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能不能換個地方坐着?”岑岑擡頭仰望,脖子累得發酸。
阿斯卡村駐軍一千,包括暈死在內,全都仰望上空,看他們流着口水、眼睛迷離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不在乎自己的脖子酸不酸的。
“爲什麼要換呢?這裡不錯,視野遼闊,很想就這麼飛上天去哈。”
性感而磁性的聲音在天空上飄蕩着,悠然中帶了嚮往的意味,可聽在岑岑耳朵裡,怎麼都覺得那像是惡魔的呼喚
紅杏看到這炎龍的正規軍隊,心裡很是惱火,上輩子沒見過女人麼?依露也是的,一天到晚那麼愛顯擺,沒事坐那麼**嗎?腹誹之聲在胸膛內衝擊着,卻始終沒能衝破心靈的枷鎖,紅杏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了,因爲他經常很自然地把這腹誹給埋藏在枷鎖裡,堅定地絕對不說來。
從正常男人的審美來看待的話,一個金髮碧眼,臉蛋俏麗而且身材火爆的娉婷女子的確是可以吸引衆多眼球和口水的,何況這女子還是坐在離地四丈高的箭樓之上,晃盪着兩條修長健美的腿。從正常男人的心理來看待的話,欣賞美女需要理由麼?這根本就是份內的事,但是如果把口水擦一擦是不是會更有理性些?
秋風捲起一片金絲,在柔和的陽光裡閃爍出耀眼的光澤,金色華衣襯了太陽的光輝更加逼人雙目。從下往上看,依露竟像是坐在了雲端上,太陽都彷彿成了她的隨從。於是,這些駐軍都得到了一個很深刻的真理:原來美女是可以灼傷眼睛的。
按照岑岑的說法,“這個女人很喜歡穿得一身燦爛,讓別人去看,然後給那些看她的人留下心理陰影。”
按照依露本人的說法,“他們看我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但我不喜歡被人看,因爲我很低調。”
這就發生了接下來的恐怖場面。
依露眯起了眼睛,笑如百合般無邪甜美,引得駐軍們更加興致高漲,口哨聲大作,連綿起伏。一道黑色火焰從她的指尖躥出,在風裡扭動着。她用一種看寵物的眼光欣賞着指尖火焰,笑得更加開心。
紅杏大驚,這“依露的微笑”於他來說再熟悉不過,哪還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擦乾口水快閃啊~~~”他猛然大喊一聲。
可是對於那些正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人們來說,真理的聲音總是很微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好死不死地還在翹首仰望那神仙一般的人兒。多耀眼的女人,莫不是仙女姐姐下凡了?你看她的笑容,多麼的溫暖。你看她的眼睛,多麼的明亮。你看她的身材,多麼的嫵媚。你看她的手指,多麼的纖細,唔唔,那是什麼東西,火?哦哦,你看那條火焰,多麼的……黑……
迎了風而長,那玉筍般的手指上,黑色火焰看上去獨特非凡,竟在轉眼間化作一條長達十數丈的軟鞭。依露右手狂舞,火焰長鞭朝着下方的駐軍一頓亂抽,嬌笑連連。
“叫我女王!叫我女王!叫我女王!”
金髮女子的聲音裡全是驕橫,連她的表情都是那麼的驕橫,聽得紅杏滿頭大汗,除了目瞪口呆實在做不出別的反應來。
就像是牧羊人在草原上趕着羊羣似的,依露興奮地甩起長鞭,將一衆駐軍抽地狼奔豕突,抱着腦袋連滾帶爬,場面立刻混亂開來,在她看來,這些駐軍和羊羣沒什麼差別,如果硬要說出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羊毛變成了盔甲。
這果然是一個很恐怖的場面,在一連串帶着磁性音頻的“叫我女王”的吆喝聲中,一條黑色長鞭在陽光下如蛇一般盤卷,所過之處,哀號不止,其間還有些讓人心悸的笑聲飄蕩。
紅杏更加鬱悶,怎麼說這也是全東洲最堅強的部隊吧,在一代“軍神”剪愛的帶領下,這部隊的紀律、意志、戰鬥力都可列爲四洲翹楚,如今卻被一個西洲祭祀攪得亂成了一鍋粥,這要是傳出去……整個炎龍的軍界的恥辱啊……
岑岑早已見怪不怪了,用手按着脖子,左右轉動,好活絡一下血液的運行,仰着頭說話讓她的脖子有些抽筋了。對於那些迷惑於美色的駐軍,她可沒工夫去管,有時間管他們的死活,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脖子是正經。
