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壁峭立,寒風刺面,半截山腰處,兩個青衣男女袖手觀看下方十丈處的戰鬥,眼睛一瞬不瞬地觀察那紫衣人兒的表現。
一隻未成年的英招,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隔着丈許的距離,對峙着。赤紅的眼眸,黑色的秋瞳,同樣充滿着新鮮感,一種對不明事物的新鮮感。而同樣的,一獸一人,都能感覺到隨着冰冷空氣盤旋不散的危險氣息。
“還不錯,至少氣勢不輸給英招了。”小可笑了笑,點頭讚許。
星辰笑微微皺眉,“小丫頭才幾歲?虧你想的出來,我看至少再過個三年纔有一拼之力,現在太早了。”
“有我們在,小丫頭不會出危險的。那個英招也很小,只要小丫頭撐上一炷香的時間,咱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小可伸出手去,想攬她的肩膀。
“有時候我在想,回去我又能做什麼?難不成真要看着烈火和淡如菊結婚?”星辰笑的心情忽的低落下去,揮手打開了他伸來的手,頗是不自在。
“算了吧,他到底是一族之首,總得有他的擔當。”小可訥訥縮回了手。
星辰笑沉默下去,眉宇間結了愁。
一聲怪嘶,小翅膀呼扇兩下,四蹄奔騰,英招終於搶攻了,對於半日沒尋覓到食物的它來說,完全沒有成爲別人獵物的自覺。鋒利的犬齒如刀一般探出,直刮向對面的少女。
少女左腳猛地撐地,拔身而起,翻上半空,雙刃交錯,劈向英招的首級。
“真笨!”小可笑罵一句。
“咔”的一聲,英招猛扭頸項,犬齒正迎上劈來的雙刃,強烈的反震力將少女生生撞起。少女半空連翻幾個跟頭,落地後腳步不穩,滑出丈外。
星辰笑忍不住便要撲下去,小可伸手一攔,“還早。”
話音未落,少女再次撲了出去,連晃幾個虛影,在英招迷惑的時候出現在它的右側,雙刃再次割出,帶起兩絲血線。英招吃痛,腰肢一扭,後踢撞了過去。少女當真是聰慧過人,就勢翻上英招的背,雙刃猛然紮下。英招雖小,到底天生是種戰鬥中的野獸,憑了本能的直覺,豎起前蹄人立而起。
少女再坐不穩身子,離背而起,躥到了一邊去,落地後迅速擦了一把冷汗。這麼近距離的挑戰英招,即便是幾個成年人也未必能夠成功,何況她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正式單獨修行。
沒有北洲人的雄健魁梧,少女卻擁有着冰原最出色的意志,稚嫩的臉上凝起了堅決果敢,咬咬牙,再次衝向了英招。
“果然是個堅強的丫頭,好,讓我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小可輕鬆地笑着,“照這麼下去,應該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吧。”
“小丫頭累得差不多了,隨便玩一會就好了,別弄出傷了。”星辰笑搖了搖頭。
交戰的時間並不長,但這段時間卻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最艱難的戰鬥歷程,於是乎,出於對自身的愛護,小姑娘果斷地大叫一聲,“救命啊~~~”
“”
————————————我是分割線————————————“爲什麼要走啊?北洲不好嗎?還是你們覺得我太煩了?”聽到他們要離開,林嬋小孩脾氣發作,大吵了起來。
星辰笑輕輕將她攬到懷裡,“小丫頭,姐姐和哥哥還得回去交任務啊,而且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
“我不管,要走也行,你們帶我一起走!”
星辰笑“呵呵”笑了,用眼睛示意着一邊的小可。
小可無奈地點點頭,“好啦,小丫頭,我們還會回來看你的,你乖乖的,下次哥哥給你帶好玩的東西來。”
“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
“傻丫頭,我們還有事要做啊。”
“那我想你們怎麼辦?”
小可沒轍了,從項上取下一條綴着火焰形狀的黑色吊墜,溫柔地系在林嬋頸上,“給你啦,敏捷護身符,可以加敏捷的哦。你看到這個就可以想起我們了。”
林嬋摸了摸吊墜,還是有點不高興,她噘着嘴說道:“那我等你們回來,小可哥哥,下次你來了我就嫁給你好吧?”
星辰笑忍不住笑了,她搖了搖頭,“這丫頭,你纔多大?”
小可更是放聲大笑起來,“好,好,我答應你就是。”
——————————————我是分割線——————————————星辰笑和小可走的時候,林嬋正在臥室裡睡着美美的午覺。那天是個大好晴天,在人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這一男一女緩緩走出了艾莫兒城。
“你倒真是痛快,居然答應小丫頭。”
“呵呵,你不覺得她很招人愛嗎?”
“我想提醒你一下,北洲人可是很死心眼的,萬一小丫頭當真了,看你怎麼辦?”
“呀呀,那你當時不阻止我?”
“你都樂翻了,我怎麼阻止你?我還怕小丫頭恨我呢。”
“到時候再說啦。烈火送了信來,我們該回去做我們該做的事了。”
“該做的事麼……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再回去了……”
——————————————我是分割線——————————————林嬋對於他們的離開並沒有表現出很傷心的樣子,反而更加樂觀起來,就像是心裡在期盼着什麼美好的事情。這倒是讓海風擔心了起來,他還真怕這殿下哭得山無陵、天地合、江水竭。但他也發現了,打那以後,殿下似乎更喜歡到那森林去溜達。
——————————————我是分割線——————————————黑色火焰形狀的吊墜在手裡被捂得有些發熱,林嬋癡癡地仰面看那天空。星星依舊如千年以前那麼漂亮,月光也如平時那麼溫柔,爲什麼我現在會這麼心痛?你們說會回來看我的,可你們現在回來卻是來殺我,我做了什麼惹你們生氣的事了嗎?夜晚風冷,她坐在馬廄棚頂上,將身體蜷縮起來,右臂攏住了雙膝,把臉埋了進去。那頭紫色青絲像瀑布一樣遮了下來,從這瀑布後傳出了抽泣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幾次,也不知道爲什麼哭了以後,自己的心還是在疼。
輕悠的樂聲從冷風裡透了出來,帶着濃濃的哀傷,穿破夜晚淡淡的塵霧,在這小小馬廄之中飄蕩着。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子站在馬邊吹着草葉,月光下的影子微微顫抖,有了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