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嫌黑冥夜受到的打擊不夠一樣,黑擎天緩緩的站起身,踱步到黑冥夜的身側,在他耳邊輕語,“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你也不知道事實對不對?”狀似無奈的語氣卻充斥着反諷的意味,“只能怪向馨太例黴了,偏偏要強行突破我的暗示,在你察覺了事情不對勁的當天,想起了她愛上你的事實。
察覺身側的黑冥夜身子顫了一下,他才滿意的補加了最後一句,笑容異常詭邪,“她對你的感情還真是深得出乎了我的預料啊。”
暗示?黑冥夜僵硬的偏過臉,佈滿血絲的雙目裡是憎恨與滔天巨焰,心扉陣陣絞疼。
“啊,我忘記告訴你了嗎?”黑擎天見他兇惡的目光瞪着自己,故作驚訝的輕呼一聲,笑容更深刻,也更溫和了,“三年前,向馨瘋了之後,卻一直尋死,一會幾亂吞藥,一會兒又是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亂劃,這讓我十分困擾啊,少了她,這個遊戲要怎麼進行下去呢,你說是不是?”
“所以啊,在她最後一次從醫院的頂樓跳下,自殺未遂的時候,我就對她施行了一個小小的催眠,暗示她不能死,因爲她愛的人是我,但害的最深的人也是我,因爲她,我可是失去了我寶貝的兒子和未出世的孫子,如果她死了,誰來補償我?所以,她這務命,是來償還虧欠我的。”他惡意的笑道。
自殺未遂!浮在眼底的水光越聚越多,終於不堪負荷,從黑冥夜的赤紅的眼眶裡滾落而下,靈魂一寸寸被撕裂的痛,清晰的傳達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雙拳因爲握得太緊而輕輕的顫抖起來,指骨間發出噼裡啪啦的脆聲。她竟然還自殺過,還不止一次!可爲什麼這些事,他一件都不知道?光是想着她穿着病服,從高高的天台上往下跳的情景,就讓原本窒息的胸口更加痛悶不止,剛壓下的腥甜再一次的衝上喉嚨,怎麼也壓不下去。
到底還有多少事是他該知道,卻不知道的?
“不過,爲了不讓你回來看到她不完美的一面,我也是好心請了專業的整容醫生替她將傷疤像她痛苦的感情一樣,除去了。“黑擎天的笑容裡有種變態的黑暗,“所以,她之後想起了自己愛的人是你,又如何?你費盡心思設計她,又如何?只要我不同意她,這一生,她都不要想離開我的身邊。”他在黑冥夜耳邊冷冷一笑,聲音卻是與表情相反的輕溫。
口中的血一滴滴的的從脣縫間溢出,然後黑冥夜微微傾了傾身,一大。血從口中吐出,怒火攻心口
“黑擎天,究竟是爲什麼?你做一切到底是爲什麼?”黑冥夜悲憤的怒吼着,毫無預兆的揮出一拳,打向黑擎天的臉。
爲什麼他要這麼做,看到他和馨兒這麼痛苦,他到底能得到什麼?
“爲什麼?我不是說了嗎?只有向馨能挑起你的鬥志,就如你現在一樣。”黑擎天輕鬆的側身避開後,退了幾步,語調卻仍是先前的漫不經心,”對了,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吧,幾天前,向馨的主治醫生告訴我,她已經快不行了,只刺下兩個月不到的生命了啊。”他鬼魅般的沉笑起來,“真是可憐啊!”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猩紅的雙目裡似乎閃過道妖異的綠光,黑冥夜慢慢的睜大了瞳眸,驟然欺近黑擎天,一手抓住他的衣領,聲嘶力竭的怒吼着。
將心中陡升的異樣感壓下,黑擎天望了眼襟前的手,臉上的輕鬆不改,“這可不是我做的,而是你啊!”他十分好心的提醒道,“忘了嗎?是你故意讓媒體將你和周慕靖的暖昧報道刊登在報紙上,讓向馨看見。你的目的不就是引起向馨的在意嗎?現在效果比你預期的還要好,讓她連最後一絲生存下去的新年也破滅了,怎麼,反倒不高興起來了?”
