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黑暗,我在這漫無邊際的地方不停飄蕩。
“這就是地獄嗎?”我自問了一句,原來地獄是那麼的空無一物,傳說中的守護夜叉和修羅一個也見不到。
兩團黑影緩緩的飄了過來,就在我面前凝聚了起來。
“蘭碧斯將軍、夏亞大人!”看清來者後,我失聲喊了出來,想不到一來地獄就看見了兩位上司,不過他們應該在天堂中才對。
“法普,你還沒有成爲騎士就來這兒了,我給你囑託算是白費了!”夏亞大人嘆氣道。
“大人……”
“我把獨立兵團交給你,是讓你這麼浪費的嗎?快給我滾回去!”蘭碧斯將軍的大腳一下就蹬在了我的臉上,我的眼前頓時急速旋轉了起來……
“呵——”我坐了起來,頭腦中一片混亂,不禁用手撫摩着額頭,那種讓整個腦子翻騰的嘔吐感覺久久不能消散。
“匡當”一聲巨響,緊接着是一個高調的女聲,“他醒過來啦!”
還沒等我搞清楚情況,四周已經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來。
“太好了,大人沒事。”這是亞尼的聲音。
“我早說了,法普那麼硬的命怎麼可能被一個小槍兵搞定。”瑪古拉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幸虧大人沒事,要不然我將那些俘虜全部砍死陪葬。”雷帝斯嚷嚷着。
“主人……”迦蘭喜極而泣,嗚咽的聲音蓋住了下面的話。
“好了,大人還要休息,大家就不要打攪了。”梅爾基奧爾揮揮手,擋住了下面的發言,在一陣抗議聲中,將所有的人攔了出去。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了牀上,身上纏滿了繃帶,而我所在的地方是一間雪白的小屋,屋內瀰漫的是那種藥草的香味。
“奇蹟呀,按照你這個傷勢,應該在牀上再躺幾天的,就算是永遠起不來,我也不奇怪。想不到,還不到一天,你就能自己坐起來了。”說話人的語氣異常尖酸刻薄,我不禁轉頭打量了一番。
令人吃驚的是那個人居然是一個女人,穿着醫者才能穿的白色長袍,而且是那種比較高位的醫師袍,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歲,如此年輕的醫師,而且還是女醫師,在這個大陸上也算得上是稀有動物。
“看什麼?沒看見過女人嗎?你們這些戰士,每天只知道打打殺殺,除了製造死亡和悲劇,不知道還會幹什麼!”女醫師一邊言語,一邊趨步向前,異常自然地解開了我的衣服。
我大吃一驚,連忙扯住了她的手:“你想幹什麼?”臉一下漲的通紅。
“害羞什麼?你們這些臭戰士的身子我還看得少了嗎?你的傷口還是我包紮的呢。”女醫師撥開了我的手,沒好氣道。
我一下怔住了,張口結舌:“你……你,看……看過……我的身體!”就算是天空在我面前塌下,我也不會有這個時候來得吃驚。
“怕什麼!堂堂的流浪兵團兵團長,給我看去你的身體有什麼好吃驚的。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戰士到底是什麼,殺起人來,也不見你會手軟。”女醫師狠狠道,臉上堆滿了對戰士的鄙視。
“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嘆了口氣,對於這個看上去毫無醫德的女醫師,我有點乏力的感覺。
“幹什麼?告訴你也不要緊,我的名字是米娜維亞·德寇斯。”一邊道,這個有着聖王姓氏的女人扯掉了我最後一塊遮羞布……
王歷一三五三年五月十八日,我的身體略略恢復了元氣,爲了瞭解現在的情況,我召開了軍議會,地點在我臨時養傷的米拉奇友人家。
“現在情況如何?”我坐在牀上,巨大的地圖就攤在我的腳上。
“現在我們已經完全控制了蘭帝諾維亞,大執政司塔羅斯基·馮涅道夫目前被關在臨時牢房中;大護政司米高揚斯基被民衆活活打死了,只有大行政司利奧逃掉了。”梅爾基奧爾回答道。
“那麼現任的國主呢?”
