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尋離君聖
自打第一次偶然相見後,自已也曾對他避而遠之,不爲別的,或許外界對他有許多不好的傳言,而自已僅是因爲離洛的再三叮囑,那時的離洛是唯一願意對自已好的人,是那種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就像一個讓人安心的大哥哥,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向他請教他一定會全數告訴,對他的話自已也是深信不疑,只這次卻是個例外,他曾不只一次的對自已講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其實離洛,也許你說錯了,應該遠離大家的那個人是我,不應該是怕別人對我有什麼企圖,而是我會帶給人災難,可惜現在纔想明白?
你們說他冷漠,他卻給了我溫暖,從未有過的溫暖,就你也不能與之相比的溫暖,或者是幸福呢,我說不清?
你們說他無情,他卻給了我有情,與無私的他相比,我卻從未給過他任何東西,或者是我更無情呢,我不太明白?
第一次樹林的偶遇,看見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落荒而逃,第二次相遇,他的自得其樂讓我震憾,我想起了你的話,對他防範有加,卻從他坦蕩的眼睛裡看到了我的卑劣,一時的恍神我告訴了他我的身世,一切都在不能自控之間?
看着他出發,我的一顆心裡空空蕩蕩,竟是任什麼也填不滿,好似因他的離去而缺了一塊兒,你知道後,對我憤怒難當,我不知道一直溫和的你爲什麼那天會發那麼大的脾氣,可是,或許真正沒能去了解他的人是你們?
如今……?
凝白聳動着肩膀慢慢跌坐在地上,如今,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一度,想要活下去是想和家人團聚,到此,已不有可能,之所以和他逃跑,我也曾真以爲是想爲孃親報仇,但其實不是,直到此時才明白,只是不想看到他的那副神情,只要他不露出那副表情,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這是什麼呢?愛嗎?或許是的吧,只是,已經不再有意義了?
凝白不知道在山崖前哭了多久,想了多久,回憶了多久,他只是想在死前能把遇見他的一點一滴再在腦子裡重放一遍,等他緩緩站起身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片金黃,朝陽就快升起,周遭的事,物,聲已經全被他遺忘在一旁,只有自已的思緒在綿綿延長?
每往崖前踏進一步,心裡便輕鬆一分,臉上的笑意也深一分,額上的血跡幹了,臉上的淚也幹了,縱身一躍?
卻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對,張眼向身後看去,黑壓壓一羣人,他們臉上焦急着,手舞足蹈,好像在說着什麼,凝白聽不清,思緒一陣混亂,他只知道這羣人礙着他了,爲什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他全然不知,有人在焦急的晃着自已,一直在說着什麼,可是凝白聽不清,或者根本沒聽見他在說話,心裡一陣着急,想把那些人揮退,好去自已應該去的地方,可是他們爲會麼逮得那麼緊?嘴巴張張合合,費力的想要試着叫他們放開我,可是任自已如何焦急,如何大吼,依舊出不了聲?
此時的凝白竟像是瘋了一樣幾欲跳崖,身邊三個漢子手忙腳亂都沒辦法將他制住?
“公子,公子,是我們,離府的人”?
“公子……”?
離府的家僕找了幾乎快兩個時辰,四面八方都找過了,之前也來這裡找了一轉,可只看見一些手拿火把的人之外,並沒有看見自家主子,又因有人回了離府一趟,確認了主子沒有回家,這些人才第二次上這找來了,沒想便看到一身單衣的凝白公子從地上起身慢慢往崖邊走,有人大聲問“公子,主子呢?”?
可那個幾近歇斯底里的男人卻是充耳不聞?
有人猜測說,“主子是不是?”話沒說完便看向了山崖的方向,一個領頭漢子道“**再胡說,回家讓主子抽爛你那張嘴”?
世人不知凝白不能講話,可離府的人卻是知道的,領頭人雖然制止了別人的胡言亂語,卻還是不放心的分了一隊人馬看能否找到下崖的路,然後分頭去找,再分幾個人將凝白護送回離府,自已也參加了找人的行列,直到被衆人拖着往回走的凝白看見山崖離自已越來越遠,手裡便一直指着那個方向,嘴巴張張口口,焦急異常,再是衆人愚鈍,也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然後越發多的人開始找下崖底的路卻沒人敢把那個猜想說出來?
