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朵盛開的蓮花浮於水面,如一隻受驚的鴻雁棲身枝頭,那神秘出現的女子帶着一身青春華彩安靜地看着對面戰場。長髮在空中飄揚,衣袂在貼體翻卷,飄逸的身形彷彿就要升空而去,一對藍眸閃爍着明豔的光芒,顧盼之間,風情萬種,金蓮江也彷彿因爲她的存在而變得如銀河般美麗了。暗淡星空下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容,那凝了月兒清輝的風華卻已然透體而出,驚爲天人。
戰場之突然沒了聲息,所有人都在看着這個洛神臨江般的女子,就連剛纔夥伴死在自己的身邊都無暇照顧,而那些受傷倒地的士兵們也忘了喊疼。一時之間,似乎在那女子出現的瞬間,大地平空多出了無數雕像。
這盈盈淺笑俏立水面的造型苦了那在水下的人,他憋着氣,雙手託着那水面的女人,忍不住心裡暗罵:“你倒是出盡風頭了,快點收工,我要累死了,我說大姐,你不打算減肥的嗎?”
他惱怒地晃了晃手,可那女子的平衡性真不是一般的好,依舊從容不迫,迎風獨立隨風飄擺似荷的身姿在這朦朧月光下更見綽約。
“依露!”飛雨怒叱一聲。
天衣無縫的計劃被人打亂,她再次感到對面那女人的可惡,狠狠盯着那江面女子,雙目中殺氣透出清晰的信息,絕對不能再饒過你!這次,就讓我們來個徹底了結,依露!
依露彷彿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雙臂優雅地平伸左右,她的身體便一寸寸沉入水下,詭異得如同幽靈一般。
“你們攔住那三人,務必將他們除了!”飛雨隨代一句,從馬升起,一個漂亮的鯉魚穿波,也投入水裡,霎時不見蹤跡。這漂亮的姿勢難度係數不高,貴在水花壓得好,就像一根針掉入水裡,沒有波瀾。
近衛們奇怪地看着江水,微微有些發楞。平日裡冷靜如千年冰山的教皇大人爲什麼會如此失態呢?就在今天,他們都看到教皇大人兩次動了真怒,這兩人到底有什麼淵源?
疑惑的念頭只在近衛們的腦袋裡轉了幾轉,江水裡便有“嘭嘭”聲不斷爆出,一陣陣水花被激了半空,水花飛散四濺中,聲音漸漸朝着遊方向遠去了。月夜下的金蓮江,不斷騰起火光、冰刺,一路過去,竟是精彩紛呈,如羣星嬉戲一般絢麗了。
“將軍,這怎麼好?教皇大人就這麼走了?”
“我哪知道,咱們教皇大人從來都是這樣任性的了。”
“可教皇大人……”
“怎麼?你怕教皇大人打不過那個女人?”
“不是不是,可是我聽說啊,那個女人似乎是很變態的啊,我怕教皇大人吃虧。”
“……是……那個女人一向以變態著稱的……怎麼辦……”
“您是將軍啊,這問題該我們問您啊……”
“……”
二十丈!離金蓮江僅僅是二十丈的距離!這短短的距離讓紅杏和幽嵐覺得很長,長得像沒有盡頭似的。經過短暫混亂的士兵們再度包圍了他們,眼前盡是刀光閃爍,時不時地還有利箭暗算偷襲,久戰之後的紅杏和幽嵐疲憊不堪,呼吸沉重,身體發軟。
不可以在這裡倒下的,就快要殺出去了!強烈的求生意志讓他們支撐着身體的虛弱。依露的出現讓他們有了逃出昇天的希望,既然依露出現了,那個漂亮得不似男人的男子自然也會出現的。
“真空斬!”
金蓮江水霍然爆開,衝出一道高達三丈的水柱,一條白色身影隨着水柱飛揚起來。空中一聲怒吼震驚全場,緊接着一道黑光閃出。勁氣刮過,江邊數十個西洲騎兵連人帶馬被強橫的勁氣撞出老遠,雖然沒有致命,短時間內卻也休想爬起來再戰。
白衣的男子大笑,“怎麼樣?夠義氣?”
紅杏撇嘴嗤笑,“老鬼,就知道你傻了!”
“誰叫我認識的都是些傻子呢,讓我也聰明不起來啦。”
墨鋒在手,白衣的男子穩穩站在江邊。他冷峻地掃視着西洲的戰士們,眉宇間自有睥睨天下的豪情,“我西洲的將士們,別逼我動手殺你們,都給我退下!”
秀美臉容,冰冷的神情,無鋒的重劍,凜冽的殺氣,便是獨一無二的西洲皇太子。
紅甲的西洲騎兵們面面相覷,誰人不認識他?這西洲的太子爺從小混跡街頭,出了名的行跡惡劣,西洲境內當真是無人不識,眼下能與他抗衡的教皇已然不在,其他指揮也不敢當面得罪這自來名聲與脾氣一樣不好的太子爺,圈着馬來回小跑着,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再不走,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墨鋒土中,豪鬼再度暴喝,秀氣如女人的臉隱隱透出暴怒,彷彿發作在即的猛獸。
“嘩啦”一陣響動,西洲的騎兵紛紛散開,遠遠躲到了別處,江邊露出老大一片空地。什麼叫精銳部隊?精銳部隊就是該不打的時候就絕不動手,兵法說,這是“避強擊弱”。
別開玩笑了,教皇大人不在,咱們這麼低的身份怎麼和太子爺較勁啊?人家好歹是太子,咱們又沒接到命令要來殺太子的,這萬一得罪了太子,以他一向的爆脾氣,咱們回去誰都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把太子抓起來,那功勞也不是咱們哥們的,教皇大人沒事,咱們鐵定要被派去哪個前線當“趕死隊”的了。別傻了,老實呆着等教皇大人回來纔是正經。各營各隊的指揮心思一致,自動退到戰場的外圍,收整了人馬肅然撤離了戰場。
豪鬼滿意地看着本國的士兵,輕笑一聲,“飛雨這丫頭不在,他們果然不敢跟我動手呢。我說紅杏,這次你可欠我個老大的人情啦。”
“纔不承你的情,我要死了,將來誰跟你爭天下?”
拼殺了三個多時辰,紅杏和幽嵐終於站到了江邊,金蓮江飄來的清新空氣讓他們精神大振,卻也覺得身體更加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