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不答,平淡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冷冷一笑,漫不經心的看着兩人,寡淡的瞳眸中不起一絲漣漪,讓人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玉門中,普通門人有這樣的氣勢嗎?攔住去路的兩人互望一眼,皆透着疑感之色。
最重要的是,他們與他對峙着,竟感覺不出這個人的實力究竟有多深。能派來把守長老院的,便是島上精英,可是,他們並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新人冒出頭來。
“你是哪個堂主的手下?”站於左邊的殺手戒備問道,因爲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他的身份可疑,來意更加可疑。
黑影只是淡定的看着兩人,那置身事外的閒懶表情讓心氣頗高的兩人覺得,好像他們兩個在耍猴戲一樣,這自然讓能升爲長老院護院的兩名殺手心生不滿。
“再不說話,就將你交由獄堂處置。”說話的仍是左邊的人,眼中已經多了分戾氣,右邊的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
“怎麼回事?”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慌不躁的聲音音量不大,卻平和有力,充滿了威嚴,讓人不自覺間低了一截。
兩人忙回頭,只見一名看起來有百來歲的老者走了過來,一身白色長衣,像是中國的古老裝束,蒼白的長髮也如古代人一樣,高高的束縛在腦後,面部雖蒼老得臉皮都皺在了一起,卻仍是精神抖擻,步伐輕快,甚至超過時下的年輕人,尤其讓人驚怕的是他兩道白眉下,微微凹陷的精爍雙眸,裡面散發着內斂的深沉,彷佛能探入人的內心深處,全身上下都透着讓人難以直視的威嚴。
“絕長老,此人未經通傳,擅闖長老院,卻不說話,來歷詭異,請絕長老定奪。”兩人恭敬的朝來者行禮,稟報。
絕長老聞言,只是挑了下白眉,徐步走到黑影前面,細細的打量了他一會兒,那張臉很普通也很陌生,只是,那淡薄無緒的眼瞳卻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彷佛在哪裡見過一樣。
“你是哪個堂主的手下,竟敢私闖長老院,不知道島上的規矩嗎?”他沉聲問道,臉上波瀾不興,但氣勢迫人。
只是黑影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看着威嚴的絕長老,嘴角似乎淡淡的彎了一下,終於開口,“絕長老,不過三年不見,就已經認不出我了嗎?”
他的聲音清漬淡淡的,很好聽,卻讓絕長老臉上的威儀瞬息龜裂。
“你……
“看來,絕長老並沒有完全忘記我了。”脣角的彎度又深了幾分,黑影慢慢的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
那張臉十分的白淨,像是從未經過太過的照射一般,卻又不是那種不自然的蒼白,肌膚完美得像上好的凝脂美玉,五官也是透着說不出的陰柔美,倒與他的肌膚十分相搭,整個人所呈現出來的感覺,便是清清淡淡。
“是你!”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親眼對上這張臉,絕長老佈滿皺紋的老臉上仍是浮現出一抹驚錯,“怎麼可能,你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嗎?”蒼老的聲音多了絲幾不可聞的懼意。
兩名殺手互望一眼,皆感因惑,這個男人是誰,竟能讓絕長老露出如此駭懼的表情,而且,在島上,他爲什麼要戴着面具?
絕長老,指的可是我體內的血蠱?”男人淡淡說着,笑容飄忽。
血蠱,是幾百年來玉門爲了控制門人而在門人經過了最後一輪考驗,置入門人體內的蠱。血蠱,顧名思義,藏匿於人體血液中的蠱,但那血液並非身上的血液,而是潛伏在心臟裡。其實血蠱平時並無傷害,甚至在人受傷的時候,還能加快血液的再生能力,甚至血蠱在身上久了,還可以讓心臟比一般人更堅強。
乍聽起來血蠱倒是一個益蠱,但蠱終究是蠱,一種蟲毒,而且是被人掌控着生死的一種致命毒藥。門人對蠱毒的依賴越深,血蠱死亡的時候,也就越悽慘。
“我只不過希望體會一下正常的生活,所以,將它封存起來了,如果是這個造成了絕長老的誤會,還真是讓人遺憾。”他說得十分的輕鬆簡單,卻讓絕長老聽得嘴角直抽搐,似是隱忍着什麼巨大的怒氣。
因爲血蠱,正是長老院的絕、滅兩位長老繼承並培育的,當一個人輕鬆逃離他們心愛寵物的控制,他們怎能甘心?
