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城令”的目的達到了,西洲主冰力從各地撤離部隊,帶走了所有的物資,留下了處處廢墟延緩東洲大軍的進逼。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忙於難民的善後工作,紅杏和月光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希望的契機不斷從手中滑過,錯失了一鼓作氣的戰局。驅逐外敵固然重要,可面前的七百萬南方難民的生存更加重要,致勝之機可以再找,失去了民心就無論如何也補不回來,畢竟戰後的重建工作還是要靠着無數的百姓來完成。
難民潮的出現,導致了炎龍政權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來做處理,部分身強力壯的男子被徵入軍中,大部分百姓被分批安排回到北方暫時居住。如此一來,炎龍軍方固然是軍力上升,可經濟方面着實讓紅杏頭疼不已,數百萬的難民的糧食問題被擺在了第一位,成了炎龍政權無法負擔的壓力。
這時候,有一人出現了,她的出現暫時緩解了紅杏的麻煩。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
輕佻的聲音略帶着**的磁性,加上如花似玉的天使臉龐、**蕩魄的魔鬼身材,只要是個男人就對這樣的女人一籌莫展。炎龍的皇帝反常地冷靜沉默着,一雙大眼蒙上了濃濃的霧,這表情很是耐人尋味,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哎喲,你不是想哭吧?不要啦,我這可是幫你啊,你看看,這麼多人的口糧啊,才這麼點價錢,你該感到很高興啊。當然了,我個人是不需要你報答什麼的。”
紅杏伸手抹去快要氣出的眼淚,狠狠掃視着身邊幾個人。岑岑和月光寒在一邊聊着家常,看都不看他一眼;幽嵐安靜地站在無語身邊,要是不注意,還真就感覺不到屋裡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等他看到無語時,無語正衝他微笑點頭,那表情是很溫暖的,可他知道那也是很無能爲力的;炎龍的皇帝將最後的眼光去看對面站着的兩個美女,他排除了去看那金美女的念頭,直接看向另一個紫的女孩,然後他徹底絕望了。林嬋在這個時候也像是惡魔轉世的,笑得跟個賊似的。
“依露……”
“說吧,我聽着呢。”
“你這些糧食能吃麼……”
“……廢話!”
“可你要了我炎龍五年的gdp啊!”
東洲主紅杏淒厲地大叫着,這份痛苦之聲蘊涵了無限的悲憤,讓門外站崗的士兵聽得渾身毛,順着脊樑一陣一陣冒涼氣。可屋裡的人都安若無事,仍舊繼續他們的動作。
“你喊啊,你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依露,其實我有句話很早就想跟你說了……作爲一個男人,我覺得應該坦白,如今我就大聲地說出來。”
“說吧,我聽着呢。”
“你就是個惡魔!”
“……”依露不在乎這句話的內容,可她現了一個現象讓她很不爽,屋裡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在下意識地點着頭……
南方難民的糧食問題終於解決了,之後的幾天,來自黑蠻南洲和冰原北洲的糧隊一批接一批,絡繹不絕地送到指點地點,可以保證難民三月之久的生存,加上北方各城的資助,要維持半年不算難事,而半年的時間,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來。外人並不知道,可紅杏等人卻感激不盡,依露耗盡了財力、動用了各種勢力才籌集到如此之多的糧食。也正因爲如此,後世對“亂世四公子”的評價,依露的名字總在第一位。
後來的西洲主豪鬼曾經去問依露,“你那麼做對西洲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依露只是淡淡地回答他,“如果你見到成千上萬被餓死的屍體就不會這麼說了。”
“焚城令”是有效的,將近兩個月的善後工作,將戰爭的時間拖到了春天,這在很大程度上壓制了北洲聯軍的最強戰鬥力。烈風暴雪對北洲的巨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可炎龍南方溼潤的氣候讓他們是極不適應的,他們討厭軟綿綿的風,更討厭軟綿綿的雨。月光寒要在冬天決勝負的計劃落空了,然而“焚城令”的後果也相當嚴重,之後的戰鬥中,炎龍將士煥了驚人的戰鬥意志,每一個戰士都悍不畏死地衝鋒陷陣,怒火攀到了頂峰。一連串的戰事過後,炎龍大軍縱橫於南方大6,儘管付出了十二萬的傷亡,終將西洲軍逼到了絕境。
炎龍歷三八二六年三月二十六日,東洲大軍抵達南方的經濟重區,距離最近的城池納蘭城只有三十里。
