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到來賜給了特拉維諾草原綠色,清新的空氣中裹帶着花草的芳香,嗅上去的感覺是那麼的美妙,不過這種享受很快就被梅爾基奧爾帶來的消息擊的粉碎。
“敵人大概有三百人。”梅爾基奧爾吐出了這麼一句話,臉上難掩無奈的神情,“全是步兵,其中至少有五十名重裝甲。”
我環顧了四周,連續三天的急行軍已經使戰士們十分疲勞,如果以現有的狀態開戰,即便我軍佔有兵力上的優勢也可能失敗。
“雷帝斯。”我略考慮了一下,喊出了一個名字。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身影已經串竄到了我的面前,“啊,要打仗了呀!”洪亮的聲音直振的我兩耳發顫。
“狂戰士中隊立刻撤到後陣,與塔特姆的長槍中隊保護輜重隊。”
“什麼,讓我們去保護輜重隊,我們生來就是進攻的!”雷帝斯發出了驚歎的聲音,臉上盡是不滿的神色。
對於這個家夥,用強硬的一定讓他把斧頭給揮過來,我嘆了口後道:“敵人的主力可能從後面包抄上來,那裡纔是主戰場。”
雷帝斯興奮的點了下頭,揮手指揮着他的部屬向後陣而去。
“爲什麼我還當這些家夥的保姆呀。”心中滑過了一聲哀嘆,一邊要率領同伴們向北邊進軍,另一邊還要應付狂戰士們,萬一他們有什麼衝動,整個戰士團算是完了。想到這兒,我就不禁回望了下還在後陣修養的蘭碧絲將軍,就是他和特族的長老把這支破壞部隊給塞進來的。
“瑪古拉、速的部隊向右翼,夏爾克的部隊向左翼散開,沒我的命令不得向中央匯攏。”我急促的發出了下一個指令。
“那中央不就只剩下一個小隊的騎兵了嗎?敵人可是一個大隊呀。”瑪古拉不禁問道。
“不錯,我就是要示弱,然後請尊貴的艾爾法西爾人進入我們的口袋之中,我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他們打陣戰呀,此戰必須速決。”我揮了一下手,“大家準備吧。”
當瑪古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時,我才長長蘇了口氣,這還是我第一次指揮正攻戰,以前的數仗全是暗夜的偷襲,被艾爾法西爾人稱爲“卑鄙的偷襲者”的我,似乎只能用詭計來取勝了。
“大人,你讓雷帝斯撤往後陣,是否是擔心……”梅爾基奧爾將我拉回了現實。
“是呀,七色彩虹居然只有步兵出戰,你不覺的奇怪嗎?偷襲可不是我發明的戰法呀。”
梅爾基奧爾點了點頭,臉上顯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能和大人同處一個戰線可真是下官的幸運呀。”
“能有你這樣的同伴也是我的福氣呀。”我笑笑應聲,此時,天際邊緩緩出現了一道“移動彩虹”。
與艾爾法西爾人的交戰經驗幾乎全在混亂中產生的,對方最引已自豪的陣戰似乎在特拉維諾的迅風中消失的一乾二淨,這一次,我可要真正面對敵人的厲害之處。
走在最前列的毫無疑問是重裝甲步兵,持着令人驚異的巨大盾牌,以厚實的“盾牌挨盾牌”的密集陣型展開,其後是長槍兵和輕步兵,看上去是比較鬆散的方陣,顯然是爲了應付弓箭的漫射……
亞尼牽過了戰馬,我翻身上去後道:“亞尼,你回後陣,照顧好蘭碧斯將軍和艾麗茲。”
“大人,我要和你一起戰鬥!”年輕的亞尼頓時漲紅了臉。
“如果你想幫助我的話就好好照顧他們,如果爲了他們的安全而分心的話,這場仗我們就輸了。”我一邊言語,一邊接過了迦蘭遞過來的頭盔,“所以,亞尼,保護他們的責任可要你負起呀。”
“是的,大人。”亞尼敲擊了一下右胸,行了承諾禮,“我會用生命來完成這個任務的。”
還沒等我發話,亞尼就如旋風一樣消失在我的視野外,我不禁搖搖頭,這個亞尼,可真有年輕人的幹勁。
迦蘭在一旁望了我一下,“主人很關心亞尼呀。”
我抓抓頭髮,“他可是我的扈從呀。”
言閉戴上了頭盔,從腰際抽出了彎刀,大聲喊道:“讓艾爾法西爾人再在亞魯法西爾的聖土上流下鮮血吧。”
身邊的騎兵紛紛舉起了兵器,發出了震天的吶喊聲。
此時,爲王歷1353年4月的最後一天,我們已經可以望見捷艮沃爾的守護聖山的巍峨身影了。
艾爾法西爾的重裝甲步兵踏着一種鼓點式的步伐緩緩靠近,這種一步一停的壓迫使得戰馬們嘶鳴不已。
“不要怕,很快會沒事。”我拍拍座下的戰馬,輕聲安慰。
“大人,敵人的擲矛隊已經移動到第二列了。”梅爾基奧爾在一旁沉聲道。
我擡起了頭,只看見青色越過了藍色,直接布到了黃色後面。
“第一波是飛矛呀!”話音剛落,從敵陣中就飛出了上百的擲矛,密密的掩去了半邊的天空。
“噗噗噗——”
“阿啊!”
