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會出現在她面前,莫名的一陣鼻酸,這才覺得嘴裡食之無味的飯菜有些難以下嚥。
她別開視線,語氣平平,“你來幹嘛?”
陸明湛毫不客氣的把來之前的本意說了出來,語氣很重,“捉、奸!”
宋黎之猛地扭頭瞪他,他以爲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他一樣的禽獸啊。
對他冷冷一笑,翻了個白眼,“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了一趟。”
陸明湛看着她,沒說話,雙手插兜大大咧咧的走到她辦公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條大長腿搭在另一條大長腿上,表情傲嬌,“你爲什麼騙我?”
反正這晚餐吃的也是沒滋沒味,宋黎之乾脆放下筷子,扭頭看着他,“我騙你什麼了?”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跑來醫院和她找茬。
陸明湛眉心不悅的一擰,“你不是說和楚榮軒那個傢伙在一起的嗎?”現在看她用剩飯填飽肚子,他寧願她在和楚榮軒吃宵夜。
“我只是按照你希望的說說而已。”剛纔如果她沒那麼說,他就能相信她了嗎?難。
陸明湛一雙銳利的鷹眸盯在她的臉上,他真想挖出她的心臟好好瞧瞧,那裡面到底有沒有他一點兒存在的印記。
他突然起身,兩隻大口扣在宋黎之消瘦的肩上,高大的身影遮住屋頂的白熾燈,將椅子裡的她整個籠罩其中。
宋黎之本能的往後躲,他手上的力道收緊,不容她躲避,他一張俊臉緊繃着,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宋黎之有些緊張的問他,“你又想怎樣?”
兩人的距離很近,他一邊的嘴角上翹一下,笑的邪魅冷漠,陰聲怪氣的說道,“你不是很瞭解我嗎?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
說話的同時,他的一隻大手緩緩的往她的脖頸移去,他手心的紋理略微粗糙,特別是虎口處,可能是因爲經常練槍的關係,那裡有一層硬硬的繭子。
“陸明湛,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不準亂來。”宋黎之臨陣不亂的直盯着他看,這個人她是越來越看不懂,讀不透。
兩人面面相覷,他一雙鷹眸將她此刻的緊張盡收眼底,同時她佯裝鎮定而一閃而過的驚慌,也在他的心尖敲了一下。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宋黎之,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在我這裡,你還沒有那麼大的誘惑力。”
說完,他已經起身,全身透着一股被惹他的冷戾氣場,“我明天要回部隊,我請了人幫你照顧果果。”
宋黎之看着他,這人真是霸道關了,這種事情也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
“我們家你覺得還能多住下個保姆嗎?”宋黎之喜靜,也不太善於社交,她不喜歡家裡多個人。
陸明湛居高臨下的睨着他,一雙好看的劍眉輕挑一下,“怎麼?你是在告訴我,我該給你換個大房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人的想法真是越來越偏激了。
“好了好了,是欣然在公司裡惹事,讓大哥給開了,她閒着也是閒着,就讓她幫忙照顧果果。”
“啊?”不過她信,欣然那性格,真是不適合跑到中規中矩的公司裡坐辦公室,她不惹事那不得憋死。
陸明湛態度冷漠的看着她,“啊什麼啊?我要回去睡覺了,你明早回去別忘了幫我收拾衣服。”
爲什麼非要讓她收拾衣服啊?“你去哪兒啊?你自己不會收拾啊。”
已經轉身陸明湛回頭威懾的瞪她一眼,“我明早帶着果果去老宅一趟。”
“奧。”果果自從粘着她,非要和她住在一起就沒回去爺爺奶奶那邊,是該回去一趟。
陸明湛離開後的二十分鐘,一份還冒着熱氣的外賣被送到她的面前,不用問也知道,是他訂的。
打開宵夜,她邊吃嘴角還噙着淡淡的笑,他的關心沒有曾經的山盟海誓,甚至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給她,但無所謂,她能感受到就行。
後來,他們都沒有了眼淚,他們已經學會用很淡很淡,很淡的微笑來祭奠那些付諸東流的虐戀情深,雖然那些微笑會讓人心疼,沒準兒,更讓人想哭,不過沒關係,說起來還是該開心一點兒。
至少,他還在,她未走。
……
宋黎之下班回家的時候,陸明湛已經帶着果果去了陸家,宋黎之按照他要求的,幫他整理了行李,說實話,她這是第一次幫他整理行李,她也不知道該整理什麼,她只是簡單的幫他收拾了內、衣褲,一套軍裝,一套睡衣。