此時西洲軍的佔領區僅剩五座城池——臨海關、衛城、秋葉城、納蘭城、解甲關。在這五座城中,解甲關以“富甲天下”著稱,本身防禦力缺乏,可以不論;衛城、秋葉城、納蘭城作爲監視解甲關的基地,又是當朝三位皇叔的大本營,防禦力在全東洲也是排名靠前的,當日若不是“龍將”月爾牙趁敵不備、攻敵虛弱,要強攻下來也是不可能的。而這四座城,像四顆明珠般散落在嵐江平原上,呈月牙形天然構成一面屏障,護衛着緊靠西海的臨海關。要想進攻身在臨海關的魔王冰力,這四城便非奪不可。
西洲統帥橘自領五萬軍坐鎮解甲關,太子豪鬼、男爵閃光、東洲叛將叢林分別鎮守着衛城、秋葉城、納蘭城。兩個月的緩衝時間,冰力從西洲境內調來十萬部隊,使軍力達到二十四萬之衆,這幾乎是冰力最後的家當。
面對敵人的增援,紅杏第一時間出總攻之令,新集合的四十萬部隊全線出擊。月光寒領十萬大軍擋在衛城之前,攔阻豪鬼的出兵路線;當朝三位皇叔白樂言、白琴煒和白旅者領十萬大軍拖住納蘭城的叢林;紅杏親自領二十萬大軍直撲男爵閃光所在的秋葉城。
沉寂兩個月的戰火在沉寂中積蓄着無窮的爆炸力,終於在沉寂中噴薄而出。
秋葉城,從四月一日開始承受着這股最強的爆炸力。
炎龍皇帝紅杏率領馬步軍二十萬氣勢洶洶殺到城前,直接強攻擁兵八萬的男爵閃光。而衛城、納蘭城儘管距離秋葉城很近,無奈兩城均被炎龍大軍死死牽制,動彈不得,沒辦法提供有效的援助,唯一能支援秋葉城的只有解甲關的橘,事實上橘也是這麼做的,五萬大軍盡出,補充着秋葉城的戰鬥力。
挑選秋葉城作爲突破口是精心安排的,與其去攻打難纏的豪鬼,不如直接找閃光來得方便些,而對於叛將叢林,紅杏必須做出最強勢的姿態來,迫其出降。這便是月光寒的戰略。只是到底炎龍軍方錯估了閃光的實力和橘的決心,一晝夜的慘烈進攻,秋葉城下留下了三萬多的東洲戰士的生命,紅杏終於暴怒了。
“既然如此,就把秋葉城從地平線上抹去吧!”炎龍皇帝在陣前揮鞭。
北洲的部隊再次出場,三千冰原戰士又一次動了“流星之陣”。
秋葉城,在衆目睽睽之下,硬生生被摧毀一截,城牆出現大面積的坍塌。在一片驚呼慘叫聲中,蓄勢以待的十萬炎龍軍隊如猛虎出山,怒吼着衝了過去。
四月三日的午後,看不見天空,凝聚在人們頭頂的,是漫漫的烽煙,黑沉沉地壓在城頭。金屬的碰撞、廝殺的吼叫、激揚的鮮血,拼湊出殘酷的畫面,這個戰場,像是變成了巨型的腐爛屍體,吸引着無數的荒野鬣狗撕咬着。
紅杏冷眼看着那一幕血戰,心底泛起了苦澀。當年金蓮山,幾個夥伴並肩對抗三洲兵盟的剿殺,還是那熱血飛揚的性子,曾以爲男兒當有如此氣魄,那份情懷如同生在昨日一般。可現在呢?時間過去了幾年?從黑蠻之禍到炎龍內亂,再到西洲兵災,短短几年,這份幼時的情懷竟然漸漸被淹沒了,被一種叫做“血腥”的東西給淹沒了。一場接一場的血戰,倒下了多少軀體,毀滅了多少家園,到處都是烈火,到處都是血液,彷彿連空氣裡都充斥着濃煙,呼吸一口甚至都要反胃。
戰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暗歎着,初時的怒火隨着無數消逝的生命慢慢地滅了。
目光忽然掃過一點嫩綠,他低下頭去,看到馬蹄邊一簇剛剛掙扎着露出土的草。已經是春天了麼?只是這一點點的綠,已將這炎龍帝王的心腸軟了下去,於是他笑了笑,大吼一聲,“收兵!”
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的戰鬥突然結束了。
男爵閃光強撐着疲憊的身體在城上轉了一圈,夜幕下的秋葉城,或坐或站,都是同樣疲憊的戰士,沒有時間擦去身上的血跡,這些士兵甚至站着也能睡着,就連附近修補城牆的嘈雜聲也沒能驚醒他們。他沒有去驚動戰士們短暫的休息,只叮囑着巡邏的士兵加強了戒備,但他心裡始終有一層實質般的烏雲在籠罩着,因爲他想不通爲什麼在戰局有利的白天,紅杏會突然收兵回營。
是要夜襲麼?他靠着城牆看向對面的軍營,然後他現對面有一條火龍沿着一條直線遊動了,前進的方向明顯是秋葉城。呵呵,要夜戰?紅杏啊紅杏,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麼錯?我是一定會死在這秋葉城的,可我的兵力卻足以將你們拖死在這裡。東洲的軍力的確很強,你們可以在短時間內徵集很多士兵,可這裡是戰場啊,新兵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來到戰場只有死路罷了。可我們不一樣,我們西洲的戰士都是精銳,只要在這裡把你的部隊拼光,你就沒有餘力再去進攻別人了。只要一年,這裡就完全是我西洲的領土。
“來吧,紅杏,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力和我西洲太子齊名?即便我死了,你也休想從我這裡佔得一絲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