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犬阿黃此時趴在地上,耷拉舌頭,肚子一起一伏,喘着粗氣。
陰暗的天色下,綠幽幽的眼珠緊緊盯着董青。
如果不是那抹鮮紅的血跡和深可見骨的創傷,吸引了董青的注意,他說不準拔腿就會逃離。
“受傷了?”董青貼着牆壁緩緩向樓梯挪去,就是一頭受傷的變異獸,也不是他如今能對付的。
阿黃只是看着董青,它的傷勢要比想象中更重一點,別說暴起傷人,現在就是站起來都費勁。
誰也不知道阿黃爲什麼來這個院子,當董青“蹬蹬蹬”踩着鐵樓梯上了三樓後,迅速敲門被小雅二女接了進去。
“那是怎麼回事?”進屋後,小雅貼心的給董青換一身清潔衣服,而趙珍珍小丫頭則好奇的翻動董青帶回來的這一大包東西。
“不知道,兩個小時前它就從外面帶傷回來了。”小雅搖頭道。
神俊的阿黃今天多半是走了麥城,身上黃毛掉的零零落落,看樣子是被其他變異獸咬的,肚皮上都能看到泛着白茬的骨頭。
這種程度的創傷還不死,堅持到跑了回來,不得不感嘆變異獸的生命力之堅強。
董青還在思考變異犬阿黃的事情時,旁邊趙珍珍小丫頭的歡呼聲就傳來,“耶!有火腿!”
聞之,董青寬慰一笑。
小雅也激動地看過去,喉嚨咕嘟一聲。
先不管變異獸阿黃了,“今晚咱們吃頓好的。”董青對二女說道。
今晚是董青這一個多月以來,吃的最好的一次。
廚房早被騰空了,現在是燒火做飯,木柴有的是傢俱,有的是不能吃的樹皮,直接在廚房生活,火堆上週圍有一圈用瓷磚摞的簡易支架,支架上面一口黑色的鍋正在沸騰。
吃的是小雅親手做的麪條。
簡簡單單的麪條,外加一人兩根火腿腸,吃的三個人飯後飽漲的躺在沙發上,久久不願動彈。
飲用水有限,加上董青帶回來的兩瓶水,家裡也只有五瓶水而已,這鍋面就花費了其中三瓶。
如此奢侈的決定,當然是董青下的,不是敗家,而是他覺得有必要吃一頓好的,來讓幾人升起求生的希望。
水的確很缺,但董青有了那幾袋面的財產,只要這兩天再去幾趟,把那幾袋面慢慢運回來,取出其中一部分與其他倖存者交易,就不怕沒水喝。
那三袋面董青看了,要是都拿回來,他們仨省着點吃,就是吃四個月都沒問題。
只是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以他每次兩個塑料袋的拿法,光搬完那三袋麪粉,就得少說半個月。
事實上,幸運女神會再照顧他半個月嗎,這怎麼可能。
走一步,看一步,這是董青當下無奈的選擇。
吃飽飯的董青,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把他的坎包又拿了過來。
從中翻找半天,董青遞給小雅一卷衛生紙,遞給小丫頭一袋餅乾。
小雅知道董青的意思,臉色微紅了一下,急忙接過衛生紙放好,而小丫頭看見餅乾後,高興地蹦起來,抱着董青的臉就親了一口。
“嗚嗚,小熊餅乾,沒想到我還能吃到它。”小丫頭捨不得現在就打開餅乾包裝袋,她要留着,等明天餓了時與董青和小雅一起分享。
“吃吧,下回我再給你找點其它好吃的。”董青微笑道。
他當然不會告訴二女這盒餅乾是他從一個死去倖存者的屍骸中翻出來的,這是憑白塑造尷尬氣氛。
歇了會兒後,董青與小雅商量起院子裡的變異犬阿黃。
阿黃畢竟是頭變異動物,現在是敵是友還未分了,董青不想把自己等人的性命,交由到一個畜生手上。
更別說,他們現在還有了糧食,這是活下去的本錢。
“要不要幫幫它,我看它傷的挺重的。”小雅皺着黛眉說道。
“你能保證它不會反咬咱們一口?”董青問道。
變異犬阿黃剛纔看他時,眼睛是綠幽幽的,比狼還可怕,董青現在還心有餘悸。
“它兩個月都沒動咱們,剛纔你上樓時,它不也沒咬你嘛。”小雅不死心道。
你說她是善良好呢,還是傻好呢。
“那是它傷的太重了,沒有力氣咬我。”董青搖頭不同意道。
“那就放着它不管嘛?”小雅一直都是聽董青的,這次她心裡雖然想要幫一幫阿黃,但最後還是得董青拿主意。
董青低頭沉思,如果變異犬阿黃死了,他們這片就不安全了,肯定會有活死人遷移到這邊,在這居住了兩個月,董青深知周圍夠他們三人居住的地方太少了,他不想換地方。
西面煤礦那羣倖存者也蠢蠢欲動,沒有了變異犬威懾,指不定哪天就來欺凌他們。
董青想到最後,一咬牙,說道“救!不過不是現在,等明天或後天,它虛弱的不行了再救。”
