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抓住他們!‘亂武星’就是那個紫頭髮的傢伙!”
就在依露憑藉“魅惑之術”成功誘導了一衆守城士兵之後,臉上得意洋洋的表情還未消退之時,這一聲大喝就像是當頭給了她一棒,登時破壞了他們的“和平出城”計劃。順聲音望去,卻是那勇敢當趕了過來,臉上有些青腫,身上還有些菜葉子。他身後還跟着幾十個嘍羅,一個個就像是搶劫了菜市場似的,衣服上粘滿了菜葉、蛋黃等物。
百夫長一驚,霎那間出了一身冷汗,又轉回了身來,看着豪鬼身邊那個垂着腦袋的人。雖然沒看清臉,但他那一頭紫色的長髮卻赫赫在目。
不等他說話,無語突然揚首,眼中精光閃過,鋒利的眼神如刀刃一般在百夫長臉上劃過,嚇得他後退了幾步。接着無語伸手一按豪鬼肩頭,借力彈起身來,叮囑一聲:“闖過去,我去開城!”腳尖在馬背上一點,又彈起丈許高度。
豪鬼咬牙點頭,拉出墨鋒左右各劈出一劍,將那百夫長迫開,然後毫不停頓,催馬就衝。那馬撞開幾個士兵朝城門猛衝了過去,周圍的士兵這才如夢初醒,搖動刀槍殺了過來。可惜那馬已經放開了蹄子,敢正面攔截的實在是沒一人上前,而那百夫長剛被豪鬼劍勁震開一邊,還沒緩過氣來。
半空中,無語雙臂平伸如雄鷹展翅,在目測距離城門五丈之處,拉出風刀,口中暴喝:“鳳展翅?嵐!”隨着這一聲暴喝,他的眼睛產生劇變,黑色的雙眸變得鮮紅似血,紫色長髮霍地朝上散開,整個人看上去竟是邪異非常。全身散出悲傷莫名的氣勢將在場所有人包裹了起來,所有人的心頭都被這氣勢壓得忍不住想遠遠逃開。
好怪異的氣勢!
一道燦爛紫光從刀身迸發,登時將陰暗的城門洞照得藍瑩瑩一片,看上去陰森可怕。洶涌的刀勁幻化出一隻紫色鳳凰,劃過那五丈的距離狠狠撞上了城門。
塵土飛揚,城牆上的石灰不斷流瀉。無語一刀之力竟然將整個重達四千斤的城門撼動了。城門上那一列十二根巨型門栓全部斷折。在場衆人無不目瞪口呆,腦海中全部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剛纔鼓譟吶喊的聲音像是被空氣完全吸收了,沒了動靜,甚至於有些人還大張着嘴巴舉着兵器,久久沒有落下,不知情況的過路行人看到他們還以爲這是一些搞行爲雕塑藝術的人。
無語安然落地,雙手握住刀把,高舉過頭,又是一聲暴喝,“鳳破繭!”一團紫光自刀尖處突然噴薄而出,宛如鳳凰出生,又一次猛烈地撞擊着城門。
在衆人的眼皮底下,一個傳奇誕生了!
那需要至少五十人合力拉動鉸鏈才能推開的鋼鐵城門,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啓了,露出個足有五尺寬的縫隙來。
————————————我是分割線————————————無語不知道,他這兩刀在後來被史官記錄在冊,《天行騎士?臨海關記》裡有這樣一段話:炎龍歷三八二零年十一月十五日,亂世四公子日闖臨海關,天行騎士奮神威,兩刀破城,舉世皆驚。即時,天行騎士年十八。
可是接下來並沒有被史官們記錄。無語兩刀轟開城門之後,渾身血液劇烈翻騰起來,在一片塵土之中驀地噴出口血,右手拄刀,半跪在地上。這兩刀乃是無語目前功力的極致,耗費了他全身全靈的精神。
依露看着他頹然的背影禁不住眼圈發紅,銀牙咬着自己的紅脣似要滴出血來,左手一揚,將桃紅色的皮帶解了下來,卷向無語。長達丈許的皮帶上鈴鐺震動,發出悅耳的聲音,捲住無語持刀的手腕。依露猛地一拉,將無語拉回了車頂。她看着躺在身前的紫發男孩,秀眉輕皺,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子啊?
豪鬼鐵青了臉,眉毛皺得極深,他知道那兩刀之後無語的虛弱,但他無暇顧及了,只能催馬前闖,趁着守軍們還在**的當口,踏過還未收起的護城河吊橋,旋風般出了城。
把守城門的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神情怪異,彷彿看見了神蹟。百夫長狠狠一跺腳,“根本就不是人!”轉頭朝士兵們大吼,“還不快去報告守備大人!其他人跟我去追!”他跳上匹馬就追了出去。其他的士兵根本就沒馬,慌亂地跟着他跑去。誰都知道,即使跟上去也沒用,剛纔無語那兩刀之威,已經深深地在他們心中烙下了恐懼的印記。
馬車行駛出十里多地緩緩停下,四野空曠,一片蕭索景象。官道兩邊的樹木在冷風中搖曳着,不斷飄灑着自己的葉子。草兒也沒以前豐茂,不再綠得那麼可愛了,它們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豪鬼皺着眉頭看着躺在紅杏旁邊的無語,“你這傢伙,太亂來了!”