他,原來是他!黑冥夜腦中一空,頹然的鬆開了手,側退兩步,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七年前,向馨任意的揮霍者你的愛,現在,她得到了背叛你的報應,痛苦的死亡,這個下場可還滿意?”
“黑擎天,我要殺了你!”黑冥夜猩紅的雙眼裡盈滿了水霧,身上不自覺間散發出一層淡淡的盈綠色光芒。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想要殺死眼前這個男人。之前,就算他差點死在這個男人手上,就算他已經徹底對這個男人沒有了父子之情,卻也沒有想過在擊敗他後,殺了他,但現在,他卻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看着他不自覺輻射出的異光,黑擎天怔忪了一下,竟忘記了避開口
再一次回到向馨臥房裡,黑冥夜臉上沒有了戾氣,看着牀榻上虛弱的向馨,只剩下純淨的疲憊與痛苦,紅脹的雙目裡盛着不堪重負的痠痛與悔恨,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悲痛不已。
“你……你要做什麼?”看護心驚的看着再一次回來的黑冥夜,忙起身攔在他的前面,即使心裡害怕,仍是
天啊,怎麼這個瘋子又回來了,何管家和黑先生呢?他們怎麼都不阻止這個男人進來啊!
“滾開。”黑冥夜只是冷冷的說道,縱使不帶怒意,但那冰冷的聲音仍是能達到冰凍人心的效果。
“黑先生,請你冷靜一下,黑夫人還是病人!”看護結結巴巴的說道,心中焦急萬分。
完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可能黑夫人真會被這個男人殺死,她要跑出去求救嗎?
“她不是黑夫人!”這句話就像是觸動了黑冥夜最深沉的底線,他咆哮着,也不顧看護只是個毫無攻擊力的女人,大手一揮,就將看護掃了出去,呼吸因憤怒而變得急促、粗重。她不是黑夫人,不是黑擎天的妻子,不是他的繼母,她是向馨,是他的馨兒,他一個人的馨兒!
看護輕呼一聲,重重的跌例在地,手射先着地,很痛,值得慶聿的是房間裡鋪了軟軟的厚地毯,緩解了衝撞力,沒有磨破皮。她在心裡低咒着,撐着身體站起來,摸着疼得發麻的手,怒瞪着黑冥夜,但又心生畏怯了,這個男人連對病人都毫不客氣的動手了,又怎麼會因爲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黑冥夜筆直的朝向馨走去,每一個腳步,都沉重得像是走在八級寒風的雪地裡。
看護則是看得心驚,她還是出去叫人未吧,不然,她真的怕親眼看着出人命啊。
這樣想着,看護盯着黑冥夜,然後一步步小心的朝門的方向走去,終於走到門邊,正欲跑出去漢人,卻見黑冥夜在牀邊坐了下來,神情那樣的疲憊,與剛纔的暴怒判若兩人。
“對不起,馨兒,讓你等了這麼久,對不起。”他執起向馨枯瘦的手,放到脣邊,輕吻着,那樣的留戀而心痛,曾經那樣柔軟的手,如今卻只剩下一層蒼白的皮,摸上去,似乎全是骨頭,讓他心痛如刀絞。
“對不起,這麼久纔回來,對不起,馨兒,原諒我,H”,”他低低的喃念着,然後將臉埋入她的手心裡,那樣的痛徹心扉,“原諒我犯下了這麼多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聽着他像瘋子一樣不正常的對着向馨說着歉意話語,看護愣在了那裡,一時間,也忘記了去叫人。
這是怎麼回事?
