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號角聲在營寨內迴盪着,百夫長們的咆哮聲與喝罵聲充斥在每一個角落裡,聽到緊急集合命令的士兵們甚至連穿戴好自己護具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一邊跑一邊完成的,還有幾個傢伙嘴裡咬着吃剩下的半塊兒烤土豆。
但是當這些聲音和塔林隘口那蒼涼的戰鼓聲比起來,一切就都微不足道了——彷彿只是在風中,若隱若現,卻連腳下的大地都在震顫的聲音,激盪在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一種濃重而又恐懼的氣氛彷彿尖刀般的刺進了他們的心臟。
站在哨塔上面的士兵只知道呆呆的望着地平線,拼了命的搖晃着手裡的鐘繩,甚至連過了多久都不知道,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遠處白茫茫的荒原。
自遠處的隘口之外,那早已被積雪徹底掩蓋的道路上,遠遠的就像是一片黑色的“影子”在移動着,密密麻麻凌亂卻又堅定不移的步伐,蒼茫的氣勢幾乎是撲面而來,彷彿蝗蟲過境一般,在雪地之中朝着營寨的方向推進。
冰天雪地之中的蠻族武士們拿着短矛和手斧,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盾牌,恐嚇似的吼叫着,騎着戰馬的蠻族騎兵與部落首領們更是耀武揚威的高舉着手中的部落圖騰,狂呼亂叫着激勵周圍部族戰士們的士氣,那混雜的聲響充滿了野性氣息的力量,甚至能夠令人感到窒息。
而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羣之中,六頭巨怪就像是移動的高塔一樣,邁着遲緩的步伐在向前移動,粗大的鼻孔裡不停的噴出煙霧繚繞的白氣,每走一步彷彿整個大地都會爲之而顫抖,低沉的嘶吼着。
在整個蠻族大軍的最前面,十幾名祭司乘坐在他們那古老的戰車上,雙手揮舞着兩根白骨錘,在那血跡斑斑的人皮鼓上狠狠的敲打着,沉重的迴響聲。帶着蒼涼而又肅殺的氣勢,詭異而又野蠻。
當看到那六頭巨怪的時候,不僅僅是戰旗軍團的士兵們,就連白銀之血傭兵團的僱傭兵也同樣嚇得面如土色。兩股戰戰,驚呼聲和恐懼的叫喊聲四處都是,連手中的盾牌和武器都拿不穩了,大呼小叫着要逃跑,還有許多虔誠的信徒們。立刻跪倒在了雪地裡,朝着自己信奉的神靈祈禱着。
這些來自西海岸和倫德迷霧海的戰士們,見識過大山中的黑熊和草原的狼羣,但是和瀚土的巨怪相比這些野獸統統都是微不足道——那種巨大的身影讓任何人都會產生自己無比渺小的錯覺,簡直不堪一擊!
只有聖樹騎士團的騎兵們依然保持着冷靜,甚至就連他們的戰馬也都無比的安穩,沒有像其他騎兵們的坐騎一樣發狂,讓跟着艾倫從海牙堡來的騎士們十分的羞愧,帶着幾分崇敬的表情朝着這些王國驕傲的精英騎士們致以敬意。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在鮮血絕壁附近也有巨怪的巢穴。偶爾我們也會想辦法圍剿這些怪物,所以見怪不怪了。”一個年輕的聖樹騎士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擺了擺手:“這些巨怪其實非常膽小,只要有一點點聲音都會激怒他們,但如果有火光和巨大的聲響就能把它們嚇跑,或者讓它們驚慌失措。”
“聽見沒有,這些怪物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怕死!”一旁的萊賓努斯趁機朝着那些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新兵們吼道:“當這些怪物躺在地上的時候,也比你們高不了多少!”
“這一戰結束之後,所有活下來的新兵可以領到兩倍的軍餉,斬獲敵人頭銜的可以分到三成的戰利品;傷殘的可以領到兩倍的撫卹金。陣亡的可以領到三倍!”萊賓努斯的面頰不自然的顫抖着:“爲都靈而戰,爲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而戰,你們所有人都能夠發大財,殺光這些野蠻人。他們的東西就都是你們的!”
