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三線作戰,唐國雙線作戰,我們單線作戰。呵呵,可反而多線作戰的更強,少線作戰的更弱!”
凌無雙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胡國有一百多萬士兵,光是萼江南岸的一個州就有幾百萬人口。南方八州胡國獨佔六州,你叫他四線作戰都毫不在乎。”
“唐國也是同理,他們人多兵多,咱們能趁着這個擋兒,歇一歇就不錯啦。”凌無雙說着,又灌了一杯酒。
秦夢陽嘆了口氣道:“咱們這塊太貧瘠,人又少,潭州如果拿不下,咱們的實力還是比不過其他國家。”
“那也不然,當初俞延和和昌平大帝開國的時候一窮二白,毛都沒有,不還是欺負的唐國年年進貢?”
“哈哈,百年前哪能跟現在比。你一窮二白,關裡天國剛剛分裂,他們內部戰火不斷,更是毛都沒有。要我說,當時要是從關外直接衝進關裡,憑着涼國的虎狼之士,也不至於今天的局面。再說,我看俞延和也沒你們說的那麼神.....”說到這時,秦夢陽已經喝的醉醺醺,相比之下,凌無雙更是伶仃大醉。
“去你媽的!軍神是我偶像!你這是找死!”說着凌無雙突然站起來,兩腮紅撲撲的,像是草原上剛剛下馬的麻薩人。那其實是喝完酒的醉態,他一腳踢翻桌子,猛地撲倒也喝的迷迷糊糊的秦夢陽身上,兩個人倒在地上互相廝打起來。誰能想象,這兩個一個是御龍班直的總統制、一個是前三萬人廣德軍的大將軍,卻像是市井潑皮一樣呲牙咧嘴的互相扭打,或許這樣,也能舒緩他們心中壓抑的那口氣吧。
不醉不歸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一個人醉了,另一個人沒醉。秦夢陽的酒力甚好,凌無雙的酒力雖然不錯,但相比之下也是相形見拙。最終還是秦夢陽先在爛醉中醒過來,他揉了揉頭痛欲裂的腦袋,只覺得有無數蜜蜂在耳畔嗡嗡直響,到了後院從井裡打盆水洗了把臉,擡頭看去,大地已經被夜幕籠罩,一切都好像睡熟了一樣。
角落裡蹲着一個少女,正用一雙大眼睛盯着他看。這個小孩也是那羣在前院打雪仗中的一員嗎?他眨眨眼,道:“小孩兒,跑這裡來幹什麼,小心掉到井裡去!”她卻不說話,只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認真的看着她的手,好像他的手正攥着什麼東西,儘管在秦夢陽眼裡,那什麼都沒有。
“白楊?過來,該睡覺了!”唐靈走進後院,面露憤憤之色道:“你又跑到這,大夫說,你的病不能受寒,否則你耳朵也會聾的。”她“啊”的一聲,快步跑到她身邊,吃驚的看着她身後站着的阿四。
阿四冷若冰霜的臉上陰雲密佈,像是她每次夢中的閻羅。
“走。”阿四經過最好的醫生的治療下已經能夠發聲,只是對於本就不願意說話的他來說,更是惜字如金。白楊跟在他身後,連唐靈都說,阿四的話比自己還好使。阿四本來是個開朗的孩子,可是柳虛齋走火入魔擊傷他的喉嚨,打斷他的左手之後,他便變得沉默寡言,一門心思放在練劍上。單手劍,本來就十分困難,但他硬生生的練出了門道。
小小的廂房裡蠟燭熄滅了,屋裡很安靜。那是唐靈和白楊的屋子,靠近廚房,早晨的時候那個叫白楊的就要幫這個侍女吧。秦夢陽看了看剛纔白楊蹲着的哪個角落,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拼命的向下鑽着。定睛看去,卻什麼都沒有了。
他走出大門,身後還傳來凌無雙的打鼾聲,他躺在大堂裡,唐靈也不管他。他不禁心裡暗笑,都說主人的奴才隨着時間長了會越發的奴性,然而這個院子裡卻好像沒有主僕之分。
蒼老的馬伕的肩膀上,膝蓋上,屈折的縫隙都落滿了雪。花白的鬍子和眉毛都豎了起來,那是雪落在眉毛上造成的後果。見到秦夢陽走出門外,馬伕神色並沒什麼變化,道:“公子,上車吧。”秦夢陽看着他的口吻,眼中閃過一絲冷色,緩緩走上馬車道:“老劉去哪了?”
“他已經被我送回秦府了。”這聲音卻是從馬車內部傳來,秦夢陽聽的這聲音身形一震,他想要跳下車逃跑,但這想法只是在他的腦子轉了個彎便從耳朵眼兒跑出去了。他還是撩開車簾,走了進去。
馬車裡的空間很大,秦夢陽站在他身前五尺,仍舊不見窄小。
車裡坐着一個人,他身材中等,劍眉星目,柔順的長髮披在身後。他可以稱得上是英俊了,可不知怎地,秦夢陽在他身上,卻感到了不尋常的陰冷。他拱手道:“徐大人,不知深夜來見,意欲何爲?”徐森眯着眼睛,淡淡的“呵呵”笑了笑,這兩個字本來沒什麼意義,可在秦夢陽的心裡卻無意於一柄大錘在重重的敲擊着他的心臟,他的鬢角和背後都冒出了冷汗,說起官職,秦夢陽並不比他小,然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徐森周身壓迫的氣氛中。
“秦將軍,別站着啦,快做下吧。”
秦夢陽點了點頭,在在徐森的旁邊正襟危坐。徐森看着秦夢陽,幽然道:“秦將軍近來可好?”
“一切尚好。”
“我不信。”徐森冷笑道:“你剛剛被卸了兵權,換誰誰都不好。”秦夢陽有些不明白徐森的用意了,怔怔的看着他說不出話。
徐森道:“聽說秦老將軍最近在搞什麼祭奠程奎的活動,有沒有這回事啊?”
來了!秦夢陽覺得像是被一雙大手緊握着自己的心臟,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流通不暢,秦冬火的事情全永安都知道,他也是個老實人,點了點頭道:“有。”
“秦將軍一生爲國爲民,也該到了瞻仰天年的時候,老是這麼搞事情,不光是我,聖上也擔心他的身體啊。”
“聖上放心,我回去已經讓他把這檔子事咔嚓掉!”
“呵呵,那倒不必,秦府保暖措施不好。秦老將軍想做什麼誰也管不着,明天讓他搬到宮裡去住。聖上也好和秦老將軍把手言歡!到時候想祭祀誰都沒問題!”說着,徐森向紫禁城方向拱了拱手,幽然道:“秦將軍,你不會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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