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寧靜的荒野,清冷的月光將白雪皚皚的山巒上染上一抹銀色,遠處的密林之中傳來幾聲烏鴉叫,吹過山林的冷風濺起雪花,落下時卻看不到半點蹤跡。
密林中的一個枯樹下,倚靠着樹幹坐在一塊石頭上的格拉古,對着銀色的月光,精心的打磨着自己的佩刀——多米尼克彎刀的鋒利,即便是西海岸也是大名鼎鼎,也深受水手們的親睞,上等的多米尼克彎刀如果是在一位技巧高超的武士手中,甚至可以一揮之下斬斷脖子,而刀身連半點崩口都沒有。
多年的傭兵生涯讓格拉古極其愛惜自己的這把佩刀,不論任何時候都會帶在身邊精心保養——格拉古堅信唯有如此,纔不會讓救命的武器在關鍵時刻出什麼岔子,把自己害死,因爲他已經見過太多因爲武器損壞而慘死的倒黴蛋了。
幾個面色冰冷的赤馬氏族戰士簇擁在他的周圍,攥着武器在四周警戒,眼神中卻都有幾分期待之色,不停的朝身後望去,在看到格拉古那“專心致志”的樣子之後,便又有些失望的回過頭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渾身是血的蠻族武士過來,兩隻手提着繩子,上面還捆着三四顆人頭,在和那幾個站崗的打過招呼之後,便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格拉古的面前,將人頭扔在了地上。幾張滿是恐懼的面頰,落入了格拉古的眼眶中,那一雙雙早已死灰的眼睛似乎還在看着他。
“幾個都靈狗的探子,順着腳印居然還找到了我們的營地。”蠻族武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殘忍的笑容:“正好,省得再去打獵弄吃的了。”
“挖出什麼消息來沒有?”看到他的格拉古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磨刀石,手中的彎刀輕輕一揮,將那宛若秋水般凌冽的刀鋒收回了鞘中。
“他們的那個什麼、什麼掌旗官,就在這羣都靈狗的軍營裡面。”迫不及待的蠻族武士立刻回答道,興奮的指了指遠處荒野中的火光:“要塞裡剩下的守軍連三千人都沒有——這次該死的都靈狗們全部都傾巢出動——再也不用去想辦法攻破他們那個該死的城堡,我們就能在這裡把他們全部都殺個一乾二淨!”
“那還等什麼?”格拉古站起來,把佩刀背在了身後。用力拍了拍蠻族武士的肩膀:“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做好準備。”
“讓我們給他們個教訓,知道凜冬的瀚土究竟是多麼可怕的地方!”
剛剛還一臉失落的幾個部族武士們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激動不已的衝向了密林深處。很快。伴隨着那一聲聲淒厲的“狼嚎”,潛伏在荒野中的蠻族武士們,踏着深深的積雪成羣結隊跟在格拉古的身後,很快便已經是成百上千。
遠處的軍營中隱隱還能看到火光,安安靜靜的彷彿已經沉睡在了夢中。興奮的蠻族武士們卻早已盡迫不及待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遲遲不肯下令的格拉古。
而此時的他卻面色極其的難看——原本格拉古是希望能夠去攻打綠茵河谷要塞的,但卻被阻止了,反倒是讓他帶着麾下的武士們攔住敵人的步伐,給部落爭取時間召集到更多的武士來參戰。
“堂堂正正的打敗都靈人,保衛部落的榮耀?”自言自語着的格拉古忍不住嘲諷一笑:“不過是想看到我一個人拿下那座要塞罷了,一羣自私又沒骨氣的蠢東西。”
“殺光他們!”悶哼一聲的格拉古長刀一揮,咆哮着怒吼道:“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憤怒的咆哮聲在荒野上回蕩着,漫山遍野的蠻族武士揮舞着手中的火把和武器,朝着營地的柵欄狂奔而去。直至這時營寨中的哨兵們才發覺到外面的敵人。驚慌失措的吹響了號角,原本一片寂靜的軍營彷彿是沸騰的熱水一樣,到處都是慌亂的士兵,還有大聲喝罵着的百夫長,站在木牆後面聽着那毛骨悚然的尖叫聲與咆哮,面如土色的哨兵們連拿起弓箭反擊的勇氣都沒有了。
“拿起你們的投槍,蠢貨們!”帶着旗幟的百夫長和掌旗官們一個一個把自己麾下的士兵們揪出來,在柵欄後面排列陣型:“不想死的就給我把盾牌舉起來,把劍拔出來,準備迎戰!”
