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海面,順着海風揚起白帆的艦隊在波光粼粼的水上掀起一片泡沫般的白色浪花,倚靠着船舷的愛德華微笑着看向站在身旁的金髮少女,南方海面上溼潤的溫暖海風將那淡金色的馬尾辮揚起,貼身的甲冑下依然能看到少女愈發成熟的嬌軀。
大概是注意到後面那個混蛋的眼睛,面頰一紅的艾倫擰過頭去,讓愛德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過他也知道要是這個時候自己走過去,羞澀的少女是不會擋下自己的。
而就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僕安潔拉,卻是惡狠狠的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自從這個金頭髮的傢伙出現了之後,愛德華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摸過安潔拉的頭了。不知道怎麼就生起氣來的小女僕,完全無視了身旁興沖沖拿着兩塊檸檬蛋糕跑過來,獻寶似的小古德溫,好像趕蒼蠅一樣把那雙帶着討好眼神的傢伙趕到腦後去。
有些故意挑逗似的打量了一眼還在故意躲着自己的少女,微笑着的愛德華卻開始想起了之前奧托子爵曾經告訴過自己的事情——在他出發的前一天,路斯恩·米內斯特似乎正準備着從港口突襲璨星城。
這是一個相當大膽的計劃,但是哪怕連對米內斯特家族毫無好感的奧托子爵也承認,路斯恩做出的判斷是正確的——港口要塞和燈塔正是整個璨星城的防禦關鍵,只要這兩處被攻破,整場戰爭的形式都會被逆轉!
經歷了長期內戰的璨星城擁有相當強大的防禦體系,堅固的城牆和數量衆多的箭塔,足以讓他們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也能夠和都靈遠征軍對峙下去。唯一的缺口,就是港口位置的防禦——位居整個多米尼克最西面的城邦,奧托維克家族根本不用考慮會有敵人從大海上打進來,防禦重心全部都在東部的陸地上。
防禦重心的側重,讓整個城邦的新城牆變成了一個不規則“凹”字形,同時也就意味着只要攻佔了港口要塞和燈塔,就等於將一柄鋼刀插進了他們的軀幹,整個城市都會被完全控制,遠征軍可以極其從容的選擇進攻的路線,防禦破碎的璨星城甚至可能會不攻自破!
如此誘人而又冒險的計劃,愛德華無法判定萊昂納多爵士會不會答應,但是路斯恩一定會堅持執行的,哪怕這會打亂遠征軍最開始的部署,但是他有一個很充分的理由——如果紫帆傭兵團攻破了號角堡,那麼時間對於都靈遠征軍而言就非常珍貴了!
哪怕是爲了避免兩面受敵,也必須儘快摧毀璨星城的防禦,然後組織兵力應對紫帆傭兵團的進攻。
至於路斯恩的真正目的愛德華無從知曉,但是他清楚這位米內斯特家族的繼承者想要爭奪戰功的目標,恐怕要比自己更加迫切——他同樣急於得到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但是璨星城真的是那麼容易攻下的那麼?愛德華嚴重懷疑,但至少現在,他還是希望能看到路斯恩成功的。這場遠征也該儘快結束了。
或許對於米內斯特家族而言繼續打下去能夠獲利更多,但是戰爭拖得越久傷亡越慘重,對聖樹騎士團的聲望多少都會造成影響,畢竟整個遠征軍都是以騎士團爲核心的,而遠在都靈城內的各方勢力,都在緊密關注着這場戰爭的結果。
一場大獲全勝的戰鬥,纔是讓聖樹騎士團能夠在南方建立起聲望的最好方式——無論如何愛德華目前的根基都在聖樹騎士團,還必須爲了那面白底黑樹旗的榮耀和聲望戰鬥下去。
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沉穩的步伐彷彿連走路都在踏着某種節奏。愛德華頭也不回的揚起了嘴角,他很清楚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那位美麗的小姐,就是打敗我的人嗎?”蘭德澤爾揹着雙手,毫無芥蒂的微笑着朝愛德華開口問道,語氣當中彷彿還帶着某種油然而生的感嘆:“艾倫·克溫……是這個名字吧?真是個美麗的好像天使一樣的名字。”
“被女人打敗了很是心有不甘是嗎?”
“怎麼可能?”蘭德澤爾失聲一笑,滿不在乎揚起嘴角:“如果灰頭土臉一次就能夠認識這樣一位美麗的小姐,這番榮幸我可寧願再輸上千百回!”
“但是真正打敗我的人,不是這位艾倫·克溫小姐。打敗我的人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如果我說我現在非常想要砍了您的腦袋,相信您一定不會意外。”
“你差點兒就砍了我的腦袋。”對於身後這位奧托維克家族的私生子,愛德華隨時隨地都保持着極高的警惕性。
這是一個沒有“人性”的禽獸,外加一個很優秀的獵手,從號角堡之戰當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爲了達到目標,他是真的可以犧牲一切,將千百條人命當成消耗品一樣擺在祭壇上,還能從容淡定的享用着最後的成果。
“我們並沒有足夠的兵力擊敗你和你的紫帆傭兵團,這是事實——這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戰鬥,硬要說也只能算是平局。”
“堅守號角堡數日,甚至逼迫我不得不向都靈王國屈膝投降,拋棄了奧托維克家族和璨星城,成了城邦‘叛徒’……還真是一場‘偉大’的平局啊!”
蘭德澤爾忍不住笑了出來:“或許您可以和我講講,都靈人是怎麼定義‘勝利’這個詞彙的嗎,或許光輝十字祝福的驕傲子民對此有些特殊的見解?”
“我會殺了你,把你那顆自以爲是的腦袋放在腳底下,然後掛在璨星城的城牆上——或許真的會有那麼一天。”蘭德澤爾一邊殘忍的微笑着,一邊伸出了右手:“但是現在還是讓我們精誠合作吧。”
“我會幫助你們都靈人攻破璨星城——這個世界上除了那羣巫師,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座城市的防禦了,每一處塔樓、城牆、甬道和地下通道我都一清二楚,想要攻破這座城市或許會很艱難,但只要找對了方法,就能任你蹂躪了!”
“但是你想要得到報償,而且恐怕價格也不會很低。”愛德華反問道:“我說的對嗎?”
“奧托維克家族必須全部除盡!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蘭德澤爾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戰爭結束之後璨星城歸我——這座城市對於你們而言太過遙遠了,你們肯定不會留下來的。有一位熟悉城市的統治者幫你們搜刮的話,絕對比你們直接劫掠獲利更多。”
“你認爲萊昂納多爵士能夠同意?他對於多米尼克人的厭惡甚至比米內斯特家族還要多。”愛德華反問道:“我曾經侍奉的騎士,托爾尼爾·貢佈雷就是被多米尼克人害死的,那位騎士是他唯一的兄弟和親人。”
“那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了,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我相信現在的局面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難道不是嗎?”蘭德澤爾反問道:“無論如何讓那位萊昂納多爵士能夠相信我。”
“別把我想的太聰明,那時候我離死只差一步之遙。”愛德華冷笑了一聲:“任何能夠活下去,然後打敗你的方法我都不會放棄的!”
“奧托維克家族放貸所的金庫——整個璨星城最值錢的地窖,我知道在什麼地方。我可以告訴那位尊貴的萊昂納多大人。”說到這兒,蘭德澤爾突然翹了翹嘴角,玩味的一笑。
“當然,我也可以只告訴您一個人,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