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披甲持銳的戰士,有人不但有弩,還帶上了矛。
“隊長!”紀倫低聲:“我有意見。”
盧勝轉過身來。
“對諸位武勇,我從來沒有質疑過,不過你們形成隊陣,我怕是插不下去,反形成了妨礙。”
盧勝伏着身,繼續前進:“你有什麼想法?”
“談不上想法,我只是覺得,既要多殺敵,就不應跟大隊硬拼,引誘、分割以創造局部上風,代價小、殺的快,積小勝爲大勝。”
盧勝不吭聲,就聽着紀倫繼續着:“給我副弩,再給我長矛,我想自由戰鬥,可以當吸引敵人入埋伏的先鋒!”
“可!”盧勝毫不遲疑。
這樣痛快?
壓下心中疑惑,紀倫接過一弩,有着五支弩箭,又想了想,帶着一根長矛,點了點首離開,幾步疾走,就放慢了腳步,自己選擇的伏擊點,是護送囡囡去商店時所經過的一處空地。
這地方乍看開闊,實際上出入口只有兩個,都有着各種阻礙,尋常時不顯,緊急時刻可以遲滯行動,對奔逃大不利。
看着紀倫遠去,一個戰士暗問盧勝:“隊長,你信任他?”
“談不上信,但他有着衛甲,意味着獲得了認同。”
戰士立刻一震:“這豈不是等於是說……”
“不。”盧勝直接打斷:“現在還不能肯定,而且就算肯定,也未必是……你別忘記了醫院……”
“現在別想了,戰鬥吧!”
戰士的眼神有點黯淡,又振作:“明白!”
…………
紀倫鑽入,環顧四周,這是個十六平米房間,裡面傢俱陳腐,帶着腐敗氣息,這不是關鍵——光線昏暗纔是!
潛伏角落等待,果聽得“啪”一聲,兩個甲士一前一後進來,一個甲士站在門口不進,目光掃看。
“甲士看上去都身經百戰,雖數目還不算大。”
面對甲士搜索,紀倫隱藏在暗處未動,但當一個甲士側面時,紀倫突就一閃,手中劍光一閃。
這甲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覺後腰處一涼,力量頓隨着噴涌的鮮血泄去,接着,紀倫就是一撲。
又一個甲士反應很快,幾乎同時撲來。
紀倫一動,恰避開了甲士刺出的長刀,就在擦身而過時,帶出一蓬鮮血。
步法精髓就在這一線,不過反應再快,這時間,門口甲士組長,都完成了動作,號子含在嘴裡,只是一吹,尖銳報警聲就穿過,幾乎同時,拔刀防禦,只要攔在門口,別組趕到,就可圍殺。
但紀倫人撲出,左手持弩,只聽“噗”一聲,弩箭射出,弩雖射不遠,但在這三五米距離,重甲都抵抗不住。
只聽一聲慘叫,弩箭沒入其胸,這甲士組長應聲而倒。
紀倫踏着屍體,又撲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附近房屋羣中。
頃刻間連殺三人,戰鬥結束快捷,一面倒的過程,讓趕來的甲士有些驚懼,但也徹底引起了甲士重視,一個甲士舉起了一隻號角吹響,低沉號角聲遠遠傳出。
在鎮上清理的甲士,頓時向着這方向匯聚過來,附近奔跑中甲士,甚至有一隊舉着短盾。
紀倫繼續奔着,毫不停留,用搖動把手,齒輪轉動,弩弦重新上完,拐過一個轉角數米,他立定身,提氣屏息,持弩待發一對手臂穩如磐石,沒有一絲顫動。
第一個拐過轉角甲士看到紀倫瞄準情形,用右臂護住胸大喊:“小心!”
這時第二個甲士也過了轉角,這纔是紀倫選中目標。
得到戰友示警這甲士已有了防範,可人力有時而窮,只聽“噗”一箭,避不開,防不住,釘入胸口,沒入三寸,應聲而跌下。
紀倫在扣動扳機就立刻扭身,不多看一眼,前面就是伏擊圈了。
後面一批甲士,都是最近的小組呼應,看上去十數人,有的落後相對遠,但還在趕來。
這時紀倫看起來就要被追到,有兩個甲士距離都小於三米,其中一個甲士已怒吼一聲,就是一個虎撲,就要扯着紀倫的腿將其拉倒。
但只聽有人命令,聲音冷冷:“射!”
“噗噗噗……”這一隊甲士,後面的八人,應聲摔下,身上雖只有一個傷口,都是在致命之處!
這不是紀倫射擊,是後面埋伏的八人,箭無虛發,每支致命!