董青這是在給自己等人留條後路,到時候重傷瀕死的變異犬如果想要對他們不利,虛弱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它幹什麼了。
董青有把握在阿黃露出咬人的意圖前,搶先躲開。
兩天的時間一眨而逝。
這兩天董青也沒有外出,不過他去了趟隔壁院子。
既然變異犬阿黃來到他們這邊,那麼隔壁院子想必是空下了。
先不說自己原先的家裡還有些食物與水,光剩下幾戶人家內的物資,也夠吸引的董青去闖一闖。
撿破爛的劉老漢家董青沒去,包括院子角已經腐爛的劉老漢屍體,董青也沒碰。
就像小雅是董青的脈門一樣,劉老漢就是變異犬阿黃的全部,不知是狗的忠誠性突破了變異獸的嗜血性格,還是阿黃是個獨特的個體,他對於自己的上任主人劉老漢,一直不離不棄。
“可能是因爲劉老漢在阿黃瀕死時救了它,所以它銘記着報恩吧。”這是小雅的解釋。
“那我們現在不也在救它?它會報恩嗎?”董青問道。
他倆現在正在院子裡,兩人雙手一片血紅,全都出自變異犬阿黃。
阿黃下腹部的創口,歷經兩天已經開始有些潰爛,董青負責將阿黃壞死的腐肉割掉,而心靈手巧的小雅則拿針線縫補接上阿黃的傷口。
他倆沒有多少正統的醫學知識,只能憑藉這種辦法,來試圖把阿黃從鬼門關拉回來。
“我不知道,不過它保護了我們的住處這麼久,我們應該幫它。”小雅搖了搖頭。
“好吧,希望它好過來後,別恩將仇報。”董青拍了拍阿黃的腦袋。
在兩天前他還絕不敢做這種動作,但兩天後,阿黃已變得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眼皮都很難翻動一下。
說實在的,他倆這種‘僞手術’在正規獸醫面前,太不如流了,連最簡單的消毒都沒有考慮進去,真的粗狂到了極點。
這也是條件使然,要不然董青去哪搞酒精消毒去。
這邊將最後一塊腐肉割下,那邊小雅也將阿黃的腹部縫補完整。
這妮子在以前就經常給董青補一補襪子、內褲什麼的,這手藝現學現用到做手術上,從外表看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咱倆只能幫它做到這了,剩下的得靠它自己扛過去。”董青拍了拍阿黃的腦袋,對小雅說道。
“我想餵它點食物,可以嗎?”小雅向董青徵求意見道。
現在他們的食物,除了董青帶回來的麪粉、火腿腸外,還有從原先院子裡搞來的一些雜七雜八食物,有方便麪、還有冬天凍好的大白菜。
伙食稍微豐盛了許多。
董青想了想說道“行,狗不挑食,我昨天不翻出來箱過期的沙丁魚罐頭嘛,都餵給它。”
醫療衛生體系的崩潰,讓董青深知現在連一點小病都不能得,過期的東西能不吃就不吃。
要是吃壞了,導致生病,去哪給搞藥品去。
要是幾天前,他們爲事物煩惱的時候,哪還管它過期不過期,餓不死就頂天了,但現在不是條件好了嘛。
除了食物外還有水,他們家樓下的張大娘家常年儲着一個大水缸,昨天董青去看了,水缸裡的水還有一半,這可樂壞了董青。
都是唾手可得的物資啊,可惜以前被阿黃威懾的不敢過去拿。董青感慨萬千的拍着阿黃的腦袋。
末世前他就總拍阿黃的腦袋,末世後他就不敢了,沒想到今天又體驗了一把。
恩,毛絨絨的,腦袋也比以前寬了,一隻手還摸不全。
手術後的阿黃很虛弱,在下午時一聲不吭的直接昏迷過去,看着趴在地上牛犢大小的變異犬阿黃,董青暗道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也是阿黃的昏迷,讓董青趁機大着膽子進了次劉老漢的家。
以前董青是最不願意去劉老漢家的,又小又破舊,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今天來主要是本着‘拾荒者’賊不走空的習慣,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東西。
很可惜,什麼都沒有,壁櫥裡有一疙瘩麪糰,不過已經發餿了,長得綠毛接近兩釐米高,根本不能吃。
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在房間裡唯一的傢俱——衣櫃頂上,董青發現了一個袖珍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