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咬的他已經感覺到了疼痛,他的身子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抽動,沒有蹙眉,也沒有眨眼,嘴角卻還勾出了上弦月般的弧度,只是那弧度不再迷人而是讓人心生疼痛。
淚水溼了他的眼眶,在他眨眼間,大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角處滴下,落在了柔軟奢華的枕頭上。
多少年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即使在知道自己並不是陸家的孩子時,因爲恐懼而躲在房間裡不敢出門的時候,他也沒掉過一滴淚。
他不是因爲手臂被她咬的疼,而哭了,是他的心在痛,很痛,很痛。她的心裡對他積攢了多少說不出的怨恨,她纔會咬的那麼用力。
安若初已經隱隱約約的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才意識到她咬的太重了,然後就開始有些後悔怎麼可以對他下口如此的恨,他一定很痛的。
她緩緩的鬆開了口,依舊沒有說一句話,毫無波瀾的臉上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表情,挪了挪略有笨拙的身子,起身,下牀。
在抽屜裡找到了醫藥箱,不冷不熱,不溫不火,不動聲色的坐回到牀邊,陸靳晏知道她要做什麼,即使沒有眼神的交匯,沒有語言的交流,他們還是有心與心的溝通。
他主動的伸出來被她咬過的那隻手臂,幽深的雙眸怔怔的凝視着她,她爲他包紮傷口時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在塗消毒藥水的時候,他感覺到疼痛,本能的忍不住往回抽動了一下手臂,安若初的眉心瞬間心疼的蹙到了一起,緊咬着自己的下脣,她還是懊惱怎麼剛纔下口那麼重,看着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她心疼了。
陸靳晏再也剋制不住心裡的那股熱流,熱流已經隨着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溫柔心疼的眨眼,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入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她天生獨有的女人氣息,在慢慢的吞噬着他的血液,讓他再也剋制不住的欲罷不能。
在她毫無戒備的狀態下,他溫暖的大手沒有預兆的捏住着她精緻的下巴,仰起她的頭,炙熱的脣霸道的落在了她微涼的脣瓣上,一時間,他像是找到了拯救他的解藥,顧不上她的反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吞噬着她的氣息,她極好的味道。
醫藥箱已經不知何時掉到了牀下的乳白色地毯上,她攥緊的拳頭還在無力的捶打着他結實的胸膛,然後是他結實的後背,掙扎是那麼的無力,不知所措。
他還在她的脣內攻城略地的吞噬着,大掌落在她性感的肩上,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柔軟的大牀上。
她很清楚下一步他要做什麼,雙腿開始反抗,想要自己掙脫他突如其來的禁錮。
他嘴角似有非有的掠過一抹鬼魅的邪笑,男人始終還是獸性動物。
他修長的雙腿纏在了她不老實的腿上,讓她一點動彈反抗的餘地有沒有,上身巧妙的避開了她已經懷孕五個月的肚子……
窗外的風悽悽涼涼,白雪皚皚的雪地上在七彩斑斕的霓虹燈照射下,像是上了彩妝,熙熙攘攘的雪花還在歡快的跳着舞蹈。
窗外的夜,很迷人。
薄紗窗簾內的人,很醉人……
從來沒有一句我愛你,可他們的愛早已深深的烙印在身體裡的每一根神經,沒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裡。
不是所有愛情都會不顧一切,但愛情絕對不適合理智,太理智的人對愛情都是低情商的。
你說他們不愛嗎?
愛啊,不愛,怎麼會如此的傾其所有,不愛,怎會配合的如此默契,不愛,怎麼會如此的在意肚子裡那個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你說他們愛嗎?
不愛吧,愛,怎麼會讓對方流淚心傷,愛,怎麼會一次次的用傷害彼此的方式來處理問題,愛,怎麼會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還要享受迷戀此時此刻的短暫擁有。
既然愛與不愛都讓他們受罪,那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選擇吧。
事後…
“都不問問我,關於我的身份嗎?”自從母親在醫院裡說出那件事情之後,每一個都很平靜,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不姓陸這件事情,平靜的讓他覺得,其實並沒有人太在乎他,甚至他是誰。
安若初不自覺的咬了咬還有些微腫的脣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了這個習慣,想事情的時候就會咬嘴脣,聲音不大,“你早就知道?”