夾雜着金屬刺入的悶響,我的旁近頓時響起了哀叫,最前沿的幾名騎兵連着他們的坐騎暫態成了刺蝟,而我的四周則成了擲矛的樹林。
我感謝的向一直伴隨的迦蘭點了點頭,有她在身邊確實讓我有一種安全感,迦蘭並沒有迴應我,更爲凝神的望着前方。
“穩住!”我揚起了手,眼睛直盯着前方的敵人。
片刻寂靜,突然從巨大的盾牌後挺出了同樣巨大的戰矛,幾乎同時,我可以看見盾牌微微的向上一提,重步兵衝擊開始了!整齊的踏步跑動,黃色的移動城牆呈一線壓迫過來,那種沉悶的震動使得大地也發出了顫抖。
“艾爾法西爾的鐵壁衝擊。”我喃喃自語了一下,手重重的揮了下去,同時另一隻手一拉繮繩,迅速掉轉了馬頭,騎兵小隊以驚人的速度拉開了與敵人的戰距,象潮水一般向後陣退去。
對方顯然沒有了到爲一軍之首的本陣會如此迅速的退下去,重步兵陣立時改變了陣型,黃色的線斷成了數段,從縫隙中,敵方的輕步兵和長槍戰士一涌而出,以數個小的菱形突擊陣發動衝擊。
即便是敵人,我也不得不感嘆艾爾法西爾人的陣戰威力,在瞬間可以變化出如此多的戰陣,而且每一個都是那麼的完美,幾乎找不出半點暇庇。不過……
我向迦蘭點了下頭,她立時瞭然,從懷中取出了響鈴高高的拋向了天空,尖銳的響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戰場,左右兩翼的獨立戰士團的幡旗飄揚了起來。
騎兵隊並沒有折返參戰,而是在我的指揮下,已驚人的速度向順時針轉彎,直接繞過夏而克的部隊,穿插到敵人的後方去。
敵人的重步兵全部向兩翼移動,後方只留下部分輕步兵,當騎兵隊卷着風塵出現他們後面的時候,艾爾法西爾人在那瞬間失去了判斷,槍兵甚至沒有把長槍給樹起來。
彎腰,刀平掠過去,沿途的數名士兵飛濺着鮮血倒了開去,在一剎那間,騎兵隊沒入了敵人陣中,艾爾法西爾人自豪的彩虹方陣從內部開始崩潰。
“殺光艾爾法西爾人!”喧鬧的戰場上突然冒出了瑪古拉的聲音,遠遠望去,他的中隊已經擊破了重步兵的防線,速的神箭隊無疑發揮了驚人的作用,許多重步兵是被射中唯一**的面門而倒地的。在之後,就是黃虎戰士的天下,黃虎戰士的單兵格鬥能力在整個大陸也是有名的,在他們的淩厲攻勢下,敵人的輕步兵和長槍戰士唯有步步後退。
當夏而克的僕兵大隊以優勢兵力衝殺上來時,艾爾法西爾人的士氣完全崩潰了,蒼白的抵抗僅維持了一刻鍾就告結束,三百名士兵全部消失,而此時,從我們遙遠的後方才跳躍出紅色和橙色,敵方的騎兵隊終於出現了。
“佈陣!”在後方的塔特姆高聲喊道。一直在輜重隊邊的長槍中隊立時以圓陣展開,槍尖直對着敵騎。
“來呀,艾爾法西爾狗!”雷帝斯高舉着巨斧,走到了陣前,一副挑釁的模樣。
敵騎僅巡遊了片刻,呼嘯了一聲,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第一次遭遇就這樣結束了……
“原地紮營!”望着艾爾法西爾人消失的方向,我揮下了手。
