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下次接了諜戰片就來這拍,絕對有感覺。葉在夕能記住的地方很少,這裡算一個。
空蕩的廢樓,獨立在城市的邊緣……確實適合地下黨接洽。
她淺淺莞爾,談不上笑,卻很好看,至少葉在夕這麼覺得。她說:“這裡離片場近,而且沒有人。”
確實很近,片場就在附近取景,開車就十分鐘,在他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時候想過要不要開車回去,可能等得頭昏腦脹了,不然怎麼沒有回去?
葉在夕戲謔:“你就那麼怕和我一起上頭版啊。”
她誠實點頭:“嗯。”
葉在夕怕是演藝圈裡緋聞最多的藝人,五天一大,三天一小。過去三年江夏初算是領教了。其實他們私下見面很少,這是江夏初主動約葉在夕,小心得有些過分。
葉在夕笑得妖孽,帶了幾分野性:“江夏初,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誠實。”
江夏初靜而不語。
這幅表情,讓葉在夕莫名覺得沉悶:“也就我能受得了你這性子。算了,說吧,叫我來做什麼?”
江夏初不疾不徐地從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葉在夕面前:“簽字就好,賠償事項,我會找律師。”
這話說得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不愧是江夏初,怕是天塌下來,她也只是靜靜看一眼,便平平靜靜。
流光溢彩的眸子掃了一秒,便退了顏色:“江夏初,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就看了幾秒鐘,‘解約書’三個字,足以讓葉在夕將冷靜丟盔棄甲。
江夏初卻輕描淡寫極了:“嗯,我們解約吧。”
“合同還有兩年,這個時候解約是爲了什麼?”
“《愛,未果》的主題曲我已經違約了,如果不出意料,一個月之後,我就會收到法院的訴訟,這個時候,你的七輯不適合我來做。”
她很冷靜,冷靜得有些過分,讓葉在夕覺得這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事。
妖孽的笑也可以很冷,比如現在葉在夕的笑:“我是不是要謝謝你替我着想?”臉色一沉,“江夏初,你這個女人到底在固執什麼?不就是首曲子嗎?非要弄得自己身敗名裂,真是死腦筋一個,你以爲違約是兒戲嗎?有了這一次以後誰還找你簽約,你是要將自己的路堵死啊?我也不是非你的曲子不可,少自我感覺良好,再倔下去,有得你受。你不做七輯,大有人做,以後你的曲子賣不出去,八十塊一首也別指着我給你唱火。”
爲什麼這麼生氣呢?因爲江夏初要解約?因爲江夏初要違約?因爲江夏初要毀了自己的退路?葉在夕也不知道在氣什麼,總之,是因爲江夏初。
不過,他有必要生氣嗎?他知道江夏初在固執什麼不是嗎?知道江夏初在怕什麼不是嗎?可偏偏他生氣。
葉在夕,如果江夏初劃了清界線,那債就不好討了……葉在夕這麼對自己暗示,所以他可以生氣。
很少見到葉在夕這樣動肝火,他一向隨性慣了,要是別人肯定猝手不及,只是不是別人,是江夏初,而她最擅長的就是置若罔聞,置身事外,另外文不對題,她說:“那時候謝謝你肯唱我的曲子,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
江夏初很少對人說謝謝,她最喜歡點頭,搖頭,抿脣,皺眉,這樣的略微感性的她,倒是少見。
葉在夕被江夏初這句謝謝弄得有些凌亂,不知道說什麼,就順這前面的氣話:“別說好話,你落魄了看我還管不管你?”
會管的,一定會的,因爲他是江夏初的債務人,沒有清債之前,他不是若無其事的。大概真到了那時,葉在夕會這樣說服自己。
江夏初總是淡淡的,沒有情緒的,這樣將惆悵溢於言表很少:“你總問我,我的曲子是寫給誰的,那時候我總說是你,因爲你唱了自然是你的。對不起,我從來沒有爲你寫過曲子,也謝謝你,能讓所有人聽到江夏初的曲子。”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靜靜的,像湖面,可仔細看,卻可以發現,湖面倒影了很多東西。
所有人,有我的謙成……
聽了她寫的曲子。
所有人,有我的哥哥……
聽了他唱的歌。
他們都有各自的所有人,不需要很多或者很少,有那樣一個就好。
葉在夕知道,這些曲子都是寫給住在天堂的那個他的。可是他卻鬼斧神差地說:“以後,以後寫我的曲子,不止是我唱,而是專門給我寫。”
不得不說,語言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時候表達不出你要說的,有時候表達出了你不能說的。
葉在夕垂着綿密的睫毛,似乎想要憑此遮住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葉在夕,你越來越放縱了,莫非忘了?季謙成……
“沒有以後了,那麼多夠了。”江夏初的眉間有些陰翳,很淡很淡的嘆息,就像雁過的湖面,轉眼杳無蹤跡。
謙成,你聽到了吧,你想寫的歌。這些夠了吧。你也會原諒我的膽怯,我的退縮對不對?