一片沉寂,好半晌,梅爾基奧爾才道:“那個傢伙是一個麻煩呀,從名義上講,他還是這個國家的國主,但是他的行爲實在不配那個稱號。白癡的話也就罷了,問題在於那個傢伙簡直就是禽獸!”
能讓冷靜如梅爾基奧爾那樣的人說出這句話,那麼只能說明那個亞當斯基確實是有問題了。
“那個畜生,兩天內殺了七個侍從,而且還把……”瑪古拉臉上頓顯出一股欲吐的神色,我再掃視了一下其餘人,各個都泛出極度厭惡的表情。
“如果在這個時候將蘭帝諾維亞國主處死的話,我們就會立刻背上竊國的罪名,首先是懷頓諾爾軍,接着就可能是艾爾法西爾軍的‘討伐部隊’了。但是現在我們根本沒有實力和這些聖國正面交鋒,唯有留着現任國主,在對方找到一個合適理由出兵時,我們應該已經準備好交戰了。”梅爾基奧爾沉聲道,在他的臉上浮現出盡是不願意作出這個決定的神色。
我摸了摸額頭,仔細考慮了他的話,梅爾基奧爾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還要再聽一下另一個人的見解,因爲我們能否在蘭帝諾維亞紮下根來,他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幫我請一下魯素大哥。”我轉頭對侍立一旁的亞尼道。
亞尼整整他的衣服,一路小跑衝出了房間。
很快,魯素在特亞斯的陪同下出現在房間中,此時的他一臉興奮,能夠推翻蘭帝諾維亞的舊有統治,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完成了一項心願。
“我想和魯素大哥單獨談一下。”
軍官們躬了下身,退了下去。
“特亞斯,你也下去吧。”魯素從我的臉上看出了意思。
不一會,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魯素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個事情。”我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想保留現任國王?”魯素很快看出了我的用意。
我點了下頭。
魯素低頭思慮了片刻,搖頭道:“這個並不是太好的主意,就算你保留了現任的國王,懷頓諾爾照樣有理由出兵,對於現在這個混沌之世,已經沒有多少理、義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你唱場戲吧,我來扮黑臉,你來扮紅臉……”魯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古怪,有種捉弄人的感覺,“順利的話,還可以搞到更大的好處。”
……
當房門輕輕掩上,魯素的身影消失在那後面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能夠結識這個傢伙還真是一生的福氣呀,聽完他的計劃,絕對可以讓人拍案叫絕,就算是蘭碧斯將軍在世,也想不出如此“卑鄙”的主意來。
“梅爾基奧爾!”在考慮了一下後,我叫響了一個人的名字。
梅爾基奧爾推開了門,大步走了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查一下,蘭帝諾維亞最出色的說客是誰。不論他在什麼地方,天亮前他都應該在我的房間裡出現。”
“如你所願,大人。”梅爾基奧爾躬了一下身,退了出去。
“迦蘭,不論你用什麼手段,你想辦法找一個年幼的蘭帝諾維亞王室成員,把他帶到兵團的營地裡,龍槍大隊現在開始由你指揮。”我對着虛無的房間說下了這句話,因爲我知道我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聽到。
房間內的燭光微微搖晃了一下,以我的聽覺能夠分辨出身體急速移動所帶來的輕微聲響。
“現在只能這樣了,但願計劃能夠成功。”我輕聲嘆息了一下,房間中一下冷清了起來,從現在開始到天亮還有四個時辰,明天就是在這個密室裡,兩個被冠上“無恥二人組”的惡毒主意正式出爐的時候了。
兩個時辰後,梅爾基奧爾就帶着一個容貌猥瑣的中年男子進入了我的房間。
“你就是整個蘭帝諾維亞最出色的說客嗎?”我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身材矮小、面色枯黃,唯有那雙小眼睛透滿了狡詐的目光,第一印象只能給人一個感覺——“鼠輩”。
“嘻嘻,大人,這你放心,如果我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男子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哦?你有什麼驚人本事嗎?”聽到他口出狂言,我不禁略提起一點興趣。
“我什麼都不會,但我比任何人都卑鄙,別人不敢用的方法我都敢用。”男子道。
“很好,我就要你的卑鄙。卑鄙的人,你的名字呢?”
