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龍太子紅杏意氣風發,縱馬搖槍殺向軍陣西角,眼前的黑蠻戰士竟無一人可擋他一槍,阻他片刻。幽嵐驅馬,無語在身後擋開追兵,同樣是縱橫馳騁。
三人這一陣衝殺,圍擊的人們紛紛如螞蟻撲蜜糖,源源涌來,整個軍陣隨着三人的移動而變化着。原本西角就是黑蠻騎兵聚集最盛之處,現在更是攏得密不透風也似。可惜人雖多,但武器卻實在是發揮不了什麼殺傷力。馬交鋒,長只三尺的短刀如何能敵過大槍?
“紅杏,是時候了!”無語高聲喊喝,聲音裡全無一絲疲累之意,十數年的勤修苦練發生了效果。
紅杏長槍一震,十幾把短刀被震得飛天空。“哈哈哈哈……”長笑聲中,他更是張狂起來,“來啊來啊,華麗地戰鬥!”
無語一翻白眼,湊到幽嵐耳邊低低地笑道:“這小子學足了岑岑呢。”
幽嵐突然被他這麼一搞,只覺得身體癢癢的,臉紅得和晚霞差不多顏色了,趕忙低下頭去,不讓身後這小子發現什麼異樣。
這實在是個奇怪的畫面。在一片喧囂鼎沸的戰場,一對少年男女卻在竊竊地說着體己的私話,就連在他們身邊圍聚的士兵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飛雨也許不懂,無常大師也許也不懂,可放在魔谷紫荊的眼裡,他卻是倒吸一口涼氣。萬軍之中從容自在,何等氣質?這少年天生名將之選啊!老天你何其不公,爲何讓那炎龍東洲出了如此將才?他自幼出身軍伍,大小身經數十戰,哪能不懂一個將帥該具備何種的氣質,可然後,他發現了更讓他嘆息不已的事件。
戰場中,紅杏猛地一圈戰馬,突然換了方向朝着金蓮江邊的西洲軍陣衝去。這次換向實在是大大出人意料。黑蠻騎兵在剛纔已經被他完全調動起來,全朝着西角衝過去,隊型已經散亂如麻,毫無秩序。現在發覺敵人突然改變了方向,一時間倒驚慌起來,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攔截。
真是高明的戰略!沒有選擇正面突破陣勢的薄弱點,反而引導我們全都聚集在了最強的西角,將我們的陣形徹底癱瘓,然後在兵慌馬亂中謀求一線生機。人說炎龍東洲帝王家今非昔比,遠沒有當年開國先祖的雄武,如今看來,這炎龍的太子啊,終究不容小覷!
魔谷紫荊終於惱怒了,“不能再等了,此等人物不能爲我所用,就必須儘早除去!‘紫荊衛’!去殺了他們!務必將他們的首級取下!”
“謹遵族長之命!瑪卡以血起誓,若取不回敵人首級,請斬我頭!”這親衛的首領割破手指,將血在額橫抹而過,立的是莽族最榮譽的誓言。
在他三十年的軍旅生涯裡,黑蠻山裡的無數野獸都倒在了他的斧頭下,無數的敵人被他率領三百“紫荊衛”踏成齏粉,眼前那三個少年,對他來說可謂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了。可是,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完全是在他掌控之外的。
火尖槍紅光大盛,在擁擠的空間內做着精微細緻的變化,如一條火龍在慘綠色的波濤中從容遊走。紅杏放出了全身的氣勢,一馬當先地在人羣中硬生生撕出一個裂口,如此精銳的黑蠻戰士完全被他神勇蓋世的風采所折服,驚慌失措地躲避開去。驀地壓力一輕,紅杏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殺出來了。
夕陽也終於消退了,淡淡的星子在天際若隱若現。藉着暗淡的光芒,無語發現紅杏的臉有些蒼白起來,汗水涔涔滑下臉龐,黑色的頭髮貼在面頰,看去有些淒厲模樣。那是體力急劇下降的徵兆,就連他坐下戰馬也有些疲態了。近一個時辰的激烈廝殺,讓這從未經歷過正規戰事的東洲太子也大感吃不消,若不是年輕的身體自小就經受了嚴格鍛鍊,此刻只怕是早已虛脫了。
再次湊到幽嵐的耳邊,無語低聲說:“幽嵐乖啊,我去幫幫那小子,你自己小心些。”
幽嵐還沉浸在他親暱舉動帶來的欣喜之中,羞得頭也不敢回,只是忙不迭地點頭,伸右手在他抱着自己腰肢的左手緊緊握了握。
無語心中禁不住一陣暢快,到底還是幽嵐溫柔呢。他裝模做樣地猛一回頭,眼中精光暴閃,狠狠掃過背後還在鼓譟吶喊的騎兵們。一衆前排的騎兵被他這一眼掃過,都感覺如墮冰窖,不由得瑟縮起來,氣勢大減。
“不!要!來!”
暴喝聲中,無語伸手按幽嵐肩頭,借力彈半空,“鳳展翅!”暗藍色的蒼穹下突然紫光一閃,如流星經天,風刀畫出一個完美的扇形,幻化出一隻紫色的鳳凰朝追兵羣撞了過去。他和幽嵐一直跟在紅杏後面,花費的精力並不多,現在倒是覺得該發泄一下了,憋了半天的一刀果然威力十足。
十幾聲慘叫接連響起,十幾名騎兵被刀勁撞得從馬跌飛開去,引得旁邊的騎兵一陣混亂。“小的們,借匹馬來。”笑聲中無語輕鬆落在一匹無主的戰馬,抖開絲繮,追紅杏,“來我這,咱們衝出去。”
更讓黑蠻士兵頭疼的事情接着到來,那綠髮的姑娘神威更甚,忽然跳下馬去,腳尖一挑地散落的箭袋,十數只箭矢拋了半空,隨即,這姑娘插劍於地,接住空中箭矢連珠似的張弓狂射,箭箭傷人,無一落空,逼得一衆士兵驚叫着紛紛後退。
幽嵐這才施施然重新跳戰馬,追無語,這場景好似平日練習過一般。周圍士兵一時間竟是不敢圍聚過來,謹慎地注意着她的動作,生怕她又翻出那張弓來。先前這女子的“五芒連珠”已經在他們心中鑄了“傳奇”的烙印,此刻又見識到她近身連射的本事,即便是這些伴隨弓箭長大的黑蠻人也是怯了膽氣的。
紅杏正覺得氣息不勻,聞言一陣高興,翻身跳到無語身後來,順手又將旁邊幾名騎兵挑下馬去。抽空抹了一把汗,他開始埋怨,“再不來幫忙我就掛了啊,你倒真對得起我。”
“這不來了麼?剛纔你還不是興奮得跟吃了似的,我哪敢攔你?”無語雙腿一夾馬腹,高喊一聲,“閃啊!”
兩騎馬衝出包圍,朝金蓮江邊的西洲軍陣衝了過去。
西洲教皇立馬陣前,嘴角勾起冷笑,“來,讓我看看你們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