“馨兒,現在我就帶你離開這裡,好嗎?我們離開這裡,然後,再也不分開了。”黑冥夜笑着,眼中浮着水霧,目光淡淡的朝仍滴着水滴的吊水看去,然後起身,細緻而輕柔的撥下她手上的針頭。
嘶……”看護倒吸一口氣,想阻止,卻莫名的發不出聲音來,感覺心都在顫慄着。
如果剛纔覺得這個男人是瘋子,是因爲對他暴怒脾氣的不滿,那麼現在,他就真的像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一個真正的瘋子。
黑冥夜吻去她手上因針孔被扒而冒出的血珠,深情的注視着她,掀開被子,半彎下腰,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將她輕輕的抱入懷中。那輕得像是沒有分量的體重讓他胸口又是一陣窒息的悶痛,一滴淚順着他堅毅的下巴滴落而下,正好打在向馨的左眼上,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然後,那滴清淚順着顫顫巍巍的滑入她的髮鬢。
沉睡中的向馨似乎感受到了那悲涼的深情,掙扎了幾下,疲憊的睜開雙眼,看入熟悉的俊容,眼眶也慢慢的溼了,紅了,熱了,心顫動了一下。
那張臉,好像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冥夜川她輕輕呢喃着,不敢眨眼。
這是夢嗎?如果是夢,可以不要這麼快醒過來嗎?
黑冥夜聽見她的聲音,身體僵了僵,俊美的臉上沒有了冷漠,沒有了邪肆,只有濃濃的悲哀,盈滿熱淚的黑眸那樣悲切的看着她,兩滴淚先後從他眼眶滾落而下,落在了她的臉上,一滴,落入了她的眼裡,與她的淚水交融在一起。
“冥夜……
向馨哽咽的呼喚着,輕輕的兩個字,卻害傷了她的喉嚨,破碎不堪,費力的擡起手,她摸着那溫熱的臉龐,感受着那溫熱的觸感。然後,輕輕的抹去他臉上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自己眼角滾滾流出的熱流。
“馨兒,我帶你離開這裡,好嗎?”黑冥夜輕啞着聲音說道,那麼溫柔,就像是怕嚇着了她一樣,“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淚水迷濛了向馨的視線,她忙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臉再一次清晰起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那段總是有他陪伴的日子,回到了那個不管什麼時候,總是有一個用溫柔寵溺的眼神注視着她的少年的夢裡。
向馨閉了閉眼,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手已經失去了支撐力,慢慢的垂落下來,精疲力盡,心卻那樣的溫暖、滿足。
冥夜,即便是夢也罷,我甘願在這樣的夢境裡,慢慢離開口
黑冥夜笑了,笑得那樣的深切而鈍淨,就像一個滿足的孩子,“馨兒,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了悲痛回憶的地方,然後重新開始。
看護看着黑冥夜那樣的笑容,覺得心酸,不知是被這樣的氣氛影響,還是兩個人之間旁若無人的深情所觸動,眼睛也紅了起來。所以,當黑冥夜抱着向馨走過來時,她忙讓開了,就那樣呆呆的看着黑冥夜橫抱着向馨就這樣走了出去,心有些迷茫了。
爲什麼她感覺,黑夫人和她的繼子之間,纔是擁有着一段刻骨銘心愛情的戀人?
當黑冥夜用那樣溫柔的神情抱着向馨走下樓時,所有傭人都錯愕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們還以爲少爺是回來找夫人麻煩的,可是現在是什麼狀況?少爺是要抱着夫人去哪裡?
“少爺,您要帶夫人去哪裡啊?”何叔趕緊上前阻攔,“夫人現在需要靜養,您不能隨便移動夫人啊。”
“她不是你的夫人,她只是我的馨兒,我一個人的馨兒。”黑冥夜慢慢的擡起臉,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何叔,一字一句說道,那認真而執着的眼神比死神還要恐怖,讓人不敢直視,然而,當那狠辣的視線慢慢的移回那張蒼白的臉上,眼戾氣與陰狠就像幻影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刺下千絲萬縷的柔情與痛楚,聲音也變得輕緩起來,“我要帶馨兒離開這裡,我答應她了,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了勺”
“少和川何叔怔怔的看着黑冥夜紅熱的眼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和先生談完話後,少爺忽然變了個模樣,就像是七年後,還沒有經歷過訂婚事變之前。
少爺能化解了對夫人的仇視他自然高興,可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夫人還是先生的妻子,少爺的繼母啊,這個身份還是擺在了這裡,即便少爺仍愛着夫人,但也不能不顧先生的感受,不顧社會的倫理道德議論啊!
