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身體的各項檢查後,周思喆和肖輝順利地被推進了手術室,陶俞剛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就收到了裴曉曦發來的一條短信,短信說她的同學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於是他也給她回了一條,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他和肖輝這邊的情況。
之後,裴曉曦就再沒給他回短信,他一個人無聊地玩着手機,忽然靈機一動給汪熙偉發了一條短信,內容就是通知徐秀花和卓小惠的案件已經抓到了嫌犯,叫他放下心,不要輕舉妄動。
這時候的汪熙偉正在食堂裡排隊打晚飯,看完短信後,他沉着臉把手機塞回口袋裡,一擡頭,就見有個人插隊插到了他的前面。汪熙偉皺着眉,剛想開口,赫然發現插隊的人是李小山,他心裡雖然厭煩,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李小山見狀,越發得意起來,他打了一份燒茄子和小燉肉外加一份番茄湯,然後扭過頭來對着汪熙偉賊賊地一笑。
汪熙偉不明所以,橫了他一眼道:“打完了嗎?打完了就快點……”他還在兀自說着話,冷不防李小山把飯盒裡的菜和飯盆裡的湯統統朝他潑了過來。
汪熙偉看着自己白色牛仔上衣和駝色休閒褲立刻印上了污漬,燒茄子裡的大蒜味、燉肉油膩膩的感覺以及番茄湯刺目的顏色同時從味覺、感覺和視覺上刺激着他的腦神經,讓他忍不住一陣眩暈。
李小山幸災樂禍地看着汪熙偉,同情地搖了搖頭,用缺乏誠意的口吻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拿住飯盒。”
汪熙偉鐵青着臉,惡狠狠地瞪着李小山,那目光讓後者有些膽怯,他感覺此刻汪熙偉發紅的雙眼滿是憤怒,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李小山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想要離開食堂,但一想到自己要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逃跑,以後一定會被同學們恥笑的,所以他就梗住了脖子,硬撐着站在了原地,眼神依舊挑釁地看着面前的人。
在那種視線的刺激下,汪熙偉突然咣噹一聲將自己手中的飯盒往地上一扔,然後失控地抓住了李小山的衣領,用力一推。事情發展得太快,李小山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身體就向後趔趄,腳下一滑,腰部重重地磕在了身後的桌子邊上。一陣劇痛從腰肌傳來,他把手撐在桌子上,還沒直起身體,汪熙偉的拳頭就揮了過來,直直地對準了他的臉。
李小山起初還可以還手,但漸漸就感覺有些招架不住了。本來李小山並沒有把汪熙偉放在眼裡,他是校足球隊的隊長,身體強壯,又比汪熙偉高出半頭,怎麼看都是他佔上風。但此刻汪熙偉就像是一頭髮瘋的猛獸,李小山懼怕地盯着他看,很快就發現自己單從氣勢上就已經輸給了他。
周圍的學生們本
來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在圍觀的,但很快有人發現了不對勁,立刻上前去阻止扭作一團的兩個人。有的人拉住李小山向後拖,有的人抱住汪熙偉的腰想把他拽開,然而汪熙偉不知道哪來的蠻力,勸架的人居然拉不開他。在打鬥中,李小山已經滿臉是血,連連求饒了,但汪熙偉就像沒看到沒聽到一樣,仍舊狠狠地出拳。
直到有人報告了心理學院的院長,院長匆匆趕到,汪熙偉才放鬆下來。他瞪圓滿是血絲的眼睛,目光像冒出的火焰一樣噴射出一股仇恨,他的手指關節也磨破了,整個手背血紅一片,那上面的血跡分不清是李小山的還是他的。癱軟在地上的李小山看見院長來了,立刻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事情雖然是他惹起的,但現在他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站在院長辦公室裡,汪熙偉依舊紅着臉,喘着粗氣。李小山在被送去醫院前,汪熙偉不屑地掃了他一眼,覺得他只是在惺惺作態。
其實自從警方開始在學校裡調查卓小慧的案子後,他的心裡就總是沒來由地一陣心煩。夏雪舞在做完筆錄沒幾天就不見了蹤影,她退了租的房子,也沒回宿舍,手機還一直處在關機的狀態,感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出於這個原因,汪熙偉覺得自己在一種手足無措的狀態下失去理智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怪就只能怪李小山人品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惹他。
