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②③章

柯鬆晚上回家的時候, 柯柏已經回來了。

柯柏原本拿着噴壺在小陽臺上澆花,看到柯鬆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迎到門前, 接過柯鬆的書包說:“姐, 你回來了。”

柯鬆笑着點點頭, 看到屋子裡沒有宋薔的身影, 就問柯柏, “媽呢?”

柯柏說:“媽還沒下班,剛纔打電話說要晚點回來,讓我們不要等她。”

柯鬆昨天聽宋薔提過, 柯柏現在身體狀況好多了,她可能會多在餐館做兩個小時的工, 多賺一些錢。柯鬆想, 雖然現在他們家不得不靠蘇家活着, 但宋薔心裡還是不想和蘇家有任何關係的。

柯鬆看時間不早了,就先給柯柏做了晚飯, 柯柏吃飯的時候很開心,把柯鬆做的每道菜都誇了一遍。

看着柯柏漸漸好起來的樣子,柯鬆偷偷在心裡祈禱,希望老天爺可以讓柯柏多活一段時間。

宋薔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在樓下的時候看到家裡的燈沒有開, 以爲柯鬆和柯柏已經睡着了, 進家門的時候特意把聲音放的很輕, 怕把柯鬆和柯柏吵醒。

家裡只有臥室裡有一個雙人牀, 柯鬆想讓宋薔晚上好好休息, 就抱着被子去客廳的沙發上睡。

宋薔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柯鬆就醒了,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打開了茶几上的小檯燈。

宋薔沒有說話,做了一個關燈的手勢,示意柯鬆關了燈繼續睡。

柯鬆等宋薔走進臥室,才關上臺燈,躺到了沙發上。

柯鬆閉着眼睛,怎麼也睡不着,她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把原本攥在手心的紙條打開,仔細的看着。

路燈的光透過窗子照進屋子裡,柯鬆勉強能借着路燈發出的光看清楚紙條上面的字。紙條上面有她的名字,蘇遠寫的,她的名字。

兩年的時間,讓紙條上面的字褪了色,可是柯鬆還是不捨得把紙條扔掉,要是可能,她想把這張紙條留一輩子。

沙發正好對着臥室,柯鬆轉過頭,看着臥室的門,輕輕的笑了一下,她喜歡這樣的生活,有媽媽,有弟弟,還有蘇遠。

柯鬆把紙條貼在了心臟的位置,想着白天那個給她領路的女生說的話,柯鬆笑的更開心了。

“女朋友。”柯鬆輕輕念着蘇遠說的那三個字,心跳漸漸加快,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稱呼,比任何其他的稱呼聽起來都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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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鬆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直接去了教室,昨天教導主任不僅幫她辦了入學手續,還幫她安排了班級。

柯鬆的書包裡只有一個本子和一支筆,其它的什麼也沒有,昨天教導主任問柯鬆需不需要新的教材,柯鬆拒絕了,那些書揹着挺重的,而且她上課也不需要用書。

柯鬆上課只做兩件事情,盯着黑板發呆和盯着窗外發呆,而且不管柯鬆盯着哪裡,她腦子裡想的永遠都是蘇遠的臉。

實在不想上課的時候,柯鬆會逃課去操場上曬太陽,時間久了,柯鬆不得不懷疑蘇遠是在跟蹤他,因爲她不管什麼時候去操場,蘇遠都在操場上踢球,就跟特意等着她一樣。

柯鬆坐在臺階上,看着蘇遠遞過來的水,問他,“你是在跟蹤我嗎?”

蘇遠把水塞到柯鬆手裡,坐到他的旁邊說:“別自戀,我們球隊下個月要去參加省裡的比賽,學校特批我們這個月不用上課,專心在操場上練球。”

“哦。”柯鬆應了一聲,用手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

“我還以爲我給的東西你都不會要呢。”蘇遠看着柯鬆說道。

柯鬆想起了那雙被扔掉的運動鞋,下意識的把腳往回縮,不想把話題引回兩年前。

蘇遠看到柯鬆的動作,沒有揭穿柯鬆的小心思,只是隨便的轉移了話題,問她,“你爲什麼不上課。”

柯鬆回答,“因爲無聊。”

“上課哪有什麼無不無聊的。”蘇遠伸出手,揉了一下柯鬆的頭髮,“學生嘛,就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柯鬆微微笑了一下,蘇遠說的話和柯柏說的一模一樣。

“可是我不喜歡學習。”柯鬆理直氣壯的說道。

蘇遠笑了,“喂,不愛學習而已,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柯鬆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偷偷的笑着。

柯鬆喜歡蘇遠,名字,微笑,溫暖的手,好聽的聲音,生氣時皺起的眉頭,一切的一切,只要有關蘇遠,柯鬆都喜歡。

蘇遠看柯鬆低下頭不說話,以爲他生氣了,就用手拍了一下柯鬆的後腦勺,對她說:“你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好了,你不要生氣了,晚上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柯鬆沒有回答蘇遠,她知道,不管自己答不答應,蘇遠都會送她回家的。

