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推開窗子,呼吸着戶外雨後的清新空氣。風吹了起來,將風鈴吹得玎玲玎玲直響。她看着那陰沉的天空,心亂如麻,眼淚情不自禁地再次流了出來。
昨晚究竟是不是一個夢呢?爲什麼那個夢這麼真實,真實到我根本不想再次記起?小可哥哥,星星姐,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什麼了?你們……你們爲什麼要殺我……
那一夜,她經歷了本族的內亂,她經歷了刺客的襲擊,她同樣經歷了一個箭中的傳奇,以她歷來的堅強,她完全可以笑對,然而,也就是那一夜,她經歷了噩夢。
多年等候,多年惦念,到頭來卻是這般相見。
銀光化作死神的冰冷觸手,要去取過自己的血的祭品,人們慶幸自己不曾面對這最強的弓箭手技能五芒連珠。
女刺客察覺到了自己的危險,優勢的局面忽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她知道自己的刀再也扎不中無語了,因爲第一隻箭已經射到了手邊。無奈地輕嘆一聲,女刺客收回刀勢,手腕轉動,側身將短刀在身前晃起一簇刀花,想逼開另外射來的四隻箭。
血花濺了出來,女刺客悶哼一聲,踉蹌退開幾步,一隻箭深**入了她的左臂。總算她動作敏捷,居然擋開了其他三箭。
岑岑和依露聽到了細微的一聲呼吸,幽嵐似乎輕輕嘆了口氣,但她最終沒有將剩餘的那兩隻箭射出手。
那女刺客也是強悍,咬牙拔出箭,狠狠摔在地,劇烈的疼痛讓她想要呼喊出來,卻被她咽回了喉嚨。
男刺客注意到同伴的情況,發出一聲怒吼,有如雷霆霹靂,雙刃在短距離內連續砍出十刀,刀刀搏命,硬是將無語迫開一旁。一個旋身,他到了同伴的身邊,伸手將同伴抱入懷中,然後低喝一聲,“疾風術!”力貫雙腿,瞬間衝向圍截的士兵,竟沒人看清他的身形。
慘叫聲接連響起,那些負責圍截的士兵們竟無一人能擋住他的去勢,甚至不能阻他片刻。眼看就要到那宮廷的護牆邊,他揚手甩出鋼爪,扣在了高達六丈的牆頭,騰空躍起。
無語被對手一輪搶攻,還沒有回覆自己的呼吸,只好站着調息血脈。紅杏站了過來,看着他衣服破碎、狼狽不堪的模樣笑了。紅杏經過戰鬥,身不只沒傷,甚至連頭髮也沒掉一根,無語雖然也沒傷,卻是滿身破爛,不知道被人家砍了多少次。
紅杏笑了笑,“我可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把你逼到這地步呢。”
內氣遊走在體內,瞬息間通暢了血脈,無語苦笑道:“這個男人,太強了……”
豪鬼見機不對,幾個箭步躥起,半空裡重劍猛揮,“真空斬!”墨鋒颳起半月形的氣勁,砍向那騰飛起來的刺客。
刺客在半空無從閃避,硬生生地弓起背來受了這一擊,吐出一蓬血花,卻藉着撞擊的勢頭猛收鎖鏈,躍出牆外。
幾輪呼吸之後,人們就看到一道赤紅光芒從牆外升起,直升幾十丈的高空。那道紅光在這大雨的夜晚分外耀眼,人們**起來。
長老們紛紛呼喝,“小心有埋伏!”“別慌!列隊!”
不管敵人是不是有後續部隊,先做好準備總是必要的。冰傲營的戰士們紛紛跑動起來,把守住各個入口,盡顯訓練成果。但是,並沒有外人進攻過來,人們不禁覺得奇怪了。
事實,男刺客發出的信號並非是召集人手,他只是爲了通知自己的主人而已。在艾莫爾城外五里的一個小山之,一個紅色的身影撐着傘遙遙看着那雨雪交加的城市。暗夜中的艾莫爾城像是一隻蟄伏在黑暗深處的怪獸一般,從這怪獸的頭升起的紅光那麼醒目,好象是怪獸燃燒的怒火。
“失敗了麼?呵呵,可惜了呢。”男子低低地說着話,聲音很低。
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這話只是自己對自己說的。那一襲紅如火焰的大氅在他身後飄着,宛如盛開在黑夜中的月季,獵獵作響。這個不動如山的身影卻是那晚與冰宇傲見面的黑蠻之主烈火。
“星星,小可,你們聯手之下居然也有不成功的時候麼?是‘亂武星’太強了嗎?還是你們不願意殺林嬋呢?”
他眺望着那道紅光,搖了搖頭,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裡,甚至連持傘的手都沒有晃動一下。按照約定,行刺失敗,他本該第一時間撤退的,但他沒有走,因爲他必須要等候他那兩個部下,不,應該說是朋。
“星星,小可,快來,咱們回家去。”
大殿的門緊閉着,這樣巨大的門一關,就算是敵人要衝進來也得帶撞城的衝車。北洲各族的宮殿普遍宏大,雖然不像其他三洲那樣金碧輝煌,但防禦程度卻儼如小城一般,很難攻入。
大殿外人們在忙着佈置防禦,生怕有後續的敵人來進攻,大殿裡卻是悄然一片。爲防意外,冰宇傲特意安排了冰傲營十名隊長在殿內保護林嬋,自己把守在大殿之門。這十名隊長都是跟隨他多年的部下,忠誠、武藝俱是佳之選,他們分出四名站在門後,另六人團團圍住林嬋,形成嚴密的保護網。但他們的臉都帶着奇怪的表情,因爲在他們的保護下,自己的哈桑女神竟然在抽泣着。
“爲什麼……小可哥哥……星星姐……爲什麼要殺我……”
林嬋伏在地,臉埋進了臂彎,那一頭紫色長髮都鋪灑在地,像是一條條小溪蜿蜒徘徊。
沒人看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一直在呢喃着什麼,只看見她的肩頭在劇烈顫抖着。大殿裡沒人說話,那在燈火下痛苦伏地的顫抖身影,無助又悽然的顫抖、悲哀又黯然的呢喃,深深打動着隊長們的內心,他們的心裡都心疼得似要滴出血來。
空氣裡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氛緩緩流動了起來……這是一個噩夢一般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