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輪迴_228、大人物

老Baier對Michael說:“Sebastian他們真會找樂子,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參加俱樂部的派對吧。”

“什麼樣的派對?”

“老爺車愛好者的聚會,會員都大有來頭,我想給你介紹一些人認識。”

Michael默默地擺弄盤子裡的半塊牛排,低聲說:“不太好吧,我身份尷尬,似乎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應該帶Sebastian去。”

“有什麼尷尬?你同樣是我的兒子。”

Michael猛地擡頭看了老Baier一眼,他是想把私生子帶去社交場合露面,間接承認他的身份嗎?

Schumann太太一言不發,她是個淑雅的女人,男人的決定她不願干涉。

Sebastian語氣輕鬆地說:“Michael,你就去吧,德累斯頓很冷,你天天在別墅裡很無聊,跟着爸爸出去走走,有好酒還有名車,認識些有趣的人,挺好的。我以前常陪爸爸一起去,說實話,雖然枯燥了點,但真的得到許多寶貴的信息,幫助我在投資上面賺了不少錢呢,你在別處絕不可能遇到這樣集中的資源。我跟君可明天打算到聖誕集市買些小玩意兒裝飾聖誕樹,沒時間也沒興趣去爸爸那個每年都大同小異的派對。”

Michael腦子裡轉了幾個念頭,騎虎難下,只好點頭答應。老Baier難掩面上的欣喜,一口氣喝下半杯紅酒。

次日,Michael早早起牀收拾,他這次來本想着純粹度假,沒有帶特別正式的衣服,連袖釦都沒有,面露愁容,想着怎麼可以儘量穿得得體一些。女傭敲門進來,送上幾套裝在布套裡面的禮服:“Michael少爺,這是老爺吩咐的,送來給您選。”

Michael欠身道:“請別這麼客氣,叫我Michael就行,我們別用敬稱了,我挺不自在的。”年輕女傭臉上紅紅的,這個新來的Michael少爺脾氣真好,又安靜,好伺候得很。她把禮服掛起來,一件件拆開給Michael看。

他一看完全符合自己的尺碼,問:“這是特地給我買的嗎?”

“是的,Schumann太太和老爺一起去給您訂做的,Schumann太太真是個好媽媽,您的尺碼她記得特別清楚,分毫不差。”

他感動不已,請女傭都掛起來,他選擇其中最保守的一套深灰色毛料正裝,口袋和領口拼接黑色真絲,顯得低調而精緻,配黑領結。下樓的時候,母親和Sebastian、羨君可正在起居室裡談笑,衣冠楚楚的老Baier也已經在樓下等着了,他含笑打量一下Michael,有他年輕時的風采,戴着眼鏡顯得文質彬彬。

Sebastian鼓掌讚美:“哥哥,你真帥!”

Michael很尷尬,Sebastian的誇讚讓他感到不安。

“很好!”老Baier讚許,親手爲Michael整理塞在西服上衣口袋裡的小方巾,疊成一個更鬆弛些的造型。他看看Michael的袖子還散開,

問他:“沒帶袖釦來?”

Michael撓撓頭髮說:“對,這次來度假,完全沒準備,正想跟Sebastian借用。”

“是我的疏忽。”老Baier帶Michael去他臥室,拉開抽屜拿出幾副袖釦來,選一副方形白金袖釦讓Michael搭配,外圍以碎鑽點綴,中間是黑瑪瑙。

老Baier親自把車庫裡一輛古董賓利開出來,和Michael一起到俱樂部。他手握上方向盤就兩眼發光,精神矍鑠,一點兒都不像個年近古稀的老人。

“兒子,你老爸還年輕呢,是不是?開這輛車出去,應該還是能迷倒半條街的女人。”

Michael還沒有做好改口叫爸爸的心理準備,只簡短回答:“那是,不止半條街,整個德累斯頓的女人都會爲您傾倒。”

老Baier豪邁地大笑起來,就是這種灑脫不羈的風采,使得母親默默無語地愛了他幾十年吧,Michael想。他不知不覺和母親走上了同一條路,心裡放着一個不可觸碰的戀人,天長地久,無法釋懷。

俱樂部裡面金碧輝煌,衣香鬢影,人頭攢動,衣冠楚楚的男士們帶着女伴或者家人,大多都是五六十歲的男人,不意外,到了這個年紀纔算有資本玩老爺車,享受事業帶來的地位和財富。

