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第七天,奧迪斯城在福斯坦大軍的不間斷進攻下,抗住了整整一週。
其中有幾次,城門差點就被雄獅軍團與雄鷹軍團的士兵攻下了,但總能及時趕到支援的鐵鎧禁衛軍,將城頭的福斯坦士兵又趕下了城牆。
現在是傍晚時分,洛克靠在營地的一角,一聲不吭的咬着手中的黑麪包。
時隔幾個月,洛克又吃上了這種能掄起來砸人的噁心食物。
就着水壺裡的水,艱難的將口中的澀物嚥下,洛克拿起了放在一旁地下的長槍。
今晚又是他們營攻城,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們營今晚進攻的是西城門的主城門一塊區域。
雖然雙方交戰了足足一個星期,但福斯坦目前還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肯塞爾王子和瑪門侯爵雖然不急,但來自國內的壓力已經傳來,奧迪斯城久攻不下,福斯坦承擔了很高的國際壓力。
就宗主國奧摩爾帝國舉例,福斯坦和夏爾洛同爲奧摩爾帝國周邊的小國家,如果戰事接着這麼拖下去,奧摩爾帝國就會考慮站出來調停了。
聯合軍營的中心大帳裡,一大羣福斯坦的貴族和將軍們激烈的討論着什麼。
王都傳來的戰爭催令,今天通過火焰傳信,又來了一封。
肯塞爾王子沒有和這些大臣們吵作一團,而是站在一邊,手裡拿着一茶杯,靜靜的看着面前的戰場沙盤。
由福斯坦魔法師親自制作的戰爭沙盤,在外人看來,完全就是一副縮小版的戰爭實況。
一座四方的巨城在沙盤中心佇立,這就是奧迪斯城。
這座縮小版的奧迪斯城,城牆四周被刻意的方大,仔細看的話,甚至可以看到每一座箭塔的方位。
一支支代表福斯坦一方的紅旗插在沙盤城牆上的各個位置,代表這一週來福斯坦士兵曾經攻上去的位置。
也代表了奧迪斯城的防守薄弱區域。
肯塞爾王子在靜靜思考的時候,他的旁邊同樣站着一位戎裝老人,瑪門侯爵。
今夜,瑪門侯爵離開了自己的主戰區,被肯塞爾王子傳呼到了這裡。
瑪門侯爵雖然有些好奇王子這個時候叫他來幹什麼,但瑪門侯爵沒有問,他相信肯塞爾王子會解釋的。
也不着急,瑪門侯爵同樣端了一杯茶水,陪着肯塞爾王子觀察戰爭沙盤。
許久,肯塞爾王子終於出聲。“想要攻下奧迪斯城這座堅城,除了內力突破外,只剩下了外力碾壓。”
瑪門侯爵認同肯塞爾王子的這句話,但他沒有接話。
內力突破代表着有一支部隊與他們裡應外合,這是不可能的,奧迪斯城歷年來被夏爾洛王室經營的鐵桶一塊。
他們雖然或多或少收到了一些來自夏爾洛王城裡貴族的投誠,但那都是些沒有多少實力的貴族。
滿足與他們裡應外合的人選,至少手下得有一支千人大隊的力量,而那些示好的貴族裡,沒一個滿足條件的。
至於外力碾壓就更談不上了,福斯坦現在在夏爾洛的可用之兵就這麼些,國內是沒有辦法再支援過來。
就是西亞侯爵的戍守軍團,這些年也斷斷續續的將其中的士兵替換成新兵,老兵都被派往前線。
想到西亞侯爵,瑪門侯爵突然想到,這位侯爵,此時正在夏爾洛帶兵,雄風軍團目前還正在夏爾洛北地,剿匪呢。
莫非?瑪門侯爵似乎猜到了王子的意圖。
肯塞爾王子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說道“我打算讓西亞侯爵,率領雄風軍團過來參與攻城!”
瑪門侯爵對於王子的決定沒有反駁,而是提醒到“王子殿下您要考慮清楚,雄風軍團目前在周邊諸國的口風不太好。。。”
瑪門侯爵率領的雄獅軍團一直與伍德侯爵率領的雄風軍團不對付。但這些矛盾,在伍德侯爵戰死沙場之後,都煙消雲散了。
瑪門侯爵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他對於已經戰死的伍德侯爵,只有欽佩和對老朋友的緬懷。
肯賽爾王子知道瑪門侯爵的意思,如果調雄風軍團,這支有過屠城劣跡的軍團來參戰的話,福斯坦免不了會受到周邊諸國的譴責,僅以輿論而言,就站到了下風。
“所以我們需要一擊必中!”肯賽爾王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瑪門侯爵知道了肯賽爾王子的意思,那就是雄風軍團亮相的那一刻,奧迪斯城必破。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雄風軍團一出現在各國間諜面前時,攻破奧迪斯城,宣佈夏爾洛王國覆滅,福斯坦王國到時候才能坦坦蕩蕩的面對周邊諸國甚至來自宗主國的叱責。
那個時候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別人再怎麼譴責也沒有用了,難道會讓福斯坦王國吐出自己佔領的土地?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旦沒有攻下來,那後果。。。”瑪門侯爵雖然老成,但也因爲年紀大了,少了年輕人那種拼勁,做事比較傾向於穩定。他沒有明確反對肯賽爾王子的提議,而是讓王子考慮清楚後果。
“沒有一旦,雄風軍團出現之日,就是用牙齒咬,也要給我咬下奧迪斯城的一座城門!”肯賽爾王子一摔手中的茶杯,“啪!”茶杯落地破碎的聲音和王子發出的聲音重合,給瑪門侯爵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周圍營帳裡剛剛還在討論不休的貴族們,頓時因爲王子砸杯的那一聲脆響,而停止了“嗡嗡”的討論,紛紛好奇的看向肯賽爾王子和瑪門侯爵。
瑪門侯爵低着頭,細細的思考其中的利弊,終於在肯賽爾王子等的不耐煩時,擡起了自己的頭,“我同意這個方案!”