黑夜之中。只能聽見那荒野中狼嚎似的咆哮聲,看不到敵人的士兵們一個個六神無主,戰戰兢兢的執行着命令。狂呼酣戰的蠻族武士們高舉着火把和投槍,狠狠的拋向柵欄裡面的軍營。甚至還有那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全部都是慘死在荒野中的哨兵們,奸笑着在軍營之中引起一場又一場的慌亂。
一片黑暗之中,就連軍營都沒有離開慌作一團的士兵們只知道到處躲藏着從天而降的標槍和火把,甚至衝亂了前來救援士兵的陣型,自相踐踏着,狂風中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哭喊聲。混雜在蠻族武士們的咆哮之中。
“堅守陣地,堅守陣地!”帶着第一旗團的萊賓努斯一邊大喊着,一邊收攏周圍慌亂中潰散下來的士兵們:“要是讓敵人衝進來,你們都得死!”
“要去就你去吧,別想着讓我們送死!”幾個哭喪着臉的士兵猙獰着拿劍抵着萊賓努斯的脖子,大聲恐嚇着:“這都是個錯誤,我們就不該爲了那個都靈老爺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他就是想讓我們替他送死的,沒錯,就是替他……”
沒等他話說完,一道“颶風”從人羣中直衝而過,士兵的腦袋已經飛到了半空中,還在抽搐着的屍體栽倒在了地上,不停涌出的鮮血在火光之中一片嫣紅。
驚詫的萊賓努斯擡起頭,看到的是騎在戰馬上的愛德華,那張無比鐵青的面孔,手中的長劍還在滴血。
“難道我現在沒有在你們旁邊嗎,難道他們衝進來不會殺了我?”冷眼看着他們的愛德華,滿是嘲諷的怒吼着:“就算你們從這裡逃跑也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活活凍死,要麼被那些野蠻人在荒野抹脖子開膛!”
說完,愛德華不再去看他們一眼,騎在馬上朝着柵欄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後的騎士們緊緊跟在他的後面,一雙雙鄙視的眼睛,接二連三的從萊賓努斯的臉上掃過去,讓首席百夫長甚至連頭都擡不起來。
一個連士兵都能拿劍指着的首席百夫長,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難道就只是一個第一旗團的指揮官嗎?
“戰旗軍團,前進——!”濃濃的恥辱感折磨着萊賓努斯,帶着第一旗團朝着愛德華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狂呼酣戰的蠻族騎兵們一次次悍不畏死的朝着簡易的柵欄發起衝鋒,看似堅固的土牆居然就在這一次次的衝鋒中搖搖欲墜,驚詫着大喊大叫的士兵們甚至不敢再靠近柵欄,不論百夫長再怎麼咆哮,那些匆匆忙忙跑來,連鍊甲都沒有穿的新兵也沒有膽子衝上去了。
就在幾聲慘叫中,最靠近外牆的柵欄突然崩塌了,幾個來不及逃走的新兵直接被活埋在了下面,興奮地咆哮着的蠻族武士們像潮水般的朝裡面涌了進去,被沖垮的盾牆根本連阻止的能力都沒有。
就在蠻族武士們衝進軍營的同時,揮舞着白底黑樹旗的聖樹騎士們也跟在首席掌旗官的身後,朝着柵欄的方向發起了衝鋒,像一柄長矛一樣從缺口狠狠刺了出去!
“天佑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