院長拍着桌子,怒不可遏地打斷了汪熙偉的胡思亂想,他一臉淡然地擡起頭,看着面前的胖臉上贅肉在顫動,院長兩片嘴脣一張一合的神態像極了魚嘴在水中不停頜動的樣子。他心裡覺得好笑,但不敢在這個時候笑出聲,只是慢慢將思緒飄遠了。這是他從記事起就練就的本領,當需要面對他不願去面對的事情時他就這樣做,每次他的心情都能立刻好起來,而且屢試不爽。
汪熙偉歪着頭,想起了前幾天他陪夏雪舞一起去做催眠時的情形。因爲他們的時間總是不能集中,所以定好的日期一拖再拖,可等到他們終於都有空了,天氣一大早就有些陰霾,四周總有種霧氣昭昭的感覺。就在這種陰沉沉的氛圍中,汪熙偉和夏雪舞一起去了汪浩然的心理諮詢室。
在路上,夏雪舞的臉色有些蒼白,汪熙偉以爲她是緊張,於是握住了她的手,寬慰道:“小舞,不用擔心,我二叔是心理醫療領域的專家,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我知道,我一直就是汪醫生的患者,對他的醫術我很信任。”夏雪舞微笑地點了點頭,但臉色依舊很難看。
“那你還擔心什麼,”汪熙偉不解地揚起了眉,隨後又關心地問道,“難道是你的身體不舒服?”
夏雪舞定睛看向汪熙偉,目光中流露出哀婉的情愫,彷彿有許多難言之隱。汪熙偉也看向女孩,耐心地等着她開口,但最終她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院長辦公室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陣沉默後,院長故意咳嗽了一聲,汪熙偉聞聲馬上站直身體,收回了思緒。
院長見狀,慢吞吞地推了推他的金絲眼鏡,一臉嚴肅地把自己的決定先向汪熙偉透了個底,按照他的話裡的意思就是雖他說還要在院裡開一次會,但基本上目前是大局已定。
汪熙偉釋然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院長的意思,這個決定是爲了學校的名譽而考慮的。李小山帶領的足球隊曾經爲學校在許多運動會上獲得了很多榮譽,而更重要的是李小山的父親還是在本市至關重要的一名領導人物。
因爲這次打架,汪熙偉不僅賠償了李小山所有的醫藥和營養費,還受到了一次記過並停課一個月的處分,而李小山經過全面檢查後,診斷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被家裡人接出院後,本應回家養傷的李小山卻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藉口去取東西回到了學校裡。
李小山趁學生們都在上課的空當裡悄悄地潛進了心理學系的宿舍樓裡,假裝心理學系的學生以忘帶鑰匙爲由跟傳達室借了鑰匙,而後進到了汪熙偉所在的寢室。他一進門,就按照牀頭的標識直奔汪熙偉的牀鋪,把牀上的被褥一股腦地都弄亂,然後又打開汪熙偉的櫥櫃,泄憤一樣地把裡面擺放整齊的用品翻得一塌糊塗。就在他幼稚地在屋裡胡鬧的時候,忽然從他的口袋裡掉出一塊用白布包裹着的東西,那東西一落地就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聽到聲音,李小山心裡一驚,迅速地貓下了腰,他趴在地上等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任何動靜後才站起身。他掃了一眼地上的那件東西,想了想,倏地擡起腿,一腳把它踢進了汪熙偉的牀底下。其實這件東西是有人要他悄悄放到汪熙偉的儲物櫃裡的,照那人的原話就是“那東西本來就該屬於汪熙偉。”他不太明白那話裡的意思,不過反正是還東西,不如讓那小子費點勁去找。
做完這些後,李小山彎起嘴角,陰狠地一笑,將鑰匙丟到汪熙偉的牀上後就離開了宿舍樓。其實他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而經歷過常年刻苦訓練的他又懂得怎樣在危急中保護自己身體的要害,汪熙偉的拳頭再硬,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花拳繡腿,他這次只是故弄玄虛,假裝弱勢。
當然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意圖,要是按照他的想法,非狠狠地揍汪熙偉那小子一頓才解氣。雖然他不太明白對方的意圖,但只要是那個人的吩咐,不管多困難多離譜,他都會乖乖照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