在剪愛麾下成爲偏將軍不是件容易的事,暈死在這時候充分展露了自己臨危不亂的品質,在長鞭肆意縱橫之時,雙眼射出凌厲目光,他的身體往前一傾,踏出右腳猛蹬地面,整個人立時……朝後方射去……倒退着躥回了自己的官邸。拉着一扇門板,他探出半個腦袋來,緊張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們的慘狀。
好險哪!這女人果然是長滿刺的玫瑰!暗抹了一把冷汗,他又不由得有些高興,嗯嗯,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嘿嘿,這幫小子,平日不好好訓練,現在有苦頭吃了吧。
似乎背上有些發熱,暈死茫然回頭看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咧了嘴,“你們……”
“那什麼……天氣不錯……”
龍顏、庫庫瑪路、情街和龍頭豬豬已經趕在他之前跑了進來,那動作之快連暈死都沒看清楚。五個人的眼神都是這麼的熟悉啊,是一種叫做“惺惺相惜”的東西。他們尷尬地互相看着,同時抹了冷汗,嘿嘿笑着。“啪”,長鞭在門板上打了一下,五個人訓練有素地遠離了大門,更加尷尬地抹着冷汗,然後繼續嘿嘿笑着。
沒人敢還手,且不說依露本人有着強勢的西洲法術,光是“紅酒夫人的‘寶貝’”這一身份就已足夠讓依露在玄月關裡橫着走路。駐軍不還手的主因卻不是這些,而是依露那神秘莫測的醫療術。作爲玄月關的前哨站,阿斯卡村裡的士兵們經常要出動巡邊,很多時候都免不了和黑蠻的人碰上大打出手,受傷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更多的時候是到附近林子裡山裡找野食,傷在野獸爪牙之下亦是無日無之,單靠軍醫治療,復原速度着實不快。現在依露隔三岔五就跑來找紅杏和老鬼,倒是便宜了那些傷兵,在享受美女治療的同時,還能經常聽到時人稱爲“天籟”的岑岑唱歌,真是幾生修來的福分了。有了這個緣故,依露在這裡竟是有了很高的人氣,雖然還總是惡劣地搞出很多惡作劇。
多年之後的阿斯卡村,再沒了治病救人的絕色,再沒了歌聲如鶯的美女,這短短几年的時期,一代“光明祭祀”依露和“天下第一歌姬”岑岑給這邊境哨所留下了一段豔麗的傳奇。
紅杏覺得天空一下子就陰了,擡眼望去,一片金色遮了陽光,依露大張了四肢竟是從高高的箭樓上飛了下來。他立刻想起一個形容詞,“章魚精”,並且很自然地沒有宣之於口。
“小心接住我啊!”依露滿面春風,從高處往下跳,撲面的風揚起了衣衫,她感覺自己有了飛一般的感覺。
紅杏剛伸出手要去接,就被一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勢給嚇住了。身邊一個白衣女子正斜了眼睛看着他,此刻的陽光依然明媚,可她臉上的笑容到底顯得很詭異了。
岑岑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厲,眼睛開始啓動說話程序,“你接個試試!”
伸出的手硬生生收了回來,紅杏很是明智地再後退了兩步,把手背在身後,頭也轉到一邊去,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然後他聽到了叫嚷聲。
那聲音很是動聽,鶯聲燕語般軟脆,餘音嫋嫋不絕,似能繞着風旋轉,若不是這聲音的內容很是煞風景,這可讓沉魚出聽的聲音必是美妙無比的。
岑岑一個勁抱怨着,“死依露,你想壓死我啊,哎喲。”
依露不屑地哼了哼,“誰叫你不讓紅杏接着我的?臭丫頭。”
岑岑怒道:“我就知道你想紅杏的豆腐,我都還沒吃着呢。”
紅杏轉回頭來,笑得牙都要軟了。
依露不知怎麼弄的,在半空中轉了方向,竟是一下子撞上了岑岑。兩個美女就這麼在滾滾紅塵裡翻鬧起來,灰頭土臉,沒了以往的端莊嫺雅,只像兩隻頑皮的貓兒。周圍登時又聚了一大羣人來,剛剛還狼狽不堪的駐軍們笑成了一片,美女是不常見的,美女打架更是千載難逢,誰肯錯過這場好戲?
一股超越了衆神的氣勢席捲開來,空氣了沸騰了火焰似的躁熱,比狼狽不堪的駐軍們還要狼狽不堪的兩個美女停了手,坐在地上,四隻眼睛轉着圈掃過周圍看戲的傢伙。
“沒見過美女打架嗎?”
就連號稱“軍神”的剪愛也不曾有此狠辣的眼神,一衆駐軍“嘩啦”一下,瞬間散個精光,充分將軍人撤退時的“有效迅捷”的素質彰顯無遺。
身爲男人,風度很有必要的。紅杏蹲在她們身邊,無視兩個美女可以殺人的目光,笑嘻嘻地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麼?很高興爲你們服務。”
二女同聲罵道:“去死!”
“……請問,可不可以換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