“小人是沃爾太家的羅夫斯基。”
“梅爾基奧爾,你去取一萬枚金幣給他。這筆錢是我給你的經費,你連夜前往懷頓諾爾的都城,能收買多少貴族就收買多少貴族,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讓懷頓諾爾人相信,這兒只有一般的流寇。”
“是的,大人,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情。”羅夫斯基一臉笑色,眼中綻放出的盡是貪婪。
“一萬枚金幣可以讓你活得很開心了,當然這是要你還有命去花才行。”我狠狠地道,提醒了他一下。羅夫斯基連忙收斂了笑容,諾諾應聲,臉上堆滿了懼怕之色。
“好了,下去吧。”我揮了一下手,示意羅夫斯基可以離開了,他一陣點頭哈腰,倒退着離開了房間。
“迦蘭,已經辦好了嗎?”我對着屋頂。
“是的,主人,我已經把亞當斯基的侄子送到軍營中。”輕細的聲音鑽入了我的耳中。
“有什麼麻煩嗎?”我想了想。
“沒有。”
“這樣呀,辛苦你了。”
迦蘭隱去了痕跡,我低頭注視着攤在我面前的巨大地圖,蘭帝諾維亞的形勢一點也不好,如魯素大哥所言,如果現在交戰的話,用不了多久,蘭帝諾維亞就會成爲懷頓諾爾第十八個行省,這次可就連名義上都是了……
王歷一三五三年五月十九日
天氣異樣的惡劣,從早上開始就下起了大雨,密織的雨簾幾乎隔斷了所有的視線。
今天魯素下達了全城戒嚴的命令,由原來的蘭帝諾維亞城防軍爲主的投誠部隊負責了戒嚴,特亞斯的武裝部隊開進王宮,逮捕了蘭帝諾維亞國王,火速押解到了刑場,同時被押解的還有大執政司塔羅斯基·馮涅道夫和一些爲惡多時的官員。
“匡啷、匡啷……”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由遠到近,在雨簾中我依稀可以分辨出長長的人列,寬大的貴族服被雨水打溼後貼在身體上,那種醜態恐怕是這些貴族一輩子都沒有想到過的。
第一個看清的是大執政司塔羅斯基·馮涅道夫,原本高高在上的頭顱低垂在那兒,沉重的腳鏈使他的步伐異常蹣跚,有時不得不依靠旁邊武裝流民的幫助才能邁出下一步。
後面的是蘭帝諾維亞國王,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年紀,形態舉止與其說人,還不如說是野獸來的合適一點,在喉嚨中不時發出嘶啞的吼叫聲,手鍊被其弄得嘩嘩作響。
“簡直就是獸人。”瑪古拉哼了一聲,這種人能當上一個國家的國主,是我們的幸運呢?還是別的什麼。
“大人,真的處死國王嗎?這樣的話,我們就會直接面對懷頓諾爾人了?”梅爾基奧爾最後提醒道。
我笑了笑,道:“記住,不是我們處死他的。”
梅爾基奧爾怔了半晌,略略流露出瞭然的神色。
“蘭帝諾維亞萬歲!”
“殺死這些兇手!”
震人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城民們的臉上流露出來興奮的神采,多年來的壓迫終於得到了解放,無數的雜物越出了人羣,狠狠砸在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身上。
“第一個就是塔羅斯基!”魯素大喝了一聲,兩名武裝百姓拖着已經癱軟在地上的塔羅斯基走上了刑臺,將其按在了斷頭臺上,隨着魯素的手重重揮下,斷頭刀劃出一道明亮的光華,緊接着一蓬鮮血噴上了天空。
這一天,處死了大約四十名貴族,全部是作惡多端的傢伙,在此同時,處死了現任的國王。對着懷頓諾爾戰爭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王歷一三五三年五月二二日
按照計劃,流浪兵團離開了僅駐紮了數天的蘭帝諾維亞,同時和我們一起離開的包括人數近百的蘭帝諾維亞商會成員和幾百名自願加入流浪兵團的青年。
臨行前,我遵照我對戰死在牢房中的列古斯基的承諾,前去看望他的家人。
異常殘敗的居所,在蘭帝諾維亞城外的一個小村落裡,列古斯基的夫人雖說只有三十多歲,但是長年的操勞讓她看上去足有五十。列古斯基的兒子加加里更是瘦弱,纖細的手臂比竹竿粗不了多少。
“武士大人,我們是平常人家,丈夫又在牢房裡,沒有什麼可以招待的。”婦人看着我們一大票人,眼中透露出的盡是恐懼之色,“不會是當家的在牢房裡又犯了什麼事吧?”