“原地紮營?”梅爾基奧爾重複了我的話,語氣中透滿了疑惑。
我點了下頭,一手直指捷艮沃爾的方向,“我可不想讓疲憊的戰士在那兒做戰呀,對方可是波塔利奧騎士長。”
梅爾基奧爾恍然大悟,點首道:“不錯,波塔利奧可是個大麻煩。”
言語間,士兵們已經從輜重車上卸下帳篷,開始搭建起來,當夕陽抹盡最後一絲霞光消失時,一箇中型的營地就已出現在那兒。
夜晚的天空還是那麼美麗,兩輪月亮的光華足以讓上神感到羨慕,我孤立在營地前,仰頭望着這創世主的傑作,心中不禁泛出這一念頭。
“主人。”迦蘭不知何時立在了我的身後,輕聲道。
“迦蘭呀,你看月亮。”我指了指天空。
迦蘭微微擡頭,眼中帶着一絲驚奇。
“很美吧,那種平靜的美,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和你能夠享受這種美。”不知道爲什麼,我說了這句話。
迦蘭眨了眨眼,低下了頭:“主人一定能的。”
我看了一眼迦蘭,她還是將自己小心的掩藏在冰冷的軀殼中,一輩子這樣下去嗎?不應該這樣呀,兩個人一時無語,默默的仰望着那散發着柔和白光的特羅維西和潔卡……
“大人!”亞尼的聲音打破了尷尬,我轉過頭去,只見他一邊喘氣,一邊飛奔而來。
“發生什麼事了!”我迎了上去。
“不……不好了,蘭……蘭碧斯……”還沒等他說完,我已經沒入了營地中,直向蘭碧斯將軍的營帳衝了過去。
奧古都斯一臉喪氣的立在門口,不時的搖搖頭,旁邊的梅爾基奧爾更是一臉嚴肅,空氣中透滿了不穩的氣息。
“將軍怎麼樣了。”我一把扣住了奧古都斯的肩膀。
奧古都斯的臉上難掩痛色,裂齒道:“本來還好好的,可是剛纔突然進入了一種亢奮狀態,以他現在的身體很快就會油盡燈枯的,到那時,哎……”
我鬆開了手,大步行入了帳篷中。
蘭碧斯將軍令人驚異的站在那兒,身上僅僅披了一件外衫,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時鋪了一張地形圖,赫然是這北丹魯的。
“將軍!”我低喝了一聲。
蘭碧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脣上,做出了禁聲的動作,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盯在了地圖上。
我一時失了主意,不得不傻立在他的面前。
“法普。”蘭碧斯將軍突然道。
我反射般立直了身體,“將軍,有何吩咐?”
“希望你把指揮權暫時交給。”
我大吃一驚,這纔想起我的目的,忙道:“將軍,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戰爭的事由下官來做就可以了。”
蘭碧斯搖搖頭:“沒時間了,法普,請召集所有軍官,就在這兒召開軍議會,這是前任獨立戰士團團長蘭碧斯的希望!”
我行了一下軍禮,退出了帳篷。
站在外面的兩個人一臉詢問,我低聲道:“你們也聽見了,梅爾基奧爾!”