“三年前,你是假死?”絕長老蒼老的聲音從齒縫間一字一句溢出,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深怒。
男人笑而不答,依舊是一臉閒淡。
“那麼你現在回來又是爲了什麼?既然你已經逃脫了,何必再回來送死?身爲聖主的左護法,難道你不知道,擅自離守自己的職位,是禁條之首,要被處以最嚴厲的死刑嗎?”絕長老厲聲問道,那不怒自威的氣魄在此刻更加強盛。
兩人總算是明白了男人的身份,原來他就是三年前追蹤前門主,卻不聿“死亡”的左護法,魑。
魑護法擅長易容,除了聖主與兩位長老外,再沒有人看過他的真面具,想不到,魑護法竟沒死,甚至逃脫了血蠱的控制。怪不得他們探不出他的實力,因爲魑護法是島上身手僅次於聖主的第一高手。想不到他們竟有見到魎護法的一天,這應該是他真正的臉吧,這麼如此柔美的臉,是長期帶着人皮面具掩面的結果嗎?
只是,魑護法應該也有四十多歲,近五十歲了吧,但他的容貌看起來,竟不過三十歲左右啊。
“呵呵,送死?你確定嗎?“魑輕笑起來,那笑讓人發寒。
“魑,你即使身手再好,也難以抵抗幾千名玉門殺手吧。”絕長老只是憐憫的看着他。
沒錯,這孩子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資的武學奇才,若是有條件,他甚至可以超過聖主,只可惜,他只是護法,所以,他永遠只能在聖主之下,自然,他的實力也被人爲的限制了。
“絕長老爲何如此自信我是一個人回來的?”魑只是好奇的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絕長老老眼一眯,終於忍不住,暴怒於色。
“玉門走到今天已經夠久了,絕長老,你爲玉門而累了大半生,也該是你休息的時候了。”魑不答,只是清淡的說道。
絕長老緊硼着臉,咬着牙關怒瞪着魑,“召集門人,立即前來長老院捉拿三年前的叛先”他擲地有聲的下令,字句咬牙切齒。
“是。”兩人立即拿出召集門人的特製譏號彈,一道蒼白的火光朝天空射去,然後在空中發生爆炸,火光消失。
魑卻不急,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絕長老,對於他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的眼神也毫不避諱。因爲只有他看見了,四周陰暗的山壁,一道道黑影飛快的滑落而下。
“魑,你確實是我玉門第一高手,但五大堂主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聯手,你以爲你真的還能這麼逍遙自在嗎?“絕長眼中殺氣逼人。
魑卻是滿臉的不在乎,忽然問道,那自在的語氣像是是熟人間聊天一般,“對了,我記得滅長老也是長老院的長老之一,怎麼今夜不見她現身呢?
