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事發突然而且幾乎沒有任何徵召,但是戍衛軍團的士兵們依然十分英勇,扛住了暴動的人羣,多米尼克使者團的諸位全部都安然無恙,沒有任何人受傷——只有一名護衛不幸犧牲了。”
站在面前表情憂慮的賀拉斯陛下身側,愛德華同樣很是嚴肅的揹着手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不清楚他們是不是能夠理解,但最起碼他們肯定已經明白如今都靈的現狀了——甚至用不着走出去,使者團所住的院子外面都會有人羣聚集,他們可不光是來示威的。”
幾乎剛剛到了晚上,白天的暴動事件就已經傳進了王宮裡面,兩名王家騎士直接來到了愛德華的宅邸宣讀了賀拉斯陛下的詔令,甚至連衣服也沒有換,穿着一身滿是血污的罩衣和斗篷前往覲見。
賀拉斯就在自己的書房裡——看得出這位陛下遠比看上去要重視這件事情,他甚至都沒有將小王子安森喊進來,王子殿下直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以爲自己的接待儀式大獲成功呢,不過恐怕他很快就能知道了,尤其是當這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之後。
“我現在真是感到慶幸,讓你成爲了安森的侍從武官——這真是一個明確的決定。”看着愛德華身上那斑斑血跡,賀拉斯愈發虛弱的身體發出了長長的嘆息聲:“這次的事件你處理的非常好,即便是換成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得比這次更優秀了。”
作爲一個這輩子幾乎沒有離開過都靈城的國王陛下,賀拉斯對於市民暴動這種事情有多可怕再清楚不過了,那絕對不是光靠着軍隊和所謂的法律就能夠輕易平息的,往往都會演變成一場可怕的景象。
對付這種問題要麼就是滿足那些人的條件,得到了甜頭自然會散去,不然就必須想辦法解決——像蓋約·瓦倫斯那種“不留活口”的做法雖然簡單粗暴,但卻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最最真實的鮮血和屍臭味,能夠極大的震懾某些心懷不軌的渣滓。
“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遵循您還有安森殿下的命令,不讓任何人傷到他們的半根毫毛。”愛德華微微一笑,十分謙遜的低下頭:“更何況這次接待儀式的人並非只有我一個,格林·特恩爵士,還有伯納德大人都參與其中,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賀拉斯溫和的注視着愛德華,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條縫:“難道說你對伯納德就沒有半點意見,或者說怨言什麼的?”
“伯納德大人……我能夠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換做是我如果被安森殿下厭煩了,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高興的,會對我‘袖手旁觀’倒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他也不喜歡我,幫助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這恐怕會很有難度。”
“你會這麼想倒令我有些出乎意料。”賀拉斯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會讓伯納德只去負責一些儀式和覲見時候的細節問題,讓他把這次的外交事宜完全交給你來負責。格林·特恩會很樂意繼續給你幫忙的——在這次的事件徹底結束之前,安森的騎士訓練可以暫時緩一緩。”
“您對我的信任令在下深感榮幸,絕不辜負您的期望。”愛德華無比真摯的撫胸彎腰,朝着賀拉斯用騎士禮致敬——稍微有些和典章不符,但是卻顯得更親切一些。
賀拉斯笑了一笑,朝着愛德華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示意他可以告退了。欣然會意的愛德華點了點頭,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推開房門,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霍拉德·米內斯特那永遠沉穩的身影站在那兒,雙手放在身前朝着愛德華微笑着,黑髮少年翹起了嘴角:“霍拉德侯爵大人,您也是來覲見陛下的嗎?”
“身爲內政大臣,要是對都靈城內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那就太不合適了,我可是來向陛下請罪,然後乞求原諒的。”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整個議政院的事務官們都要感謝您呢,愛德華爵士。市民暴動意圖殺害外國使節——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整個議政院和御前議會的顏面就全要丟個乾淨了。”
“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兩刻鐘之前,我剛剛也這麼回答賀拉斯陛下來着。”愛德華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有一位多米尼克朋友託我向您問好,並且希望能夠遊覽一下米內斯特家的花園,您看可以嗎?”