梅爾基奧爾敬了一下禮,飛速向營區中奔去。
“你瘋了嗎,蘭碧斯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奧古都斯大聲喝道,一邊大步向營帳中行去。
“我沒瘋,我能感受到將軍的心,現在我只能這麼做了,只要是將軍的希望,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我揮了一下手,止住了激動的奧古都斯的行動。
奧古都斯頹然倒地,低聲道:“蘭碧斯,你太笨了,你這是在消耗自己寶貴的生命呀,你不希望看見艾麗茲十歲時的模樣了嗎?”……
準備戰鬥的命令是在軍議會後緊急發佈的,按照將軍的指示,所有部隊撤出了營區,部署到營地外。
“咳咳……”蘭碧斯將軍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原本不算巍岸的身軀越發顯的佝僂起來。
“將軍。”我上前了一步。
蘭碧斯揮揮手,阻止了我的攙扶,臉上盡是苦笑,“算了,這個身體已經不行了,現在我只想支撐到和瓦倫西爾的最後一戰了。”
“瓦倫西爾將軍?”這個名字頓讓我失聲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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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銀龍的暴獅子’就在附近,對於另一個半身,我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呢?”蘭碧斯笑笑,眼中突然顯出了異樣的神采,此時,我已經可以聽見遠方隆隆的聲響。
銀龍的戰旗跳躍着印入了我眼簾,當先的騎士就是瓦倫西爾將軍。
“敵人至少有八百人。”梅爾基奧爾低聲道,“銀龍騎士團的大概有四百人,戰力相差明顯呀。”
蘭碧斯搖搖頭,道:“不要管另外四百名雜兵,他們不會影響戰局的。”
梅爾基奧爾怔了怔,不解道:“將軍,那可是艾爾法西爾的部隊,怎麼可能是雜兵呢,他們的戰力不可小視呀。”
蘭碧斯將軍還是搖頭,雙眼直視前方。
銀龍的部隊突然停下了步伐,整齊的排成了一列,僅過了片刻,身着艾爾法西爾戰甲的騎兵隊突出了整個戰列,飛快的向我們的宿營地衝了過來。
“準備。”我揚起了一隻手,在我身後的旗兵緊張的握住幡旗,等着我的下一個指示。
敵人的部隊一衝入營地,立刻分散開來,高舉着騎槍刺破了每一個帳篷。
“弓箭隊!”我的手重重揮下,在幡旗升起的同時,對着營區的一個巨大半圓頓時明亮了起來,火矢劃破了半空,以極其優美的弧線落入了營地之中。大火立刻蔓延開來,堆滿了乾草的帳篷立時成了敵人的噩夢。
長槍隊的幡旗在片刻後升了起來,由兩翼現出了塔特姆中隊的身影,失去衝擊力,且陷入混亂的敵方騎兵隊遠遠不是長槍的對手,敵人的哀號響徹在整個戰場上……
“銀龍沒有動呀!”蘭碧斯將軍嘆了口氣。
我遠遠望去,只看見銀龍騎士團的戰旗沒有一絲顫動,四百名騎兵還是整齊的排成一條直線,漠視着友軍的悲慘境遇。
準備陣攻戰。”蘭碧斯揚起了一隻手,我點了點頭,轉達了將軍的指示,四周頓響起了牛角的刺耳聲音,此時的艾爾法西爾騎兵隊已經呈潰走狀態,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
埋伏在四周的步兵、狂戰士和僕兵紛紛顯現出來,會聚在本陣四周,而長槍中隊也放棄了對敵人的追殺,有序退了回來,一個由五百名士兵組成的方陣列在了銀龍的面前。
瓦倫西爾將軍的手此時才揚了起來,騎兵隊立時分成了兩半,緩緩向兩翼散開。
蘭碧斯將軍又咳了一聲,柔和的眼光注視着我的臉,突然道:“法普,好好看着,這是我能給你上的最後一科了,看着吧,王國雙翼之間的決鬥。”
我呆澀的點了下頭,眼眶中有的溼漉漉的感覺。
“圓陣,刀槍對外,弓箭手向左右翼漫射!”蘭碧斯將軍微喝了一聲,僅在銀龍騎發動衝擊的片刻後。
從命令轉達到弓箭手搭箭射擊的短暫時間,最先的銀龍騎已經突到了我們的左右兩翼,這種速度即便是龍騎兵也要嘆觀止矣。
無目的的箭矢所造成的損害卻是驚人,兩翼同時響起了沉悶的重物墜地聲,被射中的騎兵跌下了急弛的戰馬,巨大的衝擊在那瞬間毀掉了他們的脊椎,大部分人當場喪命。
衝出箭雨的銀龍騎絲毫沒有停頓,以極優美的弧線轉彎,毫無阻澀的衝擊到我後陣,密部在那兒的長槍陣中頓時驟響出木杆折斷的清脆聲音。
我抽出了彎刀,大聲喊道:“瑪古拉、雷帝斯!”