晚上放學的時候,蘇遠真的站在校門口等着,柯鬆看着蘇遠身上乾淨的白襯衫,突然想起了兩年前,那時候蘇遠也是像這樣站在醫院門口,安靜的等着她。

柯鬆突然開始慶幸兩年前蘇遠的離開,要是沒有整整兩年的思念,那她也就不會這樣珍惜她和蘇遠的重逢了。

蘇遠走到柯鬆身邊,對她說:“走,我送你回家。”

柯鬆用手扶着書包的肩帶,靜靜地看着蘇遠。

蘇遠拉住柯鬆的手,帶着她往公交站臺的方向走,“看什麼,我警告你,除了我以外,你絕對不可以盯着別的男人的臉看。”

蘇遠的手指很修長,順着胳膊,柯鬆可以看到蘇遠日漸寬闊的肩膀。

柯鬆喜歡現在這樣的姿勢和角度,她可以看到蘇遠,蘇遠卻不知道她在後邊偷看。

公交車來得很慢,蘇遠看着空空的站臺,暴躁的對柯鬆說:“等我拿到駕照,就開車送你回家。”

柯鬆無所謂的笑了一下,並不把蘇遠說的話當真。

蘇遠嘆了口氣,“唉,要不是我媽不讓我和你……。”

蘇遠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懊惱的看着柯鬆,“你別在意,我媽就那樣。”

柯鬆搖搖頭,笑着對蘇遠說:“沒事,我媽也不喜歡我和你見面。”

柯鬆想,她媽和蘇遠他媽之間肯定有很大的仇恨。

蘇遠皺起眉頭,不滿的問:“你媽爲什麼不喜歡我和你見面?她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柯鬆沒有理蘇遠,對於這種雙重標準的人,她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蘇遠冷哼了一聲,把肩上的書包扔到了地上,生氣的對柯鬆說:“你又不說話,問你什麼你都不說話,你至少給我一個迴應啊,你以爲我很享受被你忽視嗎?”

柯鬆看着地上可憐的書包,皺了一下眉頭,爲什麼蘇遠的情緒可以變換這麼快呢?

柯鬆還在沉默,蘇遠感覺自討沒趣,彎下腰撿起書包,站到柯鬆旁邊,牽起了她的手。

蘇遠的手很溫暖,柯鬆沒有拒絕,她想要從蘇遠的身上獲得溫暖,而且她知道,如果給她機會,她想從蘇遠身上得到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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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交車,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蘇遠拉着柯鬆的手緩緩的走着,誰也沒有說話。

一切都和兩年前一樣,只是兩年前蘇遠是跟在柯鬆後邊,而現在,蘇遠是走在柯鬆的旁邊。

柯鬆沒有讓蘇遠送她到家門口,她怕柯柏會看到,蘇遠雖然不開心,但也乖乖的離開了。

柯鬆發現,只要她笑着對蘇遠說話,蘇遠就會答應她的要求。

柯鬆家的樓底下最近來了一個賣水果的小攤,柯鬆拿出口袋裡的錢數了一下,除去每天的坐公交的錢,她口袋裡的錢還夠每天給柯柏買點水果吃。

柯鬆站在小攤前,挑了三個蘋果,想起蘇遠白天給她的那瓶水,柯鬆放回了一個蘋果,把剩下的兩個蘋果遞給了賣水果的阿姨。

柯鬆從小就知道,付出是要求回報的,還的起的東西她可以接受,還不起的東西她絕對不接受。

阿姨把蘋果裝到塑料袋裡,邊稱蘋果邊問柯鬆,“小姑娘,那邊那個一直在看你的小夥子是誰啊?”

柯鬆轉過頭,看到蘇遠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她。

蘇遠修長的身材,在一片世俗的背景中特別引人注目,看着蘇遠溫柔的眼神,柯鬆突然有點驕傲,那麼好的一個人,竟然真的喜歡她。

柯鬆對阿姨說:“那個人,是我的男朋友。”

阿姨把蘋果遞到柯鬆手裡,對她說:“來,兩個蘋果一共五塊六,看在你男朋友那麼帥的份上,收你五塊吧。”

柯鬆回頭看着蘇遠的方向,開心的笑了一下,想着以後去買東西都要帶着蘇遠去。

柯鬆回到家之後,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走到窗子前,看着蘇遠剛在站着的位置。

蘇遠已經離開了,柯鬆只能看到他漸漸模糊的背影。

柯柏湊到柯鬆旁邊,問她,“姐,你在看什麼?”

柯鬆回憶起蘇遠手心的溫度,笑着回答柯柏,“我在看太陽。”

冬日裡的太陽,雖然清冷但依舊散發着溫度,有些時候我們感受不到太陽的溫暖,並不能怪太陽,而要怪我們自己離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