“嗯。”他輕輕的發出一道鼻音。
安若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裡的那塊巨石壓的她喘不過氣,“我查過陸氏,在安氏那裡得到的,並沒有進陸氏,當時我很好奇,後來有一次坐在你的車裡,無意中發現了正在申請的一家企業資料,註冊企業名稱是若初,法定負責人是我的名字,我以爲你把當初從安氏分到的,用另一種方式還給了我,看來,並不是。”
蠶絲被裡,明明是溫暖的,可安若初還是感覺到了寒冷,十指相扣的手明明是熱的,她還是感覺到了涼意。
只聽到他說,“陸氏根本不屑動安氏,可安氏卻是我私下另一家企業最大的對手。”
所以他當初爲了更快的可以擺脫陸氏,離開陸家,她選擇了一次和別人聯手,共同毀滅安氏的決定。
和她相親也好,答應和她結婚也罷,從一開始,他在是背後的始作俑者,只不過她是光明正大的想要從他哪裡得到她想要的,而他,卻是黑暗裡的那個早已對她伸出手的惡魔。
“那你後悔嗎?”後悔毀了她的家,害的她失去父親,讓他們如今每一步都是走在絕路上。
陸靳晏抿嘴苦澀的笑了笑,“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我寧願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包括你。”
沒有遇見,她一定會比現在幸福一百倍還要多。
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後悔了,後悔和別人聯手打敗了安氏,後悔遇見了她。
“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會利用自己隱形的身份,從陸明湛哪裡搶走宋黎之嗎?”
安若初想,當初他的心,可真野,他甚至是想過,徹底毀掉陸氏的吧。
陸靳晏清淡一笑,“你想多了,我早就知道黎之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起初我想要拆散她和陸明湛,也只不過是我早就看出來,陸明湛那小子會傷害到黎之。”
“我聽說黎之當初把孩子賣到陸家是因爲姐姐的醫藥費,你當初應該是有能力救另一個妹妹的吧。”
“我母親不同意,甚至對我以死相逼,還對我設了個局,讓陸明湛誤會了我和宋黎之的關係,因爲一旦宋黎之真的嫁到陸家,一切秘密就都守不住了。”
安若初轉了個身,側身看着他,他是平躺着的,她看得到的是他美輪美奐的側臉,一直都很心疼他,今天聽他說這些,就更心疼他了。
“累嗎?”
陸靳晏扭頭看着她,修長的手指將她散在眼角的秀髮撩到耳後,嘴角微微上翹着,“還好。”因爲有了你。
後面那句,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四目相對,即使房間裡的光很暗很暗,暗的幾乎是看不清彼此的臉,可她似乎還是能從他的深眸之中,看到她一直都期待的一往情深。
“你愛我對不對?”這句話她問了很多次,雖然每一次的答案都讓她需要過好久才能緩過勁來,但她今晚,還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對於答案她有多期待,都在她此刻凝望着他的水眸之中。
“……”他沉默着,靜靜的看着她,似乎並不打算回答。
對於這個問題,安若初一直都是執着的,執着的想聽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她都滿足,她都會覺得,一直以來的堅持不是自己傻,“說你愛我,只要說一次你愛我,我就原諒你對我做過的所有事情。”
“不愛。”就算沒有之前回答這個問題時的威懾和戾氣,也有不容置喙的堅定。
不愛,還是不愛啊。
是真的嗎?
安若初凝着他深眸之中的毫無閃爍,心是痛的,可還是奢望着,“爲什麼要說假話,你明明就很愛我的,說一次都不行嗎?”
陸靳晏扭過頭,別開視線,安安靜靜的躺在屬於他的位置,嗓音低沉平靜的無波無瀾,還乾脆利落,“你想多了,我不愛你。”
安若初心痛萬分的睨着他冷冽的側臉輪廓,聲音裡夾雜着她內心的傷痛,“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很壞,很殘忍。”
“所以你要遠離我,越遠越好。”他真的比她厲害多了,即使這樣,他還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情。
安若初執拗的不肯就此罷休,“如果我不呢。”
他想都沒多想一下的說道,“我會和其他女人結婚,我們會有孩子,我們之間沒有仇恨,更沒有傷悲,我會有幸福的日子,所以我也希望你……”
“你剛纔爲什麼上我?”安若初不想聽他那些廢話,他喜歡和誰結婚她管不着也不想去管,甚至他幸不幸福她都不在乎,她沒那麼偉大,爲了他幸福,她就要不幸福。
她固執的捧着他的臉,轉過他的臉,讓他不得不和她對視。
“……”看着她,陸靳晏只能保持沉默,他還能說什麼啊,就說那句她一直都期待的因爲我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