,想着柯鬆最近越來越好的精神狀態,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柯鬆停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