無語的前襟被血染成暗紅一片,臉色蒼白,瞳孔已恢復成本來顏色,卻依然傻傻地笑着說:“呵呵,當時就那麼一激動,呵呵,沒死就成了。”
岑岑差點哭了出來,不斷埋怨他,“這邊剛救起紅杏,你又來亂搞,存心是吧?”
“放心啦,沒事的。你們誰聽說過有‘亂武星’剛出道就掛了的?何況咱們這不是還有個無敵祭祀嗎?”
兩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岑岑更是用力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哎喲”連連。
依露雙手按上無語的胸口,嘴裡念頌了幾句,低吟一聲“靈魂之風”,手上白光冒起,源源貫入無語體內,片刻後收回了手。“我給人看病可是要收費的,要不是剛跟你簽了合同,我纔不救你。”
無語就覺得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剎那間在體內所有經脈裡流轉開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唔唔……好多啦,到底是依露手藝好,以後受傷都不怕了。”
“哦?是麼?我剛把你收下,連本錢都還沒賺回來,怎麼捨得讓你死呢?要是你現在掛了,我到哪再找個像你這麼笨的人給我打一輩子工?”
無語索性閉上眼睛,就當沒聽見。豪鬼和岑岑則在旁大笑不已,全沒點太子和名人的風範。
————————————我是分割線————————————突然間,馬車震動了起來,開始只是略微地顫抖,片刻後竟然整個馬車都在搖晃,彷彿地震一般。
豪鬼叫聲“不好”,跳出馬車,朝遠方看去。岑岑撩開掛簾也在張望。
無語掙扎着要起身,卻被依露攔住,叮囑着,“別亂動,你的傷現在不能活動的。”
遠處塵土飛揚,馬蹄聲轟鳴,隱約約還傳來人的呼喝。稍微近點,衆人不禁面色發白,順着官道至少殺過來一千鐵騎,塵土中旌旗招展,刀槍耀眼,那標誌着炎龍東洲正規騎兵的清一色黑色鐵甲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片寒光,頗有威勢。
豪鬼一咬牙,拉出重劍墨鋒,“你們先走!我斷後!”
岑岑急得拉住他,“別發瘋了,要走一起走!”
豪鬼看着她着急心疼的模樣,無所謂地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照顧好紅杏和無語就是對得起我了。”言語中透出壯士斷腕的氣概來。
岑岑紅着眼只是一個勁地拉他。
依露在車內伸出手,一個爆慄敲在豪鬼頭上。
豪鬼疼得直嚷:“幹嗎打我?”
“小鬼,是不是忘了什麼呢?”
豪鬼靈光一閃,馬上就想了起來,“哦,依露,你是說你的召喚術嗎?”
“還算不笨。”
“那你快點啊,他們要殺過來了。”
“你是不是又忘了點什麼?”
“拜託,還有什麼呀?”
“收費!我家小黑召喚一次一百個金幣,便宜你了。”
“可我沒錢啊,要不等我回了西洲再給你?”
“也行,來,到這籤個字。”依露又不知從哪拿了兩張紙和一隻筆出來。
豪鬼一把搶過,剛想簽名,突然一個冷戰,將紙蓋在依露臉上,“又來?這個還是你那個‘永久無限制魔鬼契約’!”
“呵呵,拿錯了,這個纔是哈,拿錯了,拿錯了。”依露嘴裡在道歉,臉上卻沒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豪鬼憤憤不平地打了欠條。岑岑則在旁偷笑起來。
依露跳下車,右手高高舉起,嘴裡快速念着什麼。陽光明媚的午後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大作,吹得樹葉草碎亂飛,一道金色光柱猛然破開厚重的雲層直直地射在依露身邊。
遠方追來的一千騎兵目睹那天神降臨似的景象紛紛拉住戰馬,個個驚異,疑是神蹟。爲首一員全身戎裝的將領遠遠看着那神奇的光輝,眉頭大皺,這怕是西洲的法術吧,他暗暗想着。還沒等他想完,天色猛地又明亮起來,他更是感覺怪異,一咬鋼牙,手上馬鞭前指,“衆軍聽令,只管奮勇殺敵,抓到他們全都官升兩級,賞金千兩!”三軍鼓譟,催馬繼續追擊。距離很快就在馬兒們的腳下縮短,這支隊伍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一人一獸當道而立。