“兩方面都是精銳!”紀倫感受着這冷酷的殺戮,暗暗想着,精銳之戰,生死就在一錯位之間,誰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後面還有數個甲士。
只見盧勝自一堵牆後,突撲出,持劍斬下,而這甲士頗了得,及時出刀、架住盧勝這一劍。
這一劍剛猛,甲士又倉促出刀,刀劍相交,火星四濺,甲士刀刃一個豁口,且刀背一下子就砸到了肩上。
甲士在追紀倫,衝勢太足,根本不能及時收住,此刻再遭猛擊,登時踉蹌,側摔了出去。
這一摔讓他躲過盧勝順勢削斬,只見血光一閃,鐵盔連帶一片頭皮,甚至一層頭骨都削了下去。
只是在盧勝後面,四個戰士也撲殺出來,冷着臉,刀劍直刺。
削去頭皮的那個,根本沒有來得及抵抗,只聽“噗噗”,長劍穿入胸腹,頓時就斃命當場。
只看這番表現,紀倫就對盧勝戰力有了一個直觀瞭解,不過自己後面還有敵人——甲士總三人一組,早就明白他們有三人合擊術。
紀倫立刻轉身,換重心至後,改奔行成弓步,雙腳在土地上前滑,上身轉後,入眼,就看到甲士意識到遭到埋伏,立刻三人結組,不過,這時自己目標點已到了。
丟弩,伸手,取下早放在柵欄上的長矛。
手腕一振,長矛一層塵土盡去,露出鑄鐵灰黑槍身,紀倫雙手持槍,轉身一刺。
這甲士身壯不失靈動,是組長,追紀倫時就一直壓陣,發現遇伏,當即大喝:“合陣!”
紀倫這一槍,就是要破陣。
長矛突刺,甲士放棄躲避,揮刀斬擊,試圖砸開。
鏘……
金屬發出尖銳刺耳長音,相伴是飛濺的火星。
刀斬在長矛側杆上,不能令偏移,長矛一閃,槍尖就自後背透出。
這槍尖是一大一小兩個槍尖十字交融而成,從頂部看是一個十字錐,四條槍刃流透着殘酷,漫說血肉,指厚鋼甲也會被這透甲錐結構一擊洞穿。
洞穿後,左臂擡、右臂壓,改成前推,長槍豎起,槍刃寒光一閃,帶過一個側面的甲士,脖頸一切,人頭飛出,血灑長空。
紀倫毫不停留,身隨槍動,橫掃又一個甲士腰身。
面對這種掄圓橫掃,這甲士終有些反應時間,不敢用軍刀接,原地縱躍不能躲過,迅速索性直接仰躺。
紀倫一槍掃空,繼續旋槍,改砸擊。
尚未來得及起身這甲士在電光火石間,選擇順滾。
“噗!”
紀倫處軸位,砸不中,立刻右臂擡杆、左臂壓槍順推,形成大槍斜杆橫劃,甲士橫滾是怎麼都快不過槍。
“啊!”一聲慘叫,槍刃直接在腰腹之間切過,內臟飛濺,除脊椎沒斷,能劃開的基本都劃開了。
去又回,反手隨手一劃,脖子也斷了。
整個過程就左右掃雪一樣,不含半點火氣,連殺三人。
連着甲士在內,所有人都有些眼直,雖身經百戰,但紀倫這樣的人,在軍中都算得上是高手。
甲士射殺八人,又連殺五人,剩下二個已分開,再沒了機會。
只見這二個甲士相看一眼,不退反進,一人就含起軍哨,尖銳哨聲而起。
“殺!”衛隊戰士三人一組,一撲而上,亂刀砍下。
對軍隊來說,任憑你多強,只要你沒有超出人體極限,一旦個人被合圍,就死路一條。
只聽噗噗噗連聲,這二人立刻慘死當場,鮮血飛濺。
“也不過一分鐘!”
“撤,轉移戰陣!”盧勝只掃了一眼,立刻命令:“途中上弩!”
這命令毫無錯誤,經過這一場,紀倫對這些甲士和戰士有了更清認知。
帝國軍強調配合,三人合擊是精華,防禦待援時,背靠背互相掩護,很能拖延,還具備反咬一口的力量。
帝國軍敢以小組單位,四下殺戮,就是因哪怕遭遇盧勝等人,也能防守待援,軍哨一響,用不了太久,支援就會到位。
而盧勝也是精銳,都有正確決斷,那兩支精銳對抗,其實勝負就在一線之間,誰有更多人,誰就是勝利者。
想起一個戰士:“唯戰而已!”
紀倫甚至還能想到,衛隊就剩盧勝幾個,不是偶然,面對帝國軍的人數,堅持到現在已非常不易。
當以目前的情勢看,也挺不了幾次了,人越打越少,沒了配合,沒了戰術,沒了信心,沒了希望。
相對,紀倫看到了甲士的英武、以及袍澤之情。
戰到現在,其實甲士本來是有機會逃掉,其中一個就是負了傷,可選擇吹軍哨,繼續戰鬥。
紀倫很清楚敵人意圖,用命換時間,希望可拖住敵人。
這甲士很快戰死了,紀倫覺得心中一片冰寒,他想起了這些甲士的口號:“爲了帝國!”
真感到了這些甲士的信念。
就是說,在作戰意志,及團隊凝聚,己方沒有任何優勢。
總戰力、後勤……每一樣都處劣勢,局面不是一般惡劣。
但是這次,哼,紀倫眸子閃着寒光,沒入了陰影和霧氣中。
“嗚……”
傳來號角聲,很快別小組趕到,只見到一地甲士死屍,中間校尉抵達,只是低首一看,立刻言簡意賅命令:“全隊集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