這些近乎**裸的金錢誘惑,讓這位首席百夫長感覺自己內心中曾經的一切堅持都開始煙消雲散了,但是不得不承認,愛德華大人的這個方法確實很好用,剛剛還被巨怪給嚇得半死的新兵們士氣一下子就穩定住了,一個個都露出了貪婪和興奮的嘴臉。
而在另一邊。愛德華也在用類似的招數穩定住了那些倫德海盜們,而且開的價錢更高——雖然沒有軍餉,但是戰利品在這算的時候可以得到一半的戰利品,而且是換成了黃金白銀的!
徹底解決了士氣問題的愛德華終於放心的讓號手們吹響了進軍號,整頓完畢的士兵們一個一個走出了營壘,在木牆外的空地上緩緩展開了陣型。舉着戰弓和十字弩的輕裝步兵們也紛紛走上了木牆,準備迎敵。
軍團的輔兵們將弩炮架設在了軍營最邊緣的位置——這樣就算敵人攻到了木牆下,也可以保證讓石砲落在野蠻人的頭頂上,至於要是敵人攻入營寨,那也就用不着這些攻城器了。
“所有的軍團士兵以左翼爲中心列陣,豎起戰旗準備迎戰——萊賓努斯,帶着第一旗團的士兵們站在最左邊!”騎着戰馬的愛德華在營寨外的荒地上來回奔馳着,朝軍官們一個一個下令:“唐納,帶着倫德武士在最右翼,聽到號聲就進攻——我要你們衝在最前面!”
“絕不讓您失望!”豪邁的侍衛隊長狠狠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戰斧,這個倫德僱傭兵首領像是頭暴怒的黑熊一樣朝着揮下的倫德戰士們怒吼着:“讓這些瀚土的蠻子,見識一下迷霧海的力量吧!”
沒有多理會自己的侍衛隊長,愛德華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希雷爾臉上,眼神無比的鄭重:“軍團的右翼就交給你們了,無論如何也請守住陣線——不管發什麼什麼!”
“放心好了,就算是……”
“就算是我們戰敗了,白銀之血也會保護您從這裡逃走的!”還沒等希雷爾說完,始終站在她身邊的小個子羅賓立刻搶過話,十分直接的盯着愛德華的臉,雖然還是那麼恭敬,但是挑釁的意味連傻子都看得出來:“我們絕對不會辜負自己的僱主!”
“你們已經證明過了。”愛德華倒是很客氣的朝他微笑着點了點頭:“所以我絲毫不懷疑這一點——右翼就交給你們了!”
看着他那“毫不懷疑”離開的身影,原本應該氣勢昂揚的羅賓卻有些懊惱的把頭低了下去,狠狠的咬了咬牙——這傢伙一點兒不緊張的架勢,簡直就像是勝利者的“嘲諷”一樣,讓人高興不起來。
但即便是士氣高漲,但是兵力的懸殊依然是存在着的——幾次戰鬥之後,不僅僅是戰旗軍團,就連白銀之血和倫德武士們都有不小的傷亡,扣除了營寨中的輕步兵之後,在木牆外列陣的步兵方陣和赤馬氏族的大軍相比簡直單薄的可憐!
遠眺一眼都靈人的陣線,就連原本因爲前鋒被殲滅而惱怒不已的赤馬大酋長,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看這些該死的都靈狗,我們的武士們只要一輪衝鋒就能擊垮他們的盾牆!”
“讓我去吧!”興奮的阿比烏立刻搶着說道:“給我兩千人,我會讓他們明白赤馬氏族的厲害!”
“不,我們要讓他們徹底絕望——要讓這些都靈狗嚇破膽子,然後再放幹他們的血。”赤馬大酋長殘忍一笑,張開雙臂狠狠揮下:“碾碎他們——!”
“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