“你該慶幸,滅半年前已經過世了,否則,有她在,你現在已經被她碎屍萬段了。”絕長老怒狠的罵道,聲音裡有絲傷痛。
滅長老正是絕長老的妻子,雖然終身未結婚,也沒有孩子,卻是一直相愛相伴走過了九十多年,那是怎樣的情分,光是那漫長相伴的歲月便可說明一二吧。
而兩位長老是一文一武,絕長老也是島上唯一不動武的人,畢生精力皆放在了血蠱和研究奇門遁甲之術上。
“呵,那倒真是該慶幸啊!“不過慶幸的人該是滅長老,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後,竟然還能夠安然的老死。
“絕長老,大事不好了,有人潛入了聖殿,而且,大多門人都不知怎麼中毒了。”話落,一名黑衣殺手狼狽的闖了進來,稟報。
“是你!!”絕長老震驚的看着魑。
“絕長老,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回玉島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毫無準備呢?“魈依舊是笑得淡淡的。
“混賬,你竟然背叛玉門!“絕長老氣怒得漲紅了那張老臉,扭曲得讓人覺得恐怖。
“前門主也是玉門的合法繼承人,屬下不過是另擇了明主罷了。“魑不以爲意。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與被聖主傷重的前門主斗大,竟會被殺,原來,當初你就選擇了背叛。”絕長老恍然大悟。
“我以爲這麼明顯的事情,絕長老在看到我出現的那一刻就該明白了。!”魑眼中浮着淡淡的笑意,雖然沒有任何的譏誚意味,話卻是完全的反諷。
“你”””,絕長老氣得身體都抖了起來。
“順便告訴你吧,幻影和火影也是被我所救,而右護法魅,也是我告訴了鬼剎他的弱點,鬼剎纔會那麼不自量力的去挑戰根本不是一個水準上的魅,然後,魅因爲大意而死在鬼剎的手上。”魑說得雲淡風輕,卻讓絕長老聽得赤紅了雙目。
“魅是你合作了二十幾年的夥伴!”絕長老震怒的咬牙咆哮,惡狠狠的聲音聽起來極爲痛心口
也難怪,喜歡練毒的魅是絕一手調教出來,沒有自私的絕長老也可以說是將魅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樣。所以,當魅的死訊傳回島上的時候,他是怎麼也不願相信,他親手調教的人,會死在一個不過十二歲的矛頭娃娃手裡。
原來,幕後操縱的人是他,魑!
“呵呵,絕長老,你聽過玉門還有情義在的嗎?”魑淡然反問。
絕長老怒火攻心,忙壓下涌上來的腥甜,朝兩個發愣的門人斥吼,“還不動手!”
“是。“發愣的兩個殺手這才驚醒過來,雖然明知不敵,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朝魑攻了過去,……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時候,玉島上,只見一名黑衣男人站在最高的山峰上,平視着那輪火紅的太陽,清淡的眼中椽合着淡淡的冷幽,而他身後,那凹下的山谷中,巨大的宮殿已被夷爲平地,面目全非。
誰能想象,在黑暗界穩守了凡百年霸主之位的玉門,基地卻這樣一夕之間消失於世。
魑柔美的俊顏上慢慢的滑開一抹弧度。
“哈哈……”
黑冥夜看着電腦的熒幕,暢快淋漓的沉笑在空氣中波動開來。
黑擎天,你加派殺手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又如何?你的心血,你的傳說,仍是被我毀掉了。
“老大,你笑得好恐怖哦,連我在隔壁都聽到了。”門“喀嚓”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鬼剎探進半個頭來,嘿嘿笑着。
其實這門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外面根本聽不到裡面的聲音,鬼剎只不過是找個正當的借。溜進來罷了。
黑冥夜雖斂起了那狂肆的笑聲,但嘴角的弧度仍彎着,好心情的沒有給他冷眼。
“老大,是不是左父那裡有好消息?”鬼剖見狀,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一溜煙竄進了房裡,跳到他電腦旁的桌面空擋處,兩隻也撐着桌面,像小狗一樣將頭往黑冥夜那邊蹭過去,興奮而討好的問道。
“恩。”黑冥夜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難得沒有一巴掌將他掃開。
“啊,真的嗎?那玉島的基地是不是被毀掉了?“鬼剎雙眼如星星般閃閃發亮,激動不已。
“玉島?它已經成爲了過去式了。”黑冥夜冷冷一笑。
父親,你沒有想到吧,背叛你、將你的所有親手毀掉的,就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左護法,魑,如今你也嚐到了被背叛的滋味了嗎?
