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哦,那個好像真的是蕭霖。
我拿手揩了揩睫毛上的血,結果手上的血也跟着一起糊了上去。不過就算視線不怎麼清晰,但這個距離我還是能認出人的。更何況,蕭霖還拿着一把那麼扎眼的武器。暮光之吻特有的亮金色鋒芒,就算是在此時也不會有絲毫的褪色。不,也許更亮了也說不定——
呃……我還是先給自己收拾收拾爲好。血流的太兇我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那是個餿主意。我只是沒想到,它餿到了這個程度而已。
胸前少了一塊肉的感覺還是很微妙的,不過眼下疼得厲害,我也沒精力去細細體味它到底微妙在哪裡。雪白的靈力飛快的在我的胸口匯聚,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我在胸口裝上了一枚閃閃發亮的高科技炮口。靈力的癒合速度作用一般,但是把斷裂的血管封上還是很快的。只不過已經流失的血液短期內補不回來,所以我還得這樣頭暈眼好一陣子。
等胸前的肌肉組織也被靈力填上以後,我艱難的爬出草叢,慢慢的朝着戰場挪了過去。他倆打得很激烈,不過那也是理所應當的。話說他們倆有過好好相處的時候嗎?
我回憶了一番,然後卻只能遺憾的表示,貌似是沒有過的。
但這一次的激烈遠勝往日。翊靈的態度也許還暫不明瞭,蕭霖卻已經殺紅了眼。他勢如雷霆地揮舞着手中的金色重劍,毫不猶豫的一次又一次劈開攔住它的濃厚光元素。而作爲神器,暮光之吻當然是有着自身的特別之處。比如——吸收攻擊中的可吸收能量。顯然,它對於翊靈拍過來的純正光元素興趣非凡。每一次斬擊,都讓它的光芒更甚往日。
然而這樣還遠遠不夠。 我在腦子裡飛快的模擬計算了起來。拋開他倆的自我意志不談,雖然現在蕭霖已經把散碎的神格收集的差不多了,但實力距離能最終和光明神對毆的時候還是有很大差距的。縱然現在他仍未有敗象,可僵持下去,絕對是輸多贏少。而翊靈……對於他的態度,我也糊塗了。我無法斷言,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記憶是不是仍然比任務重要。
如果放任他們繼續打下去,那結果絕不會是我想要看到的。我飛快的得出了這個結論,但在我實施它的時候,場面卻又一次產生了變化。
“那是……什麼啊?”
我不自覺的喃喃出聲。眼眶因爲被過度用力的展開而開始脹痛,但我沒精力去搭理這麼一點小小的疼痛。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翊靈面前的那個男人吸引住了——那是蕭霖嗎?我不知道,我……我不能確定。
空氣裡傳來了令人牙酸的咔嚓聲,像極了骨骼斷裂時的聲音。肋骨,或者是脊椎。當然,也有可能是脛骨。只有那些擁有相當寬度的骨頭才能發出這麼清脆的聲音,但我確定他倆之間的戰況還沒殘暴到那個程度。呃,至少現在看起來是這樣。翊靈已經停手了,他正眯着眼,和我一樣死死注視着蕭霖身上的異象。他雪白的翅膀溫順的伏在身後,像是一塊華貴的衣料。
蕭霖的肌肉只在一個瞬間便漲大成了堪稱可怖的形狀,他的胳膊看上去甚至比我的頭還要粗!那些隆起的肉塊就像是一塊又一塊的岩石,緊密的附着在他的軀幹之上。我無法形容此時的他因爲……因爲他看上去甚至是有些脫離生物性的範疇了。
緊接着發生變化的就是他的身高。他就像是在數秒內度過了三個成長期一樣。呃,我是說,他現在的身高至少是之前的三倍,甚至還要更多。飛快膨脹的骨架讓我明白了咔嚓聲從何而來,而它們除了改變了蕭霖的體型,也成功重塑了蕭霖的長相。凸起的顴骨,拉寬的下頜,額骨的那塊凹陷此時變得極爲明顯。此時的蕭霖哪裡還有一絲英俊的痕跡?他就像是傳說中邪惡而恐怖的巨人——哦老天!那飛快覆蓋住肌肉塊的,該不會是毛髮吧??
毛髮的出現讓我瞬間明白了這狀態從何而來,但這卻也同時讓我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之中。這……這不可能啊!
這種獸化的能力,只有在他拿回獸神神格之後纔會有。但我們這不是才分開了一個月?就一個月!而且,他……一個人?