其他的軍區應該都有,他也沒說讓她整理什麼,這樣宋黎之多少有些犯愁,心裡也多少有些酸楚,她其實並不是很瞭解現在的他。
四年的時間,有些喜好也變了很多吧。
宋黎之簡單衝了個澡,喝了杯牛奶就睡了,一天一夜的工作,讓她現在只要有的地方躺着就能睡着。
腦袋枕在枕頭上沒超過五分鐘她就睡了,陸明湛是把果果送到父母那裡之後,就回來了。
盯着已經被放在客廳裡的軍綠色行李箱,知道她已經回來,只是家裡安靜的很,他輕輕的打開她的房門,她抱着枕頭睡在被褥上面,睡得昏天暗地。
陸明湛悄悄的盤腿坐在了牀下面維尼熊圖案的長方形地毯上,她睡得很沉,還是和從前一樣,睡覺的時候喜歡枕着被子抱着枕頭。
他深沉的視線緊凝着她,繃緊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四年了,她不在是四年前的宋黎之,他們被塵封了四年之久的愛情,讓他們都滿目瘡痍。
他輕嘆一聲,眼底都是悲涼,如果他肯放手,她是不會想要留在他身邊的吧,不管有沒有楚榮軒的救命之恩,她都不會留在他的身邊。
就如她所說的,他們在一起,只是在互相折磨,只是每天都揭着彼此心上的傷疤過日子。
他的大手輕順着她柔軟的秀髮,以前她睡不好的時候,就躲在他的懷裡撒嬌,讓他幫她梳頭髮,扎小辮。
四年後,她再也不是那個整日和他撅嘴撒嬌的宋黎之,從開始他找到她之後,她在他身邊的小心翼翼,到現在她的敷衍了事,都不過是證明着,她沒曾經那麼愛他了,他們,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
宋黎之在睡夢中,好像夢到了快畢業的那段日子,他們剛開始決定同居的日子,他每晚都輕順着她的秀髮,她每晚都睡得特別香甜。
她從小就缺少家的溫暖,在他們出租的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屋裡,她感受到了家的味道,她也在心裡暗暗發誓,這個男人,今後就是她的家。
她似乎還聞到了屬於他的味道,只是,這味道和從前的不一樣了,不再是淡淡的青草香,而是野生滇橄欖夾雜着淡淡菸草香的味道。
對,這是四年後的陸明湛,他不在是四年前那個俊臉光潔白皙,笑容明媚陽光的大男孩,現在的他,小麥色的皮膚,渾身有一種讓人生畏的王者之風,筆直的身段,俊臉上的五官更加的深刻分明,那雙犀利的深眸似乎被多看一秒都能洞察你內心的所有。
他變成一個城府極深,有着王者風範的成熟男人。
而這個男人,他們兩個即使離的再近,心,卻是疏遠的。
她鬼使神差的睜開了朦朧的睡顏,他近在咫尺的凝視着她,一雙眸裡都是對她的深情和憂傷。
她動了動脣,以爲是在夢裡,喃喃細語的問他,“是你嗎?湛。”本就睡眼朦朧的眸子裡染上楚楚可憐的水光。
陸明湛以爲她醒了,伸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嘴巴,不自然的輕咳兩聲,迫使自己抽離剛纔一瞬不瞬凝在她臉上的視線。
“我回來拿行李。”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鬼使神差的,宋黎之伸手拉住了他的指尖,聲音裡夾雜着嚶嚶的哭腔,有些撒嬌的問他,“你要去哪兒?不要黎之了嗎?”
陸明湛背對着她的身子一怔,她,是還在夢裡吧,不然,她是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講話的,她每天都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遠。
他木訥的轉身,低眸看着她,緩緩的重新蹲下身子,握住她無措的小手,深眸望着她,聲音低沉悲傷,喉嚨緊的生疼,“那你呢?還要陸明湛嗎?”
宋黎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躺在牀上的她,用力的點頭,淚水溼了整了眼眶,她啞着聲音回答他,“要,我要。”
她好像已經醒了,但她不想讓自己醒過來,他不是就要走了嗎,她想多看看他。
陸明湛欣慰的翹嘴一笑,但那笑還是夾雜着一言難盡的苦澀,他伸手將她眼角的淚珠輕輕拭去,“傻瓜,睡吧。”
“你哼歌給我聽。”
“好。”
他們就這樣,只有在分別的時候,纔想起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有和對方說過。
陸明湛凝着她的深眸在加深,低頭就含住了她小巧的脣瓣,軟軟的,還有剛纔眼淚滴下的鹹澀味道,四片脣緊密的貼合着。
她突然伸手主動的摟着他的脖頸,讓吻更深,把每一次都當成在生命中最後一次親吻彼此吧。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也知道我愛你,可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