可惜還不夠,你欠我的,遠遠還不夠償還的。
“太好了,老大,我這幾天就去和雷霆做了那些礙手礙腳的小嘍囉。”鬼剎主動提議道,只想討好黑冥夜。
可惜後者卻沒有領情,陰沉沉的彎起抹讓人不寒而慄的鬼魅笑容,“不,先緩兩天,我要好好的看看黑擎天知道玉島被毀的表情。”
晚上近十二點的時候,黑擎天在接到一通電話後,竟大半夜的親自驅車離開了黑家,引得看守大門的警衛一陣錯愕。
空蕩的道路上,只有黑擎天一輛車子在使動着,然後轉進了一條偏僻的小道,進去五公里左右,可見有一幢廢日的小別墅。
當黑擎天的車子停在別墅前,五大護法已經等候在那裡了,平日裡都是天之驕子的他們,此時卻恭敬的爲黑擎天拉開豐門口
黑擎天這兩天本就因向馨的病情而心情沉鬱,大半夜被護法們急着請出來,說是有急事稟報,臉色自然不好看。
穿過五大護法,直接走進了自己常用的房間,在椅子上坐下,冷聲就問,“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要稟報?”
並沒有僞裝着溫文和善的假面具,面容冷峻如冰雕。
金影看素來潔癖的黑擎天竟然忘記椅子的髒亂,坐了下去,立即知道了,此時黑擎天情緒不佳,不敢遲疑,“聖主,其實是他要見您。”
說罷,朝身後的木影和魅影使了個眼色,兩人從隔壁擡出一個傷勢煩重的老人來。
“絕長老?”黑擎天驀然站起,“這是怎麼回事?”
絕長老一直看守着玉島,是終身都不能離島的,爲什麼現在會一身重傷出現在這裡?
“聖主,屬下是一個小時前收到絕長老的求救信號,給絕長老做了緊急處理後,就稟報您了。“金影在旁解說。
“聖主,玉島的基地已經被毀了,門人全部被殺,只有我一人逃了出來。“絕長老也睜開了眼睛,面色灰白的說道,氣若游絲。
“怎麼可能?沒有黑冥夜帶路,他們根本不可能靠近玉島。”
“前門主雖然沒有親自帶路,但是,帶路的卻是您的左護法,魎“絕長老虛弱的回道,眼中含着兇惡的戾光與不甘。
就是那個叛徒,將玉島毀於一旦。
“爲了讓我通報消息,他纔沒有殺我,讓我逃到了臺灣。”但他也受了重傷,根本撐不了多久了,他不甘心了,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還沒有爲魅報仇,沒有看着魑那個叛徒被處決!
“魑!”黑擎天雙眸微微睜大了一些,但又很快的緩和下來,經過了火影和幻影的沒死的消息後,魑也活着,並不足爲奇了。
“原來,背叛者是他。“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半點的情緒。
一直以來懸着的疑慮也有了答案,即使智者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解得了玉門幾百年培育的結晶,血蠱,而黑冥夜,在他刻意的安排下也沒有接觸過血蠱,他也不可能救得了幻影和火影。
呵呵,真是沒有想到,他黑擎天也會有被人揹叛的一天啊!
“聖主,請一定要殺了魑,就是他救了幻影和火影,殺了魅護法。”絕長老知道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只能挑起黑擎天的殺心。
黑擎天沒有說話,陰鷲的眸光蒙上一層淡淡的黯影。
“聖主,現在該怎麼做?”金影小心翼翼的探問,心中有所忐忑。
之前並不看好前門主,因爲三年前他就像個娃娃一樣,被聖主玩弄於掌心,輕易斷他生死。可是現在,黑冥夜身邊多了個魑護法,甚至將玉島毀了。
這次,黑冥夜看來是有備而來,他們還能像三年前一樣,掌控輸贏嗎?