他問得小心翼翼:“你什麼意思?”
她回得無關緊要:“身敗名裂之後,也不會有八十塊一首的曲子,想做的已經做完了,是時候全身而退了。”
既然夠了,就結束吧。她累了,周旋不起了。這個小小的天地已經被左城發覺了,她得躲遠點。
葉在夕美眸水光動盪,明知故問:“你是說你要隱退,在這個時候?”眉頭一皺,他惱了,“江夏初,你腦子壞了吧,違約也就算了,居然還玩隱退,這個圈子你摸爬滾打了三年,好不容易佔了一席地,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了?”
江夏初你還是這樣,只會丟盔棄甲地逃竄,左城來了,你就潰不成軍了。還找了一個足夠冠冕堂皇的藉口來遮掩你的怯懦,江夏初,你那雙平靜的眸子掩飾得好啊,可是別忘了我是個戲子,還是個知道劇本的戲子。你的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可是,你爲什麼要計較呢?葉在夕這樣問自己,他又回答:我的腳本里,必須有江夏初,少了她不行,所以她不能全身而退。
江夏初避重就輕地回答:“你不覺得這個圈子不適合我嗎?”
“我覺得地球不適合你。”眸子暗了又亮,“江夏初,如果一個月後沒有收到法院的訴訟,你會不會還這麼做?”
會不會有一絲留戀?會不會有一點愧疚?會不會……有一點不捨,我的七輯,我的合約,還有我這個人?
這些問句到底在哪裡被問出來了?以至於連葉在夕都沒有聽到,哦,在那個心尖最深的地方。
葉在夕忘了呢,他的立場,他的腳本,他刻意埋藏的某些東西已經背叛了他。他卻全然不知。
她退到她的龜殼,虛與委蛇:“沒有這樣的如果,雨後打定主意逼我。”
“不是你在逼他?”他問得深意,卻又漫不經心,讓人容易忽視。看着江夏初清凌的眸子,他問得很認真,“你只說,會不會?”
“……”她沉默,每次想要逃避的時候,江夏初都這樣。
會不會?應該會吧,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嗎?只是當留戀與害怕放在一起時,留戀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所以,她久久緘默。
葉在夕的眼睛灼灼,就那樣一瞬不轉地盯着江夏初,似乎要看到她眼底潛藏的不爲人知:江夏初,你又在逃避,明明你是留戀的,可是因爲害怕左城,你寧願退到你的銅雀樓裡,鎖得密不透風。
他冷笑:“其實你也沒有你自己說的那麼灑脫,這個圈子你不喜歡,可是作曲你還是喜歡的。”他拿起解約合同,若有深意地匆匆一眼狡邪,“那就等到一個月再來說解約的事。”
一個月不長,卻足夠發生些什麼,江夏初,不會有機會了,左城是不會上訴的。該繼續的,必須繼續。
“嘶——”懶洋洋的動作,解約合同碎了不知多少片。葉在夕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夏初。
碎片了丟了一地,江夏初掃了一眼,連喟嘆都面無表情:“到時又得寫解約書了。”
哪有什麼如果,左城從來都是贏家,所以她早認輸了。
江夏初,你真有那麼瞭解左城嗎?
沒有人問過江夏初這個問題,自然葉在夕也不會去觸及這樣的問題。
江夏初前面的冰紅茶沒有動,葉在夕拿過來,開了蓋,自顧喝了。有力氣循循善誘了:“我們打個賭怎麼樣?要是沒有,我的八輯、九輯,還是你來寫。”
江夏初沒有正面回答:“我們的合約只有兩年。”末了還補了兩個字,“不到。”
“誰規定不能一年出兩張專輯。”這女人又轉移話題了。葉在夕覺得和江夏初說話真累,擡頭透着破舊的太陽傘看烈陽,“太陽怎麼越來越烈了,我用來睡美容覺的時間都讓你糟蹋,沒見過你這樣不讓人省心的女人。”
江夏初不語,面無表情地全然接受。其實她很省心,她只要守着她的地帶就好了,只要不要來打擾。
“叮叮叮……”天氣熱了,連手機聲都悶悶的。
“鈴聲真土。”葉在夕灌了一口紅茶,一臉嫌惡:真難喝,真難聽。
真不知道江夏初是懶,還是念舊,這個鈴聲是出廠設置,三年間,手機換了好幾部,鈴聲從來沒有換過。
奇怪的女人,葉在夕自認爲沒有江夏初奇葩。
江夏初接電話的聲音和平時說話一樣,很平淡簡單:“秦醫生,是我。”
這樣的熟稔的語氣葉在夕以前沒有聽過,這個秦醫生會是誰呢?認識了三年,葉在夕才發現,其實她對江夏初一無所知,除卻過去。
江夏初很安靜,很認真地聽着電話,什麼也沒有說,葉在夕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只過了一分鐘不到,江夏初的臉色天差地別地改變了。
“咚——”手機墜地,散成了幾塊,葉在夕擡頭,發現江夏初失魂落魄地怔在那裡一動不動。這樣的江夏初很陌生,葉在夕有些手足無措:“江夏初,你怎麼了?”
