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居在東城區盡頭的衛戍山丘上的聖樹騎士團總部,自始至終都像是屬於騎士團的一塊領地一樣,而同樣也因爲位置的緣故,極少會有國王穿過整個東城區的街道來到這裡。
也正因如此,當帶着烈焰蒼鷹紋章的馬車出現在騎士團城堡內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卻只看到了那輛馬車,還有站在大團長塔樓外的兩名王家騎士。
“蓋約·瓦倫斯大團長閣下,我需要你的解釋!”
粗暴的推開房門,滿臉怒色的貝里昂·馬爾凱魯斯直截了當的衝進了大團長的房間,熊熊燃燒的眸子高傲的俯視着坐在那兒的蓋約·瓦倫斯:“你知道我親愛的安森侄子現在在哪兒了嗎?”
“抱歉,但是我並不知道。”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筆,擡起頭的蓋約仍舊是那張僵硬的棺材臉:“我是騎士團的大團長,不是您的盜賊頭子。”
“他現在離都靈城只剩下兩天的路程了——兩天!”貝里昂咆哮着,指着蓋約的鼻子:“還有不準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別忘了是誰幫你復仇的,又是誰讓你成爲了騎士團的大團長,記住你的身份和尊卑!”
“當初的您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沒錯,但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掌璽大臣,而現在則是未來的國王!”貝里昂傲慢的仰起頭:“這裡是都靈王國,你現在待的地方是都靈城,是國王的都城,你得稱我爲‘國王陛下’!!!”
“整個瀚土城軍團擁有將近四萬兵力——那可全部都是精銳的老兵,不是什麼剛剛招募到軍營裡的大頭兵,而是上過戰場,殺過野蠻人,見過血,能夠在鷹墜山和三十萬野蠻人對峙幾個月,最後還徹底將他們殺個一乾二淨的老兵。他們當中至少有四分之一還曾經在我的麾下打過仗,現在全都是安森的死忠了!”
“那個混賬小子每走過一座城鎮,就有一大羣傻缺沒腦子的蠢貨向他宣誓效忠,而現在他已經朝着都靈城來了。就好像是來接受他的加冕儀式一樣的無恥!”貝里昂瘋狂的咆哮着:“現在你告訴我該怎麼迎戰這支強悍的軍團,就靠着六萬渣滓一樣,根本不用打都能知道結果的都城衛戍軍團嗎?!”
“您還有整個都靈城堅固的城牆,一座堅不可摧的要塞。”蓋約依舊擡着頭,特地加重了聲音:“過去三百年當中。從未有人能夠攻破都靈城的防禦。”
“前提是有人去防守那些城牆和要塞,否則就是一堆沒什麼用處的石頭!”在瀚土戰鬥過的貝里昂對這一點再瞭解不過了:“更何況我用什麼理由把安森擋在城外,如果我宣佈他是叛亂者,會有幾個人相信?!”
“您還有整個聖樹騎士團,整個王國東部的支持,貝里昂‘陛下’!”
“說的沒錯,整個東部和騎士團的支持,那請你告訴我你們打算怎麼支持我?!”貝里昂怒極反笑:“你們的兩萬大軍在哪裡,爲什麼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在我的眼睛裡?!”
“從東部到都靈城的路程遠遠比瀚土更遠,更何況他們已經在路上了。”蓋約搖了搖頭:“安森殿下的速度會那麼快也確實出乎了我的預料之中——但這並不是什麼可以挽回的東西。事實已經發生了,我們也無法改變。”
“沒法改變?你是騎士團的大團長,你告訴我沒法改變?!”貝里昂冷笑着:“別忘了蓋約·瓦倫斯,從你砍了霍拉德腦袋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是一艘船的人,我完蛋了,難道你覺得自己能夠活下去,你覺得米內斯特家族會放過你?!”
“但是騎士團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有些事情即便是大團長也不可能干涉——更何況我這個大團長還沒有得到所有東部領主們的認可,殺死墨瑟·凱恩也必然會讓很多人對我心生痛恨。他們現在沒有叛變,都只是因爲騎士團是維繫整個東部,對抗異教徒的唯一力量這一點而已。”
“想要說服所有的領主,唯一的方法就是讓萊昂納多這個首席騎士長去領軍——但是現在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讓他心甘情願。”蓋約搖了搖頭:“您還是考慮一下其它的方案或許更實際一些。國王陛下。”
“哦,那我們的大團長閣下有什麼‘實際的方案’要說給我聽聽嘛?”貝里昂冷哼一聲:“儘管講,如果真的有用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
“安森殿下也在搶時間,但反過來說他也和我們一樣,他並不能聚集起全部的兵力——僅僅是一個星期,不足以讓四萬大軍挺進速度如此之快。他身邊的精銳絕對不會超過兩萬人。”蓋約·瓦倫斯開口道:“而且這兩萬人也都是精疲力竭的疲憊之軍,戰鬥意志恐怕並不算高,能夠對您形成威脅的,恐怕也只有他們的人數這一點而已,完全不足爲慮。”
“接着說下去。”貝里昂來興趣了。
“戰場不應該在都靈城外,而應該在馬爾凱魯斯山上——趁着凱旋式絞殺他,那時候甚至能夠將他麾下的軍隊壓制到一萬人,我們就可以從容應對了。”蓋約·瓦倫斯仍舊沉着冷靜:“五千人的騎士團都可以在馬爾凱魯斯山上做好準備,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就殺了他!”
“或許到時候仍舊會有大批的反抗者,但他們都不足爲慮——安森一死,您就是唯一合法的王國繼承人,或許阿黛爾公主也擁有一定的繼承權,會被某些險惡用心的人拿來做文章,但只要您擁有最強的力量,一切都不足爲慮,王國就是您的。”
“你說對了一件事,親愛的蓋約·瓦倫斯——王國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貝里昂豁然開朗的點了點頭:“多謝,看來我還真是對你過多懷疑了,還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諒解,大團長閣下。”
“一切爲您效勞,貝里昂國王陛下。”蓋約·瓦倫斯微微頷首,依然是無比僵硬的口吻:“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把安森殿下當成真正需要注意的地方——因爲看得見的東西是不需要防備的,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看不見的敵人。”
“看不見的敵人?”
“如您所見,安森·馬爾凱魯斯正在朝着都靈城而來,但是他所帶着的只有四個軍團——戰旗軍團去哪兒了?”銳利的眸子微微眯成了一條線:“他只有五個軍團,任何一個的損失都會讓勝利的天平傾斜,他怎麼會讓這支軍團留在瀚土城?”
“也許他需要一支足夠忠誠的軍團幫助他鎮壓瀚土?”貝里昂猜測着說道,但還沒等到蓋約開口他自己就搖了搖頭:“等到他得到了王位,整個王國都會向他效忠的,這是多此一舉。”
“那麼如果這支軍團沒有和他一起來,又會去哪了呢?”蓋約反問道:“或者說——如果愛德華·威特伍德沒有在他身邊,又會被派到什麼地方去?”
“什麼事情會如此重要,以至於他要將自己的軍團和首席掌旗官離開他的身邊?”蓋約緩緩站起來:“如果格林·特恩和安森身邊的四萬大軍是他的盾牌,愛德華就是那柄藏在盾牌後面的利刃,等待着我們將所有的注意力和攻擊都對準了盾牌,他就會突然刺出致命一擊——然後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