“先封鎖消息,不要讓門人被影響。”黑擎天冷聲下令。
基地被毀,黑冥夜的目的無非是讓各地的玉門門人信心受到動搖,戰鬥力削弱。
“聖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金影僵了僵身子,硬着頭皮回道,被那雙陰戾的雙目看得背脊冷颼颼的,“黑冥夜今天早上已經將玉島被毀的照片發佈到了網絡上,等我們察覺的時候,已經遲了。”
非玉門門人,都不知道那是玉門的幾百年基地,將之當成了是惡作劇照片,有些對建築有所研究的老學者則將它當成了寶,認爲那是古老的建築,甚至引起了網絡上的一陣熱潮討論。
黑擎天緊握着拳,半天沒有說話,但那陰沉的表情卻越來越冷冽,有力的指骨發出咯咯的聲音,在陰暗的房子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黑冥夜!
交代了讓金影派人照顧絕長老後,黑擎天便帶着澎湃的怒火離開了。一路上,臉上的陰霾都不曾淡去,他知道自己真的氣怒的是什麼,他惱的是他自己。
就因爲向馨一個人,讓他玉門花了十年挑選出來的新一批殺手全數毀掉,真是讓他不甘心啊!
黑擎天緊抓着方向盤,全身筋脈憤張着,陰鷲的雙眸死死的看着前方,抑鬱充塞在胸口,無法散去,忽而,他緊得幾乎要崩裂的臉上慢慢的顯出抹冷酷的殘佞笑意。
黑冥夜,你不讓我好過,也別指望能置身事外。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你也該知道某些真相了。
第二天,黑夫人重病,活不過兩個月的消息登上了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於是,黑氏大樓再一次成爲了媒休聚集的地方,黑擎天也在一次成爲媒休追逐的對象。
“門主,聽說玉門的基地已經被毀了?“雷霆和雷鳴也是聽了鬼剎的報喜電話,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沒錯!”鬼剎一臉驕傲的說道,彷佛毀了玉門基地的人是他,讓雷霆看得忍不住說幾句刺激他的話,抹掉他臉上的傲慢。
不過礙於黑冥夜在場,還是暫時作罷了。
周慕靖只是笑看着這些男人的討論,一臉清淡的喝着上好的紅茶,彷佛與她無關。
“門主,那是不是要與黑擎天正式決裂了?”他問道,心中明白自己這麼問的目的。
見問話的竟是雷霆,一直盯着筆記本的黑冥夜秸稍側目望了他一眼,後者忙垂下眼簾,遮住藏匿的虛光。
“還不急。“黑冥夜這才漫聲說道,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愉悅的東西,嘴角勾起魅感的邪肆笑痕。
“爲什麼啊,老大?”這回輪到鬼剎不滿的嚷嚷起來,“我們都等了這麼久,現在玉門也承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我們爲什麼不乘勝追擊,給黑擎天致命一擊啊?”
“如果黑擎天這麼快就倒下了,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黑冥夜冷笑,聲音低沉得駭人,“他給我帶來的二十五年的痛苦,就想用區區幾個月償還清嗎?”
即便三年過去了,但胸口滯留的痛楚,至今仍刻在他的骨子裡,讓他日日被那灼痛所牽絆,光是一個玉門,就想彌補了他這二十五年來被戲耍的痛?他做夢!