“少爺,我知道您看着夫人這樣,心裡很難過,可是少爺,不管怎麼說,夫人在法律上仍是您的繼母,您這樣帶着夫人離開,會引起外界非議的,對您和先生都不好。”他儘量溫言勸說,不想讓黑冥夜毀了自已。
“何叔,讓他走。”淡沉的聲音從樓梯道傳來,是黑擎天,那張與黑冥夜有着七分相似的俊容上多了一塊青色的傷口,像是被重擊所致。
難道,是少爺打的嗎?這個念頭齊齊的在衆人心中閃過。
“可是,先生……”
“黑擎天,我不會感激你的。”黑冥夜未回頭的說道,雙目幽冷的望着前面,裡面呈現着死寂的東西,聲音也冷冽得不帶一絲感情,“你帶給馨兒的傷痛,我會讓你一一還清。”
這是宣誓,也是正面的戰書,從今日起,他黑冥夜與黑擎天只是敵人。
“是嗎?”黑冥夜臉上看不出震怒或詫異,冷冷淡淡的浮着譏諷的笑痕,“我期待着。”
傭人們都搞不清楚狀況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先生和少爺……少爺和夫人…
天啊,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亂啊!
但看着黑冥夜抱着向馨穿過何叔,朝外面走去的時候,衆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好奇的跟了出去。
何叔看看黑冥夜,又看看站在如王者般矗立在樓梯上方的黑擎天,也追了出去。
黑冥夜正一步步走下樓梯,沒有了遮蔽物,外面刺目的陽光直接打在了兩人的身上,讓沉睡中的向馨不適的皺起了眉,似乎很難受,黑冥夜細心的察覺到了,低下頭看着向馨的時候有瞬間的恍然,那一刻,她原本蒼白的臉色在太陽的照射下就像透明的一樣,彷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空氣中。
心中一蟄,黑冥夜忙將她的臉壓向自已的胸膛,感覺她淡淡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胸前時,心中的痛才稍稍減輕,他擡起手,幫她擋住直照在她頭上的陽光。
何叔追走出來時,就看到黑冥夜溫柔的將向馨抱入自己的跑車裡,小心翼翼的擺好她的身體,又深情的吻了吻她的發,才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將鑰匙插入車內後,他先按下了頂棚的開關,壓縮放在後面的頂棚慢慢的從後面伸展開,在完全蕩去衆人的視線前,大家親眼目睹着黑冥夜那樣溫柔的扶着向馨靠到自己的胸懷裡。
然後,完全封閉的跑車徹底隔絕了大家或好奇、或擔憂的視線,黑色的流線型跑車,在陽光下,慢慢駛離了黑家大宅。
大家甚至都萌生起了一種錯覺,那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黑冥夜和向馨。
只是,那確實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向馨,卻不是最後一次看到黑冥夜,當不久後,黑冥夜以完全不一樣的姿態再一次出現在黑家大宅時,一切都已經改變。
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黑家別墅外竟圍了一大羣記者,他們竟爲了挖掘新聞,而跟着黑擎天追到了這裡,本以爲讓黑擎天如此急切的趕回來,是向馨出了什麼事,以爲能挖掘出什麼值錢的消息,但等了許久,卻不見裡面一個人出來。
正要放棄離開時,卻見到了許久未被媒體捕到蹤跡的黑冥夜,竟開着自已的跑車緩緩的從裡面開出時,記者們雙眼大亮,蜂擁而上,將黑冥夜的跑車團團包圍,鎂光燈對着車子猛閃。
原本記者是想要詢問黑冥夜關於前段時間妻子的報導和向馨的病情的,但當一名眼尖的記者從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到了裡面靠着黑冥夜的向馨而尖叫起來時,場面頓時大亂。
這個報導也會比之前更加聳動啊,繼子與繼母不尋常的關係!