如夢驚醒一般,她機械地轉頭看葉在夕,聲音前所未有的顫抖:“醫院,送我去第一醫院。”
那是怎樣的眼神?葉在夕從來沒有見過,那樣驚慌,那樣惶恐,那樣不知所措。原來江夏初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那又是爲了誰呢?江夏初,到底你藏了多少東西?
葉在夕不說話,也不動作,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江夏初,他在等着她的一言半語的解釋。
“醫院,我要去醫院。”
沒有解釋,一句也沒有。
她抓着葉在夕的手,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樣,緊緊地抓着。
她的手很涼,葉在夕覺得自己像被什麼勒住了一般,有些窒息,機械地牽起江夏初,走近陽光裡。忘了他的遮陽帽子,忘了他等的解釋。
一直,他都沒有放開她的手。他們都好像忘記了,其實他們從沒有那樣親暱過。
他只是喚她江夏初,她喚他葉在夕,連姓氏都沒有去掉。
太陽依舊,老舊的陽傘咯吱咯吱地響,屋裡,女人困頓不已,探出腦袋,視線卻撲了空:“誒,怎麼走了?”撓撓汗溼了的碎髮,“到底是不是《唐宮》裡的那個秦毅啊?應該不是吧。”
看了一眼電視裡的秦毅,女人的眉頭皺得像菊花。糾結着是否她賺了大明星一百塊。
第一醫院。
江夏初一雙手冰涼冰涼,掌心的冷汗淌在葉在夕手心,七月的天,他竟有些寒意,從手心開始攀爬。
一路上,他沒有鬆手,她大概忘了掙開。葉在夕有些恍惚,有種非現實的錯愕。
突然手心一空,他從恍惚裡清醒,擡眸,那人已經走去了幾米之外,她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應該是江夏初相熟之人,不過他從未見過,是個長得還算美的女人。
“夏初,你來了。”女人只是匆匆一眼,視線便從葉在夕身上錯開,看向江夏初。
江夏初匆匆看了一眼,便對着急診室裡面張望:“他怎樣了?”
他?哪個他?是她還是他?葉在夕暗暗苦笑,卻什麼也沒有問,走到江夏初身後。
“還在裡面。”
“秦醫生,多長時間了?”語言很平靜沉穩,只是細聽,有些微微顫音,手術室的玻璃門上,倒影出一些零碎光斑,那是她空洞驚慌的眸,那是她不輕易讓人窺見的脆弱。
葉在夕看到了,只是微末,因爲她的指尖都在顫抖,他想,急診室裡的人,對江夏初一定不可或缺。
“已經三個小時了,快了。”
秦熙媛淡淡回,同樣看着急診室。沒有再說話,她與江夏初相熟近五年,除卻心理治療時必要的對話,其實是極少交談的,即便交談,每次說到話題都圍繞了急診室裡的那個人,這個時候,確實無話可說。
葉在夕更插不上話,便陪着等着,不似江夏初那般心急如焚,卻也莫名地忐忑。江夏初猝不及防地轉不過頭來:“你先回去吧。”
只說了這麼一句,語氣冷冰冰的,少不了敷衍塞責。
不受待見了,葉在夕有些氣悶,那些衝口想要頂撞回去的話卡在喉間,最後出來的卻是一句還算溫柔的低語:“我陪你。”
醉翁之意既在相陪,也在解惑。腦中那根好奇的神經不肯罷休,他極其想知道,那手術室裡的人到底何方神聖。
這大夏天的,江夏初一張臉白得像紙:“我一個人沒有關係,你還有通告,而且這裡人流很多,會被認出來的。”
該死的女人,用得着時時刻刻像防賊一樣防着嗎?本來想大聲吼回去的,看着對方臉色慘白,怪可憐的樣子,算了,語氣還算溫和:“這個時候,你還有精力管這些。”一點要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因爲沒有,所以,你還是離開比較好。”
她將話說得很直接,逐客令絲下得毫不拐彎抹角。
偏生葉在夕這個人,一張臉俊逸迷人得無人能及,臉皮厚度也是不敢恭維,臉不紅心不跳地回了一個字:“不!”