“老大,那你想留着黑擎天慢慢折磨嗎?“鬼剎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這個他喜歡,是他的最愛。
“需要我幫忙嗎?我願意資助最毒的毒藥!”他興致勃勃的說道。
黑冥夜卻支起手臂,半撐着臉,笑得嗜血而妖魅,“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殺死他,也不是折磨他的身體,而是讓他活着,眼睜睜的看着他在意的……”
只是當眼角忽然瞥眼探出的一個消息,話音戛然而止,嘴角的笑痕驀然僵住口
“老大,你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鬼剎正聽得起勁,卻見沒了聲音,連黑冥夜的臉色都變了,有些哥怪。
雷霆與雷鳴互望一眼,周慕靖也望了過來,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黑冥夜沒有說話,只是移動了一下鼠標,然後,筆記本里傳來“鏘“地一道清脆聲音,像是打開什麼網絡視屏發出的聲音。
鬼剎狐疑的看向雷霆,後者聳聳肩,讓他惱得一陣張牙舞爪,後者只是痞痞一笑。
靜默了十五秒後,甜美的聲音從電腦的播音器裡慢慢的飄了出來,“這裡是拙新聞,我是主持人餘暇,最近有關黑氏的新聞呢是沒有間息過,從三年前已經死亡的黑家少爺黑冥夜復活,併成爲超越其父的年親鉅富,到。~集團收購向氏,而前不久,更是有人爆料,黑冥夜早已有了私生子,但這個消息卻與身爲他繼母的向馨有着剪不斷的牽扯。而今天,各大報刊卻先後曝光了向馨重病在牀,不久於人世的消息。”
聽到這裡,雷霆和雷鳴已經猜測到發生什麼事了,倒是鬼剎一臉驚詫,不會吧,那個女人病重?還不久於人世?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嗎?
但他不敢插話,因爲黑冥夜的臉色太凝冷了。
主持人的聲音繼續飄揚而來,“這一消息究竟是空穴來風,還是真有其事呢?若是虛假報道,怎麼會各大報刊都一致登刊發行?又是誰,將這個消息透漏出來呢?帶着這些疑問,我們的記者特地前往黑氏集團採訪了向馨的丈夫,黑擎天先生。不過,以往對媒休有問必答的溫文先生,這一次卻態度大改。當我們記者問到向馨病重的消息是否屬實時,黑擎天更是當場變臉,揚長而去,對於向馨的病情閉。不言。”
“黑先生對此事的逃避態度讓整件事是更加撲朔迷離,究竟向馨是真病,還是有心人士爲了炒作而發起的一次假消息呢?本臺記者將會繼續關注此事,爲大家揭開迷感。”
“究竟是怎麼回事?“黑冥夜頭也不擡的問道,雙目死死的盯着變得漆黑的畫面,平靜的聲音裡彷佛藏着驚濤駭浪,讓人聽得心驚膽戰。
“我不知道啊,老大。”鬼剎忙揮手,以示清白,只可惜黑冥夜連眼角也沒有瞥向他。
雷霆沉默了一下,上前一步。
反正玉門基地已經毀了,算是給了玉門一次大的打擊,現在基本勝券在握了,將向馨的消息告訴門主,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
這樣想着,便從實交代“‘門主,向馨病重是真的,她前段時間得了厭食症,吃什麼吐什麼,現在只能靠營養液勉強支撐休力,雖然不清楚具休的情況,但我想,報道不會太誇張。”
“張”字猶未落下,“啪”地一道巨響先行傳開,擺在黑冥夜眼前的筆記本最先遭殃,平開的鍵盤被一掌直接擊碎,熒幕閃爍了幾下,然後黑掉了。
“爲什麼現在才說?”黑冥夜面色鐵青的暴怒着,扭曲的面容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
“是屬下的錯,請門主責罰。”
“門主,不要啊!”看出黑冥夜臉上的殺氣,鬼剎忙喊,卻遲了,黑冥夜以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的速度來到雷霆的身前,一掌就將高大的雷霆打飛了出去。
“如果向馨出了事,我第一個辦你!”黑冥夜陰狠的說道,然後在這窒悶的空氣中,大步走出了書房。