人們三五一堆,拿着香檳酒談笑風生。老Baier一出現,新老朋友蜂擁而上,忙着和他握手問好。老Baier和每個人握手寒暄,他記憶力驚人,腦子裡好似有個數據庫,拉着Michael,一一給他介紹對方身份。Michael保持着晚輩應有的謙虛,微笑握手致意,這些都是常常出現在財經報道上的商界名人,大開眼界。

老Baier帶着他徑直走去一個角落,那裡一羣人圍着一個頭發灰白的男人,Michael覺得他十分面熟,老Baier湊近Michael說:“之前都是不太要緊的人,記不得都無所謂,但是這一位你要好好應酬,你應該知道,你們A公司歐盟區的現任CEO,Ludwig Beck。”

Michael馬上反應過來,這纔是父親今晚帶他到俱樂部來的最大目的,要把他引薦給真正重要的人。

Ludwig Beck已經看見了老朋友Hartmut Baier,站起來迎接,兩個人親熱地擁抱。

“好久不見,B先生!”老Baier笑着拍拍對方的肩膀,

“你纔是失蹤好久了吧,B先生!好像在南非曬黑了不少!”Ludwig Beck調侃老Baier。Michael想,這倆人能這樣開玩笑,可見關係匪淺。

倆人坐定聊天,Michael靠着父親坐在一側,周圍幾個人見兩位大佬要長談的架勢,互相使個眼色,四散而去。

Ludwig Beck已經看見如影隨形的Michael,低聲問:“這位年輕人是?”

老Baier把Michael介紹給Ludwig Beck:“這是我的兒子,Michael Schuma

nn。”

Michael心臟狂跳,沒想到老Baier連一點緩衝的餘地不給,開門見山。Ludwig Beck大驚:“你不是隻有Sebastian一個兒子嗎?”

老Baier說:“感謝上帝,我都這把年紀了,居然和失散已久的長子相認,他很優秀,很像年輕時候的我,今天特地帶他來見老朋友。”

Michael只得屈身向前,和Ludwig Beck握手問好。

“請問你在哪兒高就?”

Michael說:“說來很巧,Beck先生,我在A公司工作十年了,久仰您的大名,不過我職位低微,只是在年會上遠遠地欣賞您的風采。”

Ludwig Beck打量Michael,儀表堂堂,進退有節,藍眼睛確實和老Baier年輕時一模一樣,他握着Michael的手,像個長輩那樣親熱地說:“世界真的太小了,既然如此,你早該和我聯繫的,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不知道。”

老Baier說出心裡話:“別說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他自尊心強得很,從小就知道我是他爸爸,卻忍了三十幾年不開口,從慕尼黑工大畢業的時候,他在W公司實習了半年,從來沒敲過我辦公室的門。如今便宜了你們A公司,你可要好好關照我的兒子。”

Michael有點鼻酸,老Baier是在乎他的,記得他說過的一切。一個熟人走來打招呼,老Baier不得不起身應酬。Ludwig Beck拉着Michael的手一直不放,問他在哪個分部上班,現在做什麼項目。

聽說Michael已經是四級,這位CEO拍着他的肩膀說:“我前陣子就聽說法蘭克福有個35歲就升到四級的經理,出類拔萃,原來就是你!果然虎父無犬子!好好幹,日後你的成就也許能超越你父親。”

“不敢這樣奢望,腳踏實地一步步來吧。如今的局勢和三十年前大不相同,A公司人才濟濟,我們需要的是強大的團隊,個人英雄主義不適合A公司的氛圍。到了四級以上,需要我直接參與的細節已經很少,我現在的工作重心是合理安排項目的進度和預算,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追求效益最大化。”

Ludwig Beck沒想到Michael這麼年輕,看事情能夠如此通達精確,欣賞不已。老Baier回來,Michael坐在中間,有點侷促,老Baier拍拍他的肩膀,暗示他放鬆。

一場聚會到最末,老Baier帶着Michael四處周旋,介紹他給幾個真正親近的好朋友和大人物,每個人臉上都寫滿訝異,在德累斯頓工業界呼風喚雨的老Baier居然冒出另一個兒子!人人皆知他只有過一個妻子,已故的伯爵夫人von Metzradt ,也只有Sebastian一個獨生子。如今他居然帶着一個從不爲人知的大兒子出現在公衆場合,老Baier沉寂已久的私生活再度掀起波瀾,可想而知,明天一早這個勁爆消息就會在全城瘋傳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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