比起城裡的混亂,這兒的百姓更關心的是自己還有沒有下一頓飯。
我摘下帽子,慢慢跪在了他們面前,小男孩立時嚇得躲到婦人的後面,僅僅露出個小腦袋來,“武士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婦人也嚇了一跳,面色蒼白的道。
“我以流浪兵團兵團長的名義向你們致以敬意,你的丈夫不幸戰死。”
“戰死?不可能的,他不過是一個農民,而且還因爲頂撞了貴族被關在牢房裡,你肯定弄錯了。武士大人,我們是小戶人家,請不要開我們玩笑。”婦人將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
我哀嘆了一聲,從懷中取出列古斯基的骨灰罈,這是從燒得面目全非的牢房中好不容易找出來的一部分。
“啊——”婦人立時癱軟在地上,淚流滿面。
長期在戰爭中度過我的生命,我都已經忘記了這種喪失親人的感覺,但是當看見這個婦人時,我又泛起了那種刺痛,這時我想起了蘭碧斯將軍的話:“法普,戰爭不論它是如何的大義,對於每一方都是殘酷的,作爲指揮官,不但要懂得如何把握戰局,更要懂得珍惜生命呀。”
“大人,我們該出發了。”梅爾基奧爾在一旁提醒到。
我向母子倆敬了個禮後戴上了帽子:“我已經不能挽回你丈夫的生命,但是我想讓你們可以生活得更好一點,這也算是我對英勇戰死的列古斯基的一點補償。亞尼!”
少年立刻跑了上去,從懷中取出了一袋金幣來。
“我知道金錢無法與你丈夫的生命等價,但是你可以將土地買下來,讓你們有一個安心生活的地方,這是我唯一能爲列古斯基做的一件事情了。”
婦人無力的接過了金幣,還是不能從丈夫的死亡中回過神來,倒是那個孩子從媽媽的身後走了上來。
望着他那無邪的眼神,我一陣感慨,摸摸他的頭後道:“孩子呀,要像你父親一樣做個勇敢的人呀,你的母親要靠你來保護了。”
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我從懷中抽出了我的閃族彎刀遞到了他的手中,“這把刀就送給你做紀念吧!以後只要是拿着這把刀的人來到我的面前,我都會爲他做一件事情。”
言畢,我反身走回了我的部隊中,揚起了手:“我們出發,亞魯法西爾還在等着我們呢!”