要多無賴有多無賴!
秦熙媛暗笑,這個風靡亞洲的女人殺手和熒屏上區別很大呢。
江夏初深吸氣,無言,轉頭,望向手術室裡。
葉在夕得意洋洋,脣角揚起邪邪的弧度,正得瑟的時候,一個清泠嗓音,讓他一怵。
那是江夏初的聲音。
“以琛。”
葉在夕熟悉的音色,從未聽過的語調。
終於,他知道,裡面那個江夏初不可或缺的人名喚以琛,大概是個男人。
“以琛。”
又一聲,緊接着,沒有間隔,微微顫抖,淡淡憂悒,輕輕的,清清的。
“以琛。”
又一聲,緩緩的揚起,又緩緩地落下。
她喚的那個名字,葉在夕平生第一次聽見,陌生的兩個字,竟莫名其妙如同一根細線,系在了他心頭,她每喚一聲,他的心變緊了一分,有些窒息,他不知道爲什麼,忍無可忍了,脫口而出:“別喊了,他聽不到。”
他的實話說得有些衝,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以琛。”江夏初還是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語氣,一樣的速度,置若罔聞地繼續。
葉在夕看不到她的眸子,他想一定是毫無波瀾,這個女人大概魔障了。便沉聲,重複:“江夏初,他聽不到的。”
莫名其妙的女人,非要一直喊着這個扎耳的名字,真叫人心煩意亂。
也不轉頭,江夏初對着玻璃窗說話,像在自言自語:“不,他聽得到。”
她的以琛啊,即便她不說話,他都可以聽到她心裡的聲音呢?他說過,只要她喚他,他就會一直都在的,怎麼會聽不到呢?
不知所云的葉在夕一愣,如果不是相識,他一定會覺得他眼前之人不正常。
她還繼續,補了一句:“聽到了我叫他,他就會好好地出來了。”
她不害怕,真的,以琛說過,不會撇下她的,他的話,她從來都不懷疑。
她的以琛啊,捨不得她呢?雖然他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但是她就是知道。
說完,又癡癡盯着玻璃,聲音涼涼的,喚了一句:“以琛。”
“以琛。”
“……”
周而復始,反反覆覆,她不知厭煩,與疲倦。
“以琛。”又是一聲,這個女人莫不是精神妄想了?葉在夕窩了一把火,湊在她耳邊,故意提高音調:“江夏初——”
發飆暴走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旁邊的人接過話去,柔柔的聲音:“由她去吧,以前以琛每次搶救她都會這樣喊着他。”
所有義正言辭的理論都胎死腹中,葉在夕沒出息的偃旗息鼓了,望了望那位‘秦醫生’,然後悶着頭不說話。
安靜後,耳邊只剩下一聲一聲的‘以琛’,像復讀機一樣,一成不變的重複,一遍,又一遍……
葉在夕安靜不語,心有像有隻貓在撓,心癢難耐。
原來最傷腦筋的不是失眠數羊數到嘴抽筋,而是聽一個陌生的名字,聽到耳膜長繭,之後的一個小時裡,葉在夕深深體會到了這個理。
一個小時,不記得聽了多少遍那個名字,熟悉到已經可以一聽到之後,腦中便條件反射的去排列組合各種同音字組成的‘以琛’。他被這種條件反射弄得快要爆發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
江夏初不魔障了,葉在夕的世界清靜了。
葉在夕渾身無力,軟綿綿地跟在一臉慌張驚恐的江夏初身後,有些鮮明的對比。
“張醫生,怎麼樣了?”嗓音沉凝,清晰,眸子撲扇,細碎凌亂得一塌糊塗。
叫了一個小時,她聲音都暗啞了,葉在夕不知道該是惱還是惱。總之,對於那個僅限知道名字的男人他是提不起任何擔憂之心的,相比之下,他比較擔心江夏初。
“鋌而走險。”
大概是一根弦繃緊太久了,突然放鬆,人也就虛軟了,竟是站不穩,葉在夕眼明手快,伸手去扶住,卻慢人一步,秦熙媛扶住她的肩,也是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沒事了。”
葉在夕訕訕收回手,滿眼的怨氣。
“我就知道,他不會這樣丟下我的。”江夏初忽然喃喃一句,眸光一點一點往下沉。懸起的那顆致命的器官安放回去。
她的以琛,果然不食言。
葉在夕以前只覺得她眼眸冷沉,原來冷沉之後,竟是安心。
那個不會丟下她的男人,至今爲止,是唯一讓江夏初卸下防備的男人。
葉在夕暗笑:江夏初啊,原來你不是火星人,還有親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