他怎麼找到那個該死的老傢伙的?他又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其他的人不和他在一起嗎?到底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些什麼啊……層出不窮的問題從我的腦子裡蹦了出來,一個一個排着隊狠狠地踢着我的頭骨。我都懷疑它們是不是真的把我的腦袋踢出了縫所以我現在才這麼頭疼。
如果現在再不把他們分開,等下真的打起來可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當即我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可我這音量和狂化的蕭霖弄出的聲響相比,根本不夠看。況且這會兒別說蕭霖了,就算翊靈也不像是聽到了的樣子。於是我只得一邊喊,一邊閃躲着兜頭打過來的各種飛沙碎石,朝着他倆跑了過去。
等到真的湊近了,我才發現形式比我預估得更加激烈。蕭霖雖然已經狂化了,但他背上還沒能完全癒合的口子可不是鬧着玩玩的。那道灰白的傷疤按比例縮放的話,在他沒變身之前那口子應該橫貫了他的整個背部,而且出血量也很驚人。
相比於蕭霖來說,翊靈的情況看上去要好上不少。他只是翅膀受傷了——這也就是爲什麼之前他一直把翅膀收的好好的,而不是展開它們用來防禦的原因。遠處看不大出來,但如果你湊近了再換一下角度的話,就會發現有一側的翅膀明顯塌了下去。
所以這他媽又算個什麼事!
我在心裡惡狠狠的咒罵着,頂住勁風往他們倆跟前擠。好傢伙,我這也算是體會了一回追偶像的待遇,這也算是流過血,出過汗了!我一邊擠,還一邊顛三倒四的叫喚着。不指望能靠這兩嗓子能說服他們,只求他們先把注意力轉移那麼一小會。可蕭霖壓根都沒看我一眼,反倒是翊靈還衝我笑了笑。但下一秒他就出手了。一個加強版的“聖光審判”直直的衝着我的腦袋砸了下來,那璀璨的光效代表着絕對真材實料的濃縮光元素,和同樣真材實料的禁咒級威力。
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我雖然心知不好,但眼皮還是生理性的眯了起來。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感到禁咒級魔法的灼燒感觸手可及。一時間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總說着要死了要死了,看來這回是要成真——
砰!
爆炸的衝擊力推得我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眯縫着眼努力往前望過去,卻只看到了一片白的影子。
好吧,這多半是剛剛那一眼惹出來的毛病。
眼球又痛又癢,我只差沒伸手到眼眶裡去撓撓它。但就算它如此的不頂用,我也能看出來,我面前的確是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晃來晃去。
“別……別晃了。”真要命,喉嚨痛得要死我還得開口說話。但也沒辦法,這會兒我可沒有眼神交流這個選項。“你這個樣子倒是蠻保暖。”
【不保暖,冷着呢。等會變回來我還得去找點東西遮一遮。你怎麼在這裡?】
“嗯?”我應了一聲,伸手去抓蕭霖腦袋上的絨毛。結果抓了一下沒抓着,我反倒讓他給拉近了懷裡。他一隻手掐着我的腰不放,另一隻手卻握着暮光之吻揮來揮去,把那些撲上來的灼熱亮點都給打飛了出去。
哎,這下我又成了拖油瓶。
我心裡苦笑了兩聲,卻又不想放棄。算了,也就試試這最後一次。這次要是不成,多半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翊靈——”
我鼓足了力氣,把這個名字叫的那叫一個字正腔圓。但迎面而來,卻不是我想要的那個結果。
也許永遠也不會是了。
他的攻擊幅度又增強了,蕭霖應付得頗爲費力。我勉強支起一條胳膊摁在了蕭霖的手上,把靈力源源不斷的往他的身體裡灌。蕭霖當即嘶吼一聲想要把我甩開,但這回而我都已經上手了,又哪能那麼容易讓他甩掉呢?
要說這靈力啊,那還真是個好東西。它就像是計算機程序裡的1和0,單獨靠他作用不大,但有了他們真是可以創造出無限的可能。這時候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扶桐。倘若當初沒跟着他修出這半吊子的金丹,我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他教給我的那些小招,現在用起來也是很不錯的。
我曾經歷過得每個世界都是那麼好。有扶桐,有明輝,有洛特……有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人。每一個都勝過了我自己原本的世界百倍,但我卻總還是想回到自己最初的那個世界去的。可縱然如此,最後我選擇的卻是蕭霖。如果把這些東西一一擺上天平的話,蕭霖也許要比這其他的所有都還要重,甚至重的多。
由此可見,人心長偏,倒是也沒什麼錯。或者說,我這個人的心,特別的偏?那也沒辦法嘛。於作者而言,對於主角比較偏心,也算是……正常?
金丹被從丹田裡抽出來的感覺怪怪的。按理說進入金丹期了把金丹拿出來把玩那也算是常見的事,只不過我這可顆它比較多災多難。所以吧,我跟它就像是失散了多年又重聚頭的父子,終歸沒有那麼親熱。但就算不親熱,好歹那也算是我的親兒子。
這回爆掉它脫身,我也還是有點捨不得的啊。
我軟趴趴的伏在了蕭霖的肩頭,聽着劇烈的爆炸聲在耳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