幡旗樹了起來,在我的身後是流浪兵團的人們,一個龍槍大隊、一個步兵大隊、一個長槍大隊、一個僕兵大隊、一個狂戰士中隊、一個弓箭手中隊,以及一個騎兵中隊,總共一千五百人。
“但是爲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我指着混在蘭帝諾維亞商人隊中的醫師,她應該還在蘭帝諾維亞。
後世對米娜維亞這麼厭惡戰士的女性會出現在流浪兵團中有多個版本的解說,但實際上是:“像你們兵團長這麼稀有的蜥蜴體格一直是我研究的目標。”這是米娜維亞用異常肯定的口氣對亞尼說的,當我從小扈從兵那兒聽到這句話時唯有苦笑,或許讓這個醫生和部屬們待在一起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讓大家有地方可以去看病,雖然最近的莫名病號是多了那麼一點。
就這樣,帶着我們未來的大醫師,我們向懷頓諾爾出發,三日後來到兩國的邊境上。
懷頓諾爾在整個聖陸上是歷史最悠久的國家,早在黑暗時代,懷頓諾爾人就已經在北方建立了小公國,在七英雄時代,當時的懷頓諾爾國主——雅修·懷頓,也就是七英雄中的“白銀劍士”,冒着被數十萬黑暗帝掃平的危險,聚起族中戰士和其餘六個英雄共同抗拒黑暗帝王。
當最後的帝都攻略戰結束後,整個懷頓諾爾族的壯丁就只剩下區區百人而已了,難怪當時的一代亞魯法西爾王要稱讚他爲“最忘我的人”。
當然和其他聖國一樣,數十代以後的現在,即便是“最忘我的人”的後代,也通通和自私墮落粘在了一起。
在邊境上,我們遭到了懷頓諾爾邊防軍的百般刁難,而當有錢袋到司令官的手中後,立時變得通融起來,不但提供了宿營地,就連一般的防衛都有人攬了過去。
在安頓了一干戰士後,我帶着亞尼、迦蘭直向懷頓諾爾聖城進發。
懷頓諾爾的聖城可能是年代太過久遠,全部是巨石的粗糙堆積物,城中最大的一條街道只要有兩輛馬車並行就通行不得,先不論南方各大聖都的繁華,就連蘭帝諾維亞城也比它像樣點。
我是沒心情去研究懷頓諾爾城市結構的問題,一入城市,我就讓迦蘭去尋找那個在這兒工作的“卑鄙的羅夫斯基”,而我就帶着亞尼直奔向城中最大的行政所——國政議會廳。
“是這樣呀,蘭帝諾維亞都已經變成那副模樣了,不過我聽說那兒只有小土匪出沒,以貴國兩千多護衛軍還不至於那麼狼狽吧?”肥肥的官員翻着白眼,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我一邊是在感嘆羅夫斯基工作的出色,另一邊就是在感嘆懷頓諾爾的沒落,不過對付這些寄生蟲,我有的是辦法。
亞尼皺着眉頭送上了一袋寶石,那官員的眼睛一亮,毫不客氣的收入懷中後道:“不過我也能理解,現在盜賊衆多,光是以區區兩千護衛軍真是防不勝防,此事我一定向聖王面奏,決不可讓吾國藩屬徒受羞辱。”
“有勞大人了。”我躬了下身。
“好說,好說。”那官員呵呵連聲,轉身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大人,對這些寄生蟲你還那麼客氣!”從國政議會廳出來後,年輕的亞尼噘着嘴巴,臉上寫着“不滿”兩個字。
我笑笑搖頭道:“亞尼,蘭碧斯將軍和我說過‘能用謀略得到的東西,千萬不要使用武力’,我們現在僅僅是捨棄一點金錢,但是我們能得到的可是無數戰士流血也未必能得到的東西。”
亞尼怔了一下,不解道:“那是什麼?”
我擡頭看了一下天空,道:“是我們生存的天空呀,好了,我們去見迦蘭,她應該也把羅夫斯基找到了。”
亞尼的臉上立時浮現出厭惡之色,對於這位立志成爲最出色騎士的年輕人來說,羅夫斯基的存在無疑與邪惡同意……
“救命……”淒厲的女聲高叫傳遍了整個懷頓諾爾街道,而此時的我們正好前往與迦蘭會面的地方。
我不禁皺了一下眉頭,而亞尼的第一反應是握上了腰間的騎士劍,在這個時候出現諸如英雄救美的事情可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在我心中閃爍的一點點正義之心驅使我前往發聲的地方。
在一條比較狹窄的巷弄中,數個流氓圍着一名女子,由於她全身都隱入了白色的祭師服中,具體的年齡不可考,不過從她那清脆的聲音來分析,應是比較年輕的。
只是這個女人穿着的祭師服頗爲特別,在上面還繡着金黃色的花紋,而在胸口懸掛的也是一個奇怪的太陽符,與一般的上神祭師並不一樣。