於是記者們猛拍着黑冥夜的玻璃窗,在外面高喊着。
“黑冥夜先生,爲什麼你會和黑夫人在一起?”
“黑夫人真的像報紙所說的是重病末期了嗎?”
“那之前與你在一起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那個女子不是你的妻子嗎?”
“報紙上刊登的你已經娶妻生子的消息屬實嗎?”
“黑冥夜先生你現在是要帶黑夫人去哪裡呢?黑擎天先生呢,他怎麼同意你帶走他的妻子呢?”
黑冥夜看了眼懷裡的向馨,本不欲理會那些記者的,但黑擎天的話卻再一次在腦中飄蕩一一
呵呵,最後告訴你一件事,向馨的主治醫生告訴我,她只剩下兩個月不到的生命,而這一切,也是因爲你。
沒想到吧,你刻意和周慕靖上報的效果會這麼好,竟讓她連最後一絲生存下去的新年也破滅了。
於是,他按下了玻璃窗的按鈕,暗黑色的擋風玻璃滑下一半,外面鬨鬧的聲音讓人感覺就像身處菜市場一樣,黑冥夜帖月手捂住了向馨的耳朵,不讓她被那些聲音吵到。
那溫柔的細小動作立即了來記者的一陣猛拍。
黑冥夜只是冷漠的看着不斷擁擠的記者們,“那個新聞是虛僞的,報紙上刊登的女人只是我的員工,我沒有結婚,沒有情人,也沒有私生子,這一生,我唯一愛的女人就只有向馨,她纔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們聽明白了嗎?”他字句清晰的說道。
然後,不再管被這一爆炸性宣言轟得措手不及的記者們,將玻璃再一次的合上,一踩油門,揚塵而去。
馨兒,再也不會讓你傷痛了,再也不會了。車內,黑冥夜低下頭,無限愛恰的看了眼懷中虛弱的向馨,眼中再一次飄過一抹水光,他在心中輕輕起誓。
只是,現實卻往往不能盡如人意,尤其當人爲的陰謀加附其中的時候,人也往往會身不由己,所以,在不久之後,他親自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只爲將她強留在身邊。
當黑冥夜的跑車在大宅門外響起時,一直坐立不安的在大廳等了許久鬼剎聞聲,立即跑了出去,見到黑冥夜走下跑車,高興的大喊,“老大,你終於回來了,向馨怎麼…樣了。
刺下的話都消失在了喉嚨裡,鬼刮大張着嘴巴,看着黑冥夜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溫柔的從裡面將向馨抱了出來,驚震得久久合不攏嘴。
“天啊,她……她怎麼…”
向來說話肆無忌憚的鬼剎竟也結巴起來,指着向馨,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也不知是因爲被向馨的這個人嚇到,還是被她枯槁的悽慘病容嚇到了。
黑冥夜也沒有理會他,小心翼翼的橫抱着向馨往別墅裡面走去,身上無不散發着一個譏息,就是他的眼裡只有向馨一個人的存在。
“先生。”大廳裡的傭人見黑冥夜進來,忙行禮,但當她們看到他懷裡削瘦的向馨時,都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先生怎麼帶了個女人回來啊,而且,還是一個看上去隨時要斷氣的女人,那張臉已經。
而她們還沒有從納悶中緩過神來,黑冥夜已經抱着向馨消失在衆人面前。
“你們說那個女人是誰啊?先生的女朋友不是周小姐嗎?”女傭們哥怪的互相問着。
“我也以爲是周小姐啊,當初不還是周小姐面試我們的嗎?”