凝白被人硬拉着往回走,一時急近攻心,又因折騰了這許多日來,並未吃下什麼飯食,一時便暈過去了,這倒叫護送他回去的人鬆了一口氣?
幾日來,自打凝白醒了以後,便沒有再進過食,而離府一干人等全都陷入了沉沉的悲傷之中,老管家自聽說離君聖墜崖的消息後,也是一病不起,只清泉死命的聽着主子的話,就他的一句‘回去’便讓清泉下定決心,沒有主子的命令不出離府一步,哪怕再想去他出事的地方看看,可固執如他,卻深信主子總會回來的,然後他會笑眯眯的吩咐自已說‘清泉,你可以自由的出去玩兒了’爲止,因此,幫着主子看着凝白公子,不讓他再出事,一定是主子希望的,所以此時能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不讓他做傻事,是首要事情?
而就在離府內,還有一個人,自打聽到離君聖出事了以後,就求着府裡的人,帶自已去他出事的地方,因着來費城也不久,可是每個人都在着急着離府主子的事情,沒人願意做些無謂的事情,他曾去找過被救回來受傷的那人,可那時候他還在昏迷,雖然他不清楚離君聖與那個叫凝白的人是什麼關係,可那人一定能找着那地兒?
風風火火的闖進那人的房間,清泉正在喂他吃東西,可是那人蒼白着一張臉,額上繫着繃帶卻一口不肯吃,雖然他面色不好,卻仍不難看出是個絕色的美男子,紅槐不顧清泉大張的嘴巴以及那人稍驚的神情,幾大步跑到那人跟前,晃着他肩膀道“你知道君聖出事的地點吧,你知道的吧?求求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說不定……”說到這裡紅槐的聲音裡帶着哭腔“說不定就能找着他了”?
凝白毫不遲疑的點頭就欲下牀?
“不行”清泉展開雙手橫在兩人中間“如果主子知道的話,也一定不會同意現在如此虛弱的凝白公子出門的”?
“清泉”紅槐對着清泉大吼“難道你都不擔心他的嗎?”?
“擔心,我擔心”清泉也邊吼邊哭“可是,我知道主子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說到這裡竟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凝白張了張嘴,快速端起一旁的蓮子粥全數灌進嘴巴里,僅幾個眨眼的功夫,抹了抹嘴巴像是在證明自已不虛弱似的揮了揮手,紅槐稍顯驚愕的是凝白的不能言說,而清泉驚愕的是,起先怎麼也不肯吃飯的他竟在這麼短時辰內就把東西吃了,就在清泉陷入思考之跡,耳旁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陷入了黑暗?
凝白大驚的看着手拿枕頭的紅衣絕美男子?
紅槐忙扔掉手上的東西“放心吧,只是把他敲暈了”然後拉起凝白就開始往馬廄跑?
正中午的太陽烤在人身上,將肌膚烙得生疼,蟬鳴聲也一陣陣的響起,只山道上一紅一白兩個騎在馬背上的身影,將這一切都遠遠的拋在身後,滾滾塵煙在他們消失後久久還不曾消散?
山崖頂端,馬匹上不去,兩人下得馬來急切的往上攀爬,其間還能看見一些小小的人影,估計是離府的下人,他們一邊找人一邊大叫着主子,而凝白再次來到這地兒的時候,卻是一直靜靜的向前走着,他往那石壁身上輕輕撫了撫,就好像上面還殘留着他的氣息一般,然後靜靜的轉身,看着深不見底的山崖?
“就在這裡嗎?”紅槐癡癡的打量着此處地形,竟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將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對着山下大喊?
“離君聖,離君聖……”?
‘君聖,聖……’迴音一波一波的襲來?
“離君聖……”?
‘君聖,聖……’?
紅槐一邊喊一邊哭,與之行成對比的是凝白一直靜立崖邊,只呆呆的看着他跳下去的方向?
直到日漸西斜,直至月掛天邊,直至呼喊的人兒已經聲音沙啞,直至許多的火把蔓延在山坡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