“不要怕嘛,我們不過是想和你玩玩。”流氓的口中永遠是這種了無新意的話,其間夾雜着各種調戲的動作。
“你們幹什麼!”亞尼抽出了騎士劍,大步迎了上去。
“少管閒事。”其中的兩人從懷中取出了短刀。
我不禁輕咦了一聲,因爲從那兩人的動作上,完全可以看出他們受過訓練,而且是那種軍事型的專業訓練,如果是年輕的亞尼的話,說不定會吃虧。
“亞尼退下!”我低喝了一聲,上前了兩步。
“是迷途森林的閃族人?”流氓的口中透出了驚異,眼睛直直盯在了我的配刀上,那麼有知識的流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從我的兵器上就猜出我的出身來。
“原來懷頓諾爾的流氓都是有教養的人呀。”我嘆了口氣,抽出了彎刀,這柄彎刀是在行軍路上拜託蘭帝諾維亞武器商人打造的,完全按照迷途森林的那種彎柄樣式,材料上可是使用名貴的鑌鐵。
刀劍出鞘的聲音,流氓們神奇般變出了戰鬥用刀劍,很自然的以半圓之型將我圍了起來。
“我們是聖都密護隊,現在懷疑你和異端薩拉斯教派有關聯。”其中之一使用着最官僚化的腔調對着我說。
“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我不禁一陣驚異,這些傢伙一下子從流氓變成政府官員已經很稀奇了,現在又把我和聽都沒聽說的什麼薩拉斯教派連在了一起,這些人的想像力還不是一般的豐富。
“呵呵,平常人看見那麼多流氓調戲一個女人早就跑開了,更何況這個女人還穿着薩拉斯祭師服,除了那個異端的人外,誰會出手相救?”對方振振有辭,眼神中已經認定我是邪派異端。
“既然如此我也沒話說,就當我是薩拉斯教徒好了。”我也懶得再說,揮着彎刀就撞入了“流氓”們組成的陣型中。
如果與捷艮沃爾戰士相比,我自然是遠遠低於水準的,但是比起這些掛着政府密探名號的傢伙,就是來一個小隊我也不放在心上,在短暫的慘叫聲後,地上就躺滿了聖都密護隊的人。
當我抽回彎刀後,突然發現那個薩拉斯祭師早已失去了蹤影,在對救命恩人毫無表示的情況下悄悄的溜走了。
“這個薩拉斯教派還真是異端。”我喃喃自語,“所以呀,亞尼,對於這種英雄救美的蠢事以後可千萬不要去幹呀。”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
我擡頭看了下天色,不禁叫了聲糟糕,在這兒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迦蘭那兒可能已經等急了,“我們快走,可不能讓迦蘭他們久等呀。”
一把拉着亞尼,我飛快地衝回了街道。
當到達約定的小旅館時,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一踏進旅館,就聽見了那個羅夫斯基噁心的獻媚聲:“大人,想不到您會親自來都城,如果早通知我的話,我會安排好最好的飲食和住宿。”
我只感到一陣頭痛,有時候爲了達到目的,還真是要作出比較大的犧牲。
與在蘭帝諾維亞時相比,現在的羅夫斯基可真是判若兩人,身上穿着的全是名師所制的上等貨,手指上戴着的是東安帝斯法爾的寶石戒,光是全身上下這身行頭足可以買下一個小隊的裝備。
“是呀,如果我再不來的話,那一萬枚金幣就全到你的身上去了。”我面露微笑。
咕咚一聲,羅夫斯基就跪在了地上,帶着哭腔道:“大人呀,在這兒,沒一身像樣的穿着,那些貴族誰會理你,我這也是爲了大人您呀,說實在的,我穿着也是全身難過呀。”
我哭笑不得,一腳蹬在了他的身上:“好了,不要裝模做樣了。我對你的活動還是比較滿意,現在你去做另一項活動。”
羅夫斯基忙站起身來,珍惜的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大人儘管吩咐,小人定將努力完成。”
“我想得到西境要塞——塞維亞。”
當聽見我的這麼一句話時,他的動作一下子僵硬在那兒,哭喪着臉道:“大人,您說的可是那個號稱‘永不淪陷的塞維亞’?”
“不錯,‘永不淪陷的塞維亞’,不過那只是以前的稱呼了,現在那不過是西境的石頭堆罷了。”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