“這個女人才是老大的真心愛人。”接話的是剛從外面走進來的鬼剎,他沒好氣的說道。
一羣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瞎說什麼,就會在那裡添亂,謠言就是這樣傳出來的。
“小少爺。”女傭們驚慌的喊了一聲,忙各自散去,鬼到的存在對於她們而言,比兇猛野獸還要來得恐怖。
鬼剎滿臉不屑的“切”了一聲,隨機又垮下肩,臉上是遮不住的落寞和失意。
光看剛纔老大抱着向馨的樣子就知道,老大是肯定原諒那個女人的背叛了。真是讓人鬱悶啊,老大怎麼就這麼容易心軟呢?難道愛情真的能讓一個人如此盲目?而且,現在他最擔心的是,向馨也住了進來,那以後老大對他的關注不是就更少了?而且,要是老大爲了避免向馨認出他來,會不會把他趕出去啊?
“天啊,你不用這麼對我吧?”他抓狂的抱着頭,一道戲劇性的悽慘哀嚎後,深深的長嘆了一口氣,哭喪着一張可愛的小臉,無精打采的往樓上走去。
唉……他真是個命苦的天才啊!
回到三樓,只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黑冥夜的房間,向馨被放在了那張大牀上,黑冥夜單膝跪在牀榻邊上,靜靜的看着她,周身籠罩着一層說不出的背上氣氛。
“老大……他喏喏的開口,第一次有了顧忌,不敢放肆。
“鬼剎,這兩天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黑冥夜眼也不擡的說道,語氣清清淡淡的,不參雜一絲的情緒。
鬼剎怔了一下,那茫然的表情就像迷路的孩子,有些無措,也有些慌張。
“老大,你要……趕我走嗎?”他乾澀的問道,顫抖的聲音裡夾雜了一絲哭音。
他擔心的事果然要發生了嗎?老大不要他了?
“我只是無法原諒自己。“黑冥夜慢慢的側過頭來,平靜的臉上雕刻着麻木,卻能讓人清楚的感受到來自他靈魂的空洞與痛。
明知道與鬼剎無關,卻無法原諒,無法原諒自己的錯誤傷害了自己發誓要一生守護的珍寶,也無法原諒,他們這些參與了這件事的幫兇,雖然鬼剎只是爲了討好他,執行他的命令。
“我知道了,對不起,老大。“鬼到眨了眨快要流出淚的藍眼,露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然後跑了出去。
雷霆來到人流,息的廣場上,只見鬼剎坐在一個棕色雕像的旁邊,哭得稀里嘩啦,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
腦後浮現幾條黑線,有那麼一剎那,雷霆真想轉身走人,不過,這個念頭還是被少有的同情心扼殺了,無奈的走過去,拍了拍鬼刮的頭,“小鬼,怎麼了?”
“雷霆。!”一直埋頭哭着的鬼剎終於擡起哭得通紅的臉,像猴子一樣動作敏捷的竄到了雷霆身上,差點將他撞到了。
雷霆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腰,免得他掉了下去。
圍觀的人見狀,以爲雷霆是他父親,嘰嘰喳喳的說了幾句後,便散去了。
“怎麼了?!!雷霆無奈的問道,走到黑色的鐵椅上伸展着手腳坐了下來,胸前像掛樹袋熊一樣桂着一個小孩,自然了起別人多看幾眼。
“老大趕我走。”鬼剎委屈的哭道,“他說這兩天不想看見我,老大說不想看見我了,哇……”說着說着,又嚎啕大哭起來。
“因爲向馨的事?”雷霆沒有取笑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轉動的精眸裡不知在思付着什麼。
鬼到點了點頭,埋在他胸前,像是故意發泄一樣,將眼淚鼻涕全抹在了雷霆的衣服上。
雷霆眉頭深鎖着,竟沒有注意鬼剎的小動作。
看來,這一次門主是真的發怒了,連不知情的鬼剎都被門主遷怒了,那麼他和雷鳴,門主會怎麼處置?其實早就該知道門主對向馨的感情非比尋常,如果向馨死了,門主怕是會失了鬥志的話,這樣,恐怕就沒有人能對付得了黑擎天了!