瑪古拉應聲出現,以他爲主的持盾步兵陣密密的在蘭碧斯將軍周圍架起了盾牌的圍牆,而雷帝斯的狂戰士中隊踏着沉重的步伐擋在了步兵陣前。
“騎兵隊。”蘭碧斯將軍沉聲道,這時的銀龍騎已經突破了長槍陣,與狂戰士們絞殺在一起。
在一旁的旗手迅速支起了騎兵戰旗,由遙遠的後方顯露出我方騎兵的身影。
幾乎同時,銀龍騎後陣兵力柔化了突擊陣型,象開放的華朵一般散成了半圓型,用令人驚異的速度掉轉了馬頭,直向我騎兵隊包抄了過去。
我不得不向兩位指揮官獻上敬意,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能夠迅速的調整戰鬥方法,並能介乎完美的作出決斷,這是怎樣一種力量呀。如果龍將讓人感受到個體戰鬥力的極限的話,那麼,他們——“王國雙翼”就是展現戰術能力的高超境界了。
“法普,準備步兵接觸戰吧。”蘭碧斯將軍嘆了口氣,狂戰士的兇蠻並不能抵消銀龍騎那驚人的配合,幾乎在瞬間將狂戰士中隊分割成數個小塊,每個狂戰士都要應付四面八方的騎槍刺擊。
我點了點頭,單手舉起了彎刀,僕兵隊和步兵隊立時組成了數個小的圓陣,象魚鱗一般散了開來,這是蘭碧斯將軍爲了應付騎兵的衝擊所設計的戰陣,能在最大程度上吸收敵人的強力衝擊,從而創造戰機。
銀龍騎僅在片刻之後就衝入了步兵戰陣,厚實的各個小圓陣迫使他們在細小的夾縫中作戰,衝擊力明顯下降,而此時先期被沖垮的長槍兵由兩翼退回,進入了這些夾縫與騎兵作戰,大量鮮血在銀龍騎中流淌……
淒厲的牛角聲響了起來,銀龍騎迅速退了出去,重新在遠處排列了戰陣,而我軍匯合了幾乎被全殲的騎兵隊也重編了戰陣。
開戰一個時辰後,雙方都因爲產生重大傷亡而拉開了戰距,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我方騎兵小隊、狂戰士中隊失去戰力,步兵中隊、長槍中隊以及僕兵大隊不能再戰者幾乎達三成以上,而對方重新列陣的騎兵也縮減了一半以上,令人慶倖的是戰死者均不到一成。
瓦倫西爾將軍獨自一人策馬行出了戰陣,來到了我們面前,距離之近,足已被射成刺蝟。
“蘭碧斯,出來說話!”依然是中氣十足的聲音。
“將軍——”蘭碧斯揮手阻止了我下面的話,“法普,我最後和你說一件事情,不論我和瓦倫西爾怎麼善戰,也不能改變王國的命運。從現在開始,我不能教你任何東西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吧。”
說完,整了下軍服,小心扣上了從來沒有扣過的扣子,異樣整齊的走出了軍列。
瓦倫西爾的眼中明顯透出了悲傷的神色,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此時的蘭碧斯僅有外表的一點精神,在他的深處,崩潰早已開始了。
“何必呢?”這是瓦倫西爾將軍的第一句話,此後,二人就這樣默默對視,不發一言。
這是多麼奇怪的一個場面,兩邊上千戰士列陣對立,而他們的指揮官卻在戰陣中央對視。兩輪明月散發着柔和的光亮,灑在了每個人的頭上,也灑在了戰死者的屍體上,一種靜寂般的美。
“法普,我們的將軍怎麼了?”瑪古拉忍不住靠了過來,輕聲道。
我嘆了口氣,兩個人同爲雙翼,語言在他們之間已經是多餘的了,現在只有他們才清楚交流了些什麼,而且……
“等待命令。”我只說了一句話
瓦倫西爾將軍的手率先揚了起來,在我的四周不住響起刀劍出鞘的聲音,就連速也搭上了箭做出了戰的準備,但是,蘭碧斯將軍一無反應。
手重重的揮了下去,幾乎同時銀龍騎掉轉了馬頭,緩緩的退了下去,當最後一名騎兵的身影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時,瓦倫西爾將軍又一次舉起了手,一個標準的亞魯法西爾軍禮,物件是我們的蘭碧斯將軍,此時我可以看見“銀龍的暴獅子”眼中所透出的點點熒光,一絲不安隱隱出現在我的心中……
王歷1353年4月30日,王國雙翼之一,獨立戰士團團長——蘭碧斯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死時仍然站立在那兒。
“吾友蘭碧斯,天界中得到安寧吧。”瓦倫西爾將軍灑下了一杯酒。
由敵人來祝福還真是罕見的壯舉,但對方是將軍身前的摯友,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從一干部屬的難看錶情上,也看的出並不是每個人都認同的。