“還好吧?”雷鳴對雷霆伸出手,冷淡的問道。
雷霆苦笑一下,將手交給他,牽動了被打中的地方,還真疼,門主下手真重!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周慕晴冷清的聲音徐徐的飄入雷霆的耳裡,也在空氣中投下了一顆新的冷氣彈。
“火鳳,你說什麼?”雷霆眯起眼,怒從心生。
“實話。”周慕睛起身,冷冽的雙眸直接對上雷霆危險的怒眸。
一冷一火兩道巨光在空氣中發出劇烈的撞擊聲,四周瀰漫着濃郁的火藥味。
“火鳳,你以爲你是什麼身份在跟我說話?不要以爲你那點心思能瞞住所有人,也別門主讓你跟在身邊,就將自己當成門主夫人了,憑你的身份,還不配對我說教。”發起怒來的雷霆,話語可以比鬼剎更加的惡毒。
鬼剎也看得出來,這和平日裡與他耍嘴皮子的架勢完全不同,雷霆是真的被惹怒了。
“你胡說什麼?我是以事論事。“周慕晴冷臉一變,稍有扭曲,“身爲門主護法,卻讓門主爲一件小事分心,你失了職。“
“你也說我是門主的護法了,我的一切考量自然是以門主爲優先”雷霆朝她陰森一笑,警告道,“火鳳,側是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俄”
哼,他可不是什麼紳士,尤其是像周慕晴這樣喜歡搞小動作的女人,他最不屑,所以最好不要惹上他,否則不要怪他翻臉無情。
“伽,”
“好了好了,雷霆,你幹嘛啊,突然發什麼神經?”鬼剎跳了出來,平日和他爭得面紅耳赤,也沒見他真的發過火,慕晴姐剛不過說了一句,他就像吞了火藥一樣。
雷霆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鬼剎一眼,並不說話。
周慕靖冷怒着一張媚顏,折身走了出去。
當門衛通報說是黑冥夜回來時,何叔顯得很高興,連忙帶着傭人去了外面迎接。
不少年輕的女傭隊黑冥夜都是愛慕着的,所以一聽到他回來了,也顯得十分雀躍,讓一直死氣沉沉的黑家多了幾分喜氣。
只是,當黑冥夜的車在別墅前停下後,那滿身殺氣的表情卻嚇壞了迎接的下人,連何叔也驚了一下。
“少爺,您”,“”,
“向馨人呢?“黑冥夜直接問道,滿臉陰霾。
本就不安的何叔一聽他開口便是問向馨,更加憂心起來了,因爲上次黑冥夜威脅向馨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少爺,夫人不太舒服,您找夫人有什麼事嗎?”
他怕少爺又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現在夫人可經不起折騰了。
“不舒服?只是不舒服嗎?”咄咄逼人的冷語如利劌一樣刺透何叔的胸。”黑冥夜狂怒起來,也讓下人們慌得不明所以。
“我,“,“何叔心驚駭着,竟在這關鍵時候說不出話來。
黑冥夜直接推開他,快步朝裡面跑去。
何叔這才反應過來,忙追了上去,邊朝下人交代,“快通知先生回來。
“是。”傭人不敢怠慢,忙跑去打電話。
當黑冥夜衝進那間他所厭惡的房子裡,撲鼻而來的藥味讓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神經也緊硼了起來,胸口莫名的窒痛着,甚至,萌生了一股退縮的怯意,他竟有些不敢進去了。
但那雙腳就像自己有了意識一樣,慢慢的朝裡面的臥窒走去,心跳越來越狂,震動了他堅硬的胸腔壁,分不清是心痛一些,還是胸腔被撞得痛一些。
這時,何叔也追了過來,看到黑冥夜已經走到了內臥室的門前,正要推開門進去,趕緊跑過去,正想要勸阻時,卻發現黑冥夜握着門把的手竟在輕輕的顫抖着,一時竟愣住了。
少爺伽,”
黑冥夜似乎沒有察覺身邊多了個人,顫抖着手,慢慢的轉動着門把,打開了門,臥室裡的藥水氣味競比外面還要來得強烈,像走入醫院的病房裡一樣。
但黑冥夜這一次卻連皺眉也忘記了,他看着牀榻上面色蒼白的枯瘦人兒,心臟處竟反而沒有了先前那般的震痛感,因爲他整片胸口都痛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