肯賽爾王子笑了,雖然前線總指揮是他,但作爲晚輩和年輕人,肯賽爾王子首先就要得到瑪門侯爵的支持,才能完全施展自己的手腳。
營帳裡,此時只剩下一堆不明所以的貴族和將軍們,看着這對老少。
晚上是屬於洛克他們的激烈攻城,清閒了幾天,終於輪到他們打硬仗了。憑藉堅固的鎧甲和堅實的臂盾,洛克在這種類似騷擾的攻城戰中,混的遊刃有餘。
不錯,就是混。多年參軍經驗的洛克,已經八成猜出了高層大人物們的意思,加上安吉麗娜時不時派人過來傳個口信什麼的,導致洛克在這幾天的戰鬥中,完全是在打醬油。
奧迪斯城的城頭,洛克是一次也沒上去過的。別的中隊長,就比如蒙特,他這個低階侍從,這兩天已經帶領士兵們衝上去了兩次,雖然每次都沒有站穩腳跟,被夏爾洛人的反撲重新壓了下來。
當然,凱多齊營也只有蒙特中隊長一人,率領他的中隊從一座雲梯攻上去過。洛克作爲同樣的低階侍從卻沒有,大家都以爲洛克是剛剛突破沒多久,實力還不到那個份上,所以也沒說什麼。
只有蒙特心裡清楚,洛克如果穿上他那身明黃色裝備,他就是再怎麼進攻,估計也破不了洛克的防。那可是能讓普通人硬抗一記來自城頭滾石砸擊的鎧甲啊。
洛克現在的實力,加上他的那一身裝備,現在整個凱多齊營,恐怕也只有威爾騎士能勝他一籌。
蒙特中隊長不知道的是,就是威爾騎士親自上,也必須是洛克不使用安吉麗娜給他的那件秘寶的情況下,才能傷到洛克。
能抵抗巔峰級侍從全力攻擊的秘寶,別說他蒙特了,估計凱多齊男爵自己聽都沒聽過。
一夜的血戰過後,洛克拖着疲憊的身軀帶着手下的士兵撤下了奧迪斯城的戰場範圍。
不同於最開始的零傷亡,他們營這幾次每次的進攻,都會伴隨着不小的傷亡。他們騎兵中隊也不例外,在強如威爾騎士的照顧之下,他們中隊還是傷了十餘個,死了幾個。
他們中隊都是如此了,別的中隊傷亡就更加慘重了。尤其以第三中隊爲最,這兩天漢斯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不僅如此,就在前天,凱多齊男爵禁止了受傷下火線的行爲,除非你是受了不可挽回的重傷,比如缺胳膊斷腿,否則,男爵是不可能允許你因傷後撤的。
漢斯和凱恩十分慶幸,早在開戰的第一天,就把漢克帶了下去。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師傅,漢斯和凱恩對漢克這小子關照到了極點。
只有洛克對漢克不冷不熱,或許是因爲洛克從心底裡,就不討喜這種油嘴滑舌的傢伙。
除了傷亡頗重的第三中隊,另一支中隊也讓洛克詫異不少。
那支在第一次戰鬥中,零傷亡,給凱多齊營和男爵留下深刻印象的僱傭兵隊伍,在這幾天的戰鬥中,顯示出了他們的不足和業餘。
隨着戰事越來越焦灼,這支僱傭兵隊伍的傷亡也在與時俱增,幾乎每次戰鬥就會減員近十人,他們的減員,就意味着那十個人是死了。
常年受人僱傭的這幫亡命之徒,除了一把傍身的刀和肌肉之外,沒有什麼長物。其中的大多數人,連一件像樣的鎧甲都沒有。面對激烈的攻城戰,這批沒有護身之物的僱傭兵是死的最快的一批。
再強壯的肌肉,也擋不住從城頭射下來的一支冷箭。僱傭兵中隊的許多士兵,都是死在冷箭下的。
夏爾洛守城的士兵不地道,箭枝上大多都淬了毒,沒有鎧甲的防護,人的生命就像一張紙一樣脆弱。
不過這些天,僱傭兵中隊的傷亡又降下來不少。戰場上死了的福斯坦士兵不在少數,他們也不嫌晦氣,直接拔下來就用,沒人會說他們。
刀口上舔命的僱傭兵,不在乎除了金錢以外的任何東西。
洛克對那個領頭的大鬍子很好奇,一直想找他聊兩句,但卻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