現在他真的有些後悔了,或許就該等到事情結束後再將真相告訴門主的。
而鬼刑離開後不久,明和醫院便派來了數名專科醫生、心理教授和營養師,是肖玉章直接從德國打電話到醫院調派過來的。
那些專科醫生一到了別墅,便一刻也不敢耽誤,直接開始爲向馨治療、診斷,黑冥夜始終在旁邊守候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向馨,沒有發現,一名男醫生眼中一閃而逝的狠光。
等檢查完了後,那名男醫生走到黑冥夜的身邊,面色凝重的說道,“黑先生,關於這位小姐的病情,可以單獨和你談談嗎?”
黑冥夜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了出去,那名醫生也跟了出去,來到對面鬼刑的房裡。
“說罷。“黑冥夜語氣冷漠,但臉部線務卻珊得很緊,也能看出他真實的情緒。
“黑先生,這位小姐得的是厭食症,而且情況已經十分嚴重了,恐怕,不太樂觀。”醫生語氣惋惜的說道。
“你是說,沒有辦法了嗎?”黑冥夜臉色白了幾分,神情也變得兇狠起來,僵硬的問道。
“如果能解開這位小姐的心結的話,還是有迴轉餘地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黑冥夜忍不住暴戾的怒氣,不耐的吼道。
醫生嚇了一大跳,忙道,“只是這位小姐拖得太久了,厭食症治好了,也會留下不少後遺症。”
“後遺症?“黑冥夜喃念着,眼底是說不出的痛與苦。
那樣嬌弱的身體,還能承認住病魔纏身嗎?
“其實,其他的內臟器官受損,好好調養幾年,還是會慢慢好轉,但是,這位小姐的心臟已經開始衰竭,恐怕,這一次治好了,這位小姐的壽命也會比正常人縮短几年,甚至幾十年都有可能。“醫生遲疑的說着,表情十分小心,就怕再一次誤踩了地雷。
爲什麼會這樣?這就是時他三年前詐死,留下馨兒不聞不問的報應嗎?黑冥夜痛苦的閉上雙眼。
眼前的醫生眼神倏地一變,看着閉上眼睛的黑冥夜,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刀子,然後,快速的往黑冥夜胸口刺去。但黑冥夜卻敏銳的感覺到了那股殺氣,如魔獸一樣的雙目陡然睜開,只是,雖然他快速的反應過來,避開了致命的一擊,手臂卻添了道血口。
醫生見第一擊失敗,臉上出現抹恢悔之色,但很快又發起第二波攻擊。
黑冥夜只是冷淡的瞥了眼手臂上的血痕,本就無處發泄的戾氣瞬間爆發,眼中血芒一閃而逝,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驟然欺近殺手,在醫生驚恐的目光中,竟徒手將男人的身體生生的撕裂,頓時,血花四濺,血腥慢慢的在房間裡延展。地上,男人不甘的雙目仍睜得大大的,那驚慄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妖魔鬼怪一樣。
森冷的啼着讓人作嘔的屍體,黑冥夜臉色忽而又是一變,“糟了,馨兒!”然後快速的朝自己房間跑去。好在向馨安然無恙,房間裡的醫生正面色沉凝的給向馨注射營養液,一邊觀測着向馨的反應。
“咦?黑先生,童教授呢?”醫生見黑冥夜獨自回來,奇怪的問道。
“他說束手無策,你認爲我需要留下沒用的人嗎?”黑冥夜面不改色的說道,染滿血腥的雙手藏於身後。
衆人噤聲,竟也沒有敢懷疑什麼。
“我會親自對你們院長解釋,至於馨兒,如果你們也沒有把握治好她,馬上給我滾!”黑冥夜冷厲的警告道。
“是,黑先生。”衆人竟被那強勢所壓,紛紛低下頭,開始忙碌起來。
黑冥夜又看了眼向馨,才轉身走出房間,血腥已經有些乾涸了,黏在手中很不舒服,退出正門的時候,卻看見門把上的血手印,黑冥夜頓了一下,拿出口袋裡的手帕,將上面的血跡一一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