“那就請這位朋友稍候片刻,我會通知家裡的。”霍拉德·米內斯特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就麻煩愛德華爵士把他帶過去了。”
………………明明傍晚時分還沒有多少霞雲,夜空中卻看不到多少星星,只有冰冷的月光照耀在已經寒風蕭瑟的都靈城,金紅色的楓葉和飛舞的花瓣只剩下了滿地的污垢,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魅力。
空蕩蕩的街道上愛德華騎着馬面無表情的走着,身旁還有一位穿着侍從服裝的年輕人,兜帽和麪罩幾乎遮住了他所有的外貌,尤其在漆黑的夜晚更是什麼也看不清楚。
“歡迎光臨米內斯特宅邸,希望您來的路上還好。”路斯恩·米內斯特早就在門口站着等候了,一眼就注意到了愛德華身後的那個身影:“請問,這位是……”
“一個……侍從,麻煩您找人安排一下。”愛德華笑得十分親切,直接翻身下馬走到路斯恩身旁,壓低了嗓子說道:“霍拉德侯爵正等着見他呢。”
“我明白了。”路斯恩欣然會意,朝身後招了招手,兩名僕人從身後走出來,帶着那位打扮成了侍從樣子的艾薩克·荷南離開。
“那請您也跟我來吧,我們在花園裡準備了溫熱的葡萄酒和小點心,希望還會讓您滿意。”路斯恩十分體貼周到的讓開了身子,請愛德華進去:“作爲格林·特恩共同的朋友,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您聊一聊呢。”
愛德華當然不會拒絕。
“我很佩服您,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這是真的——就像我同樣不會否認,我對您有多麼羨慕一樣。”路斯恩一邊和愛德華在花園的鵝卵石小徑裡走着,一邊微笑着和他說這話:“我出身海內最富有的家族——請原諒我身爲米內斯特的驕傲,但是過去十五年我所做的事情,甚至還不如您這短短不到一年時間的功績。”
“您真是太謙虛了,正是因爲出身如此高貴,所以在向上爬的自然會更困難一些——因爲您這樣的人起點就非常高了。”愛德華試探似的隨口聊着:“更何況作爲米內斯特家族的繼承人,你最終能夠達到的高度,很可能是我窮盡一生都只能去仰視的。”
“那可未必,未來的事情有多少人能夠預料的到?”路斯恩謙遜的笑了笑:“尤其是當一個十分珍貴的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我相信像您這樣有魄力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抓住它,然後完成別人眼中只能去瞻仰的偉績!”
愛德華面色一冷站在了原地,他知道對方終於要說道重點了:“能不能說的更清楚一些呢?”
“我想知道您對於我的表妹,艾倫·克溫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想法?”路斯恩終於也不再微笑了:“如果您只是將她當做一個曾經侍奉過的主人,或者是一個身份高貴的朋友?”
面無表情的愛德華陷入了沉默之中,看到他一聲不吭的模樣,路斯恩只好繼續說道:“或許您會覺得很奇怪的,儘管我認識艾倫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表妹我依然是很關心的——或許格林已經告訴過你,我想讓表妹嫁給他,因爲那將會是一個很好的結局,格林是那種非常重視感情的人,如果艾倫成爲了他的妻子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而那樣的結局也是米內斯特家族非常樂於看到的,但是很可惜……格林爵士的忠誠戰勝了友誼和頭銜的誘惑。”愛德華看着路斯恩凝重的神色,聲音平穩的連些許顫音都沒有:“肯定讓你們失望了吧——或者,讓您失望了,路斯恩爵士。”
路斯恩的表情越發的酷似霍拉德侯爵,只是要更嚴肅:“那就讓我直說了吧,我非常討厭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非常討厭你;但是霍拉德祖父對你青睞有加,而艾倫表妹也對你非常有好感……雖然她到現在都不承認這一點,但是任誰都能察覺得到這一點,所以我的好惡就無足輕重了。”
“那麼您這位‘好哥哥’究竟要告訴我什麼呢?”愛德華嘴角微微勾起:“是不是霍拉德·米內斯特侯爵讓您問我這些的?”
“不,但我相信霍拉德祖父不會反對這件事情。我在這裡非常鄭重的問您一個問題——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您是否真的喜歡艾倫·克溫?”
(感謝大愛潮神書友的打賞,空空不是第一次收到祝福,但這一次卻是非常及時的一次——太多事情要去忙了,從九月份開始我就沒有一次享受過一點半之前睡覺,七點之後起牀的日子,有朋友勸我暫時停一段時間再寫,但現在我要說,除非書被屏蔽了,否則我依然會一天雙更,絕不拖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