那人一身鑲綠邊白色絲袍,胸口一朵精緻金色的薔薇,腰間繫一條金線織纏的絲絛,絲絛上墜着一枚碧綠的翡翠。他手按劍柄就站在那裡,長劍**土中。那劍通體烏黑,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劍把部分長八寸,可雙手合握;劍身長達五尺,卻分成兩個部分,靠近劍格處兩尺長短寬厚,餘下三尺卻是稍微窄細,鋒利異常;整把劍遠遠超過所有東洲劍器的重量,達到驚人的五十斤重。他站在道路中間,衣袂飛揚,褐發飄灑,散發出凜冽的氣勢來,那一夫當關的氣勢有如長江大河,竟然令這一千騎兵全都停馬不前。
那一獸卻更讓騎兵們害怕恐懼,那是一隻巨型老虎啊。這老虎全身墨黑,仍然清晰可見那斑斕的紅色線條,如同火焰一樣赤紅;頭至尾長八尺,渾身棕毛如錦緞般光滑柔順,可那鐵鞭似的長尾晃來晃去,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虎頭上那醒目的“王”字更是象徵着無可抗禦的威勢,膽子小點的都覺得身體發軟;再看到那鋒利如短劍般的利爪和尖牙,怎麼瞧怎麼心驚肉跳。虎背上是一個軟銀打造的坐鞍,繮繩嚼口俱全,看來是一匹戰虎模樣。
老虎很驕傲地在地上來回溜達,側歪着腦袋打量着對面的人羣,口裡兀自發出低低的吼聲,似乎很是不滿他們沒有衝過來。可它卻讓那些騎兵們苦惱不已,因爲所有的馬都驚怕着,不住跳騰着四蹄,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它們勉強安定下來。
場面很怪異,幾乎沒人說話,僵持了足有一刻鐘。
領兵將領冷汗流出,被風一吹,就覺得身體冰涼。這人怕是西洲的貴族吧?我到底該不該殺過去?那西洲當代魔王可是出了名的嗜血好殺,會不會帶兵來攻打我們臨海關呢?他想得頭都大了幾圈。
我在幹什麼?豪鬼冷冷的目光看着對面的人馬,心裡泛起難言的感受。真是可笑啊,我堂堂一個西洲的皇太子居然會在這東洲的土地上阻擋炎龍軍隊,呵呵,這到底是爲什麼?我來東洲是爲了完成自己的任務吧,可怎麼就捲進了這種事呢?我爲什麼要保護東洲的太子和這個全天下的敵人——“亂武星”呢?說起來,東洲和西洲也是敵對關係,我怎麼會傻傻地要保護紅杏?他死了不是對我西洲更有利麼?而且現在這個“亂武星”這麼虛弱,我要殺他也是易如反掌。到底是爲什麼我要保護他們?是因爲無語剛纔爲了大家拼盡全力破關而出的舉動麼?
豪鬼心中疑問實在是太多,多到連他自己都不知所措了,可偏偏他覺得自己現時的做法很正確,而且很開心。
我的血畢竟還是熱的啊!就讓我任性一次好了!
豪鬼動了,往道旁走去。所有人隨着他的身形望去,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豪鬼在一棵兩人合抱的樹下站定,突然放聲大吼:“你們的頭,可有此樹結實?”說完揚劍橫切。
這一千人楞楞地看着他,只見他手中黑光一閃而沒,緊接着就見那棵大樹推金山、倒玉柱般側倒了下去,砸得地上草葉亂飄,泥土翻飛。
豪鬼走回老虎身邊,看着那一千張發呆的面孔,不屑地撇撇嘴,“要命的就給我滾!”左手輕拍了老虎一下。這黑虎興奮了起來,突然仰首長嘯。那聲音遠遠激盪出去,震得人耳膜發疼,當真是聞者色變。
隊伍**起來。所有的馬兒驚恐萬分,不少馬兒都被驚炸了,再不管自己的主人意願,掉頭就跑,任憑主人怎麼喝罵都不停步。更有甚者,一些馬兒沒經過戰場,突然聽到虎嘯當場就癱軟在地。整隊人馬立刻四分五裂,根本就組織不起來。
望着這一千人馬到處亂躥,雞飛狗跳的,豪鬼心裡痛快至極,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笑得狂野放肆,聽在那將軍耳朵裡卻實在是刺耳,這還沒開打,自己就輸了全場,怎麼想怎麼彆扭,回去可怎麼向守備大人交代呢?這將軍徹底鬱悶了。
豪鬼笑了一陣這才停住,回頭摸摸老虎的腦袋,“小黑,還是你行啊!”
老虎低吼了幾聲,好象還不太滿意似的,搖頭晃尾,來回小跑着。
“別埋怨了,他們不殺過來我也沒轍是不?走啦,依露她們還等着咱們呢。”豪鬼跳上虎背,“小黑,駕!……唔……怎麼操作來着?都忘了你不是馬……好吧,換個方式喊喊……小黑,快閃!”
老虎低吼一聲,張開四腿,如風奔去。
風中飄來豪鬼的聲音,“慢點啊,慢點啊,小黑,我要掉下去了……你超速了啊……你這麼暴躁幹嗎?難不成你是母老虎嗎?哎呀……”
————————————我是分割線————————————“原來竟是太子來了麼?呵呵,他的朋友可真是不一般啊。”
這是臨海關守備崔家瑞的話,當他從巡查海岸線回來聽到這個消息只是捻了須笑,似乎並沒有在意的樣子。而那個帶隊的將領也沒有受到責罰,不過他和他的部隊被崔家瑞要求一個月掃平五個山賊集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