對於將軍的死,很多人都難以接受,支撐着整個戰士團的支柱倒了,而我們的面前又有那麼多的敵人,即便是我也感覺到了前方黑暗的道路,但是不論怎樣,我也要完成將軍的志願,在亞魯法西爾的旗幟重新插回聖城前我要支援下去。
葬禮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中進行,當最後一把土由艾麗茲捧上墳頭時,天空緩緩飄下了絲絲春雨,平添了幾分憂愁之氣,一代名將就這樣埋身於這特拉維諾的草原上。
“你就是法普吧。”瓦倫西爾喊住了我。
“是的,將軍。”我點了下頭。
“有你這樣的下屬,蘭碧斯在天界也應該安息了。”瓦倫西爾嘆了口氣,巨大的眼睛中透滿了哀愁。
我一時不解他的意思,只好道:“多謝誇獎,瓦倫西爾將軍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馬上要回正統王了,既然蘭碧斯已經不在了,艾爾法西爾人對你們的注意就會大減,這可是他臨別前送給你們最好的禮物了。”瓦倫西爾道,“法普呀,我之所以沒有消滅掉你們,一是看在吾友的面子上;另一個就是,我想給自己一個希望——亞魯法西爾還有未來。好好幹吧,直到你能踏過我的屍體,重新回到聖城。”
一個軍禮,瓦倫西爾將軍大步消失在我的視野中,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在我的周圍已經立滿了獨立戰士團的將士們。
“大人,我們應該怎麼辦?”從每個人的臉上都能找到這個問題。
我掃視了下眼前的同伴們,滿臉的塵土,盔甲的顏色早被血的紅、泥的黃掩蓋過去,就已這支部隊去光復聖國,自己想想都有點可笑,但是讓我逃避也絕不可能。
“我沒有蘭碧斯將軍那出色的指揮能力,我也沒有其他部隊那麼豐厚的薪水,我能帶給你們的除了自由只有飢餓、痛苦和死亡。從現在開始我將走上流浪之路,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亞魯法西爾了,你們的路就由你們自己來選擇。”
迦蘭默默的走到了我的身邊,對她來說,人生早就安排好了,她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唯一的大概只有怎麼去死了。和迦蘭一起默聲過來的還有速,綠色的瞳人中閃出的是那種絕不反悔的眼神。
瑪古拉晃了腦袋,走了過來:“我可真是笨蛋呀,明明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的,可是,法普呀,我們應該一起回迷途森林的。”
夏爾克走了上來,躬了下身道:“讓吾等已死之軀報答大人的恩德。”在他身後是僕兵們。
“只要能戰鬥。”雷帝斯的狂戰士。
可不能丟下你這個白癡呀,誰知道你會搞出什麼事來。”塔特姆緊跟了上來。
“爲了復興王國,我這條命就是大人了。”梅爾基奧爾……
這一天,我正式接任獨立戰士團團長之職,麾下包括一個狂戰士中隊,一個長槍中隊,一個步兵中隊,一個僕兵大隊以及一個騎兵小隊,共五百三十人,同時,這隻部隊由這一天正式更名爲“流浪兵團”,繼續向北方前進。
果如瓦倫西爾將軍所言,艾爾法西爾人對我們的注意大減。由迦蘭探聽到的消息中顯示,他們在特拉維諾招到的損失直接影響到東部的戰局,同時激發了艾爾法西爾內部派系間的傾軋,波塔利奧被調回本國,在特拉維諾的部隊也大部開往了東部,因此目前在這兒我們反而是安全了。
幾天內打了數仗的我部正好趁此休息一下,但爲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向北移動,在靠近捷艮沃爾聖山紮下了營。
“翻過山就是捷艮沃爾了!”瑪古拉做出一個遮眉遠眺的樣子,表情誇張的說道。
“是呀,想不到那麼快就回來了。”我嘆了口氣,似乎是昨天才從裡面出來一般。
“不知道米拉奇還在那裡不?”亞尼一臉興奮,絲毫沒有察覺到四周響起的無力呻吟聲,那個多嘴的塔蘭維諾商人,幾乎是所有去過捷艮沃爾的人心上一根難以拔除的刺。
不過也奇怪,那個米拉奇在下城事件後再無蹤影,就象蒸發一般,恐怕他的身份沒有商人那麼簡單。
“大人,我們準備什麼時候進入捷艮沃爾?”梅爾基奧爾在一旁沉聲道,將我從疑惑中拉了出來。
“等迦蘭的消息。”我僅說了這麼一句話,作爲龍騎士,她已經先期進入了捷艮沃爾上城,與剎帝利、離車會面。雖然我是龍將,但是帶這麼一大堆人進入捷艮沃爾,“長老院”及“龍騎士委員會”的意見卻是要聽的,萬一生變,也好有點打算,省得陷入捷艮沃爾抽不出身來。
於是,這一天就顯得分外漫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