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軍營沒有正兵軍營那麼大,畢竟整個錦官府的府兵也只有兩千多人。
這兩千人說是府兵,實際上大多數時間都花在維持治安上面。沒辦法,府兵都是選的本地人,王樸心中還是存着一些小心。
府兵幹了衙役的活,府衙裡除了查案必要的捕快僕役,就沒再招充人數的衙役了。
軍營之中提前收到了陳佑即將過來的通知,是以陳佑剛跨過轅門,就看見兩千府兵手持刀槍立在校場。
見陳佑停下腳步將目光轉向校場,孫山玉立刻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轉到一個合適的角度指着校場道:“這是在練陣型,使君要不要過去訓個話?”
“哦?”陳佑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孫山玉,直看得他臉色訕訕,訥訥不敢言。
連陣型怎麼可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說跑起來,你最起碼得動起來吧?
不用猜,這肯定是孫山玉搞出來的幺蛾子,就是爲了讓陳佑出個風頭。要是陳佑是那種一捧就找不着北的,肯定就喜滋滋地去訓話,同時也對孫山玉這個校尉印象大好。
陳佑雖不喜這種行爲,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頭道:“既然遇上了,那就看一看。”
聽到這話,孫山玉立刻綻出笑容,連忙彎腰伸手:“使君請!”
幾乎所有校場前面都會有一座臺子供主將檢閱陣型,陳佑現在就是朝那臺子上走去。
一邊走一邊觀察那些府兵。
先看只見校場上這些人站姿鬆鬆垮垮,可以看出是怎麼舒服怎麼站;再看陣型,也是歪七扭八不成樣子;最後看精神面貌,說不上死氣沉沉,但陳佑看着總覺得有些不得勁。
好吧,畢竟是府兵,也不能要求太高。
陳佑無奈的搖搖頭。
這也是現在的軍隊特點,只要有可能,猛將都會被收攏到禁軍之中,朝堂之上也只會將禁軍培養成精兵。至於地方軍隊,自然是越差越好,最好那些節度使手底下都沒有強兵強將。
站到臺上,兩千多道目光集中在陳佑身上。
掃視一圈,陳佑氣沉丹田,朗聲道:“某乃陳佑,現在知了錦官府!”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聲音叫到:“參見使君!”
一開始還是零零散散幾聲,最後所有人都一齊喊道:“參見使君!”
看來還比較聽話,陳佑輕輕點頭。
擡手虛壓,待校場上安靜下來,陳佑又道:“我對你們只有兩個要求:艱苦訓練,保家衛國!”
並沒有迴應,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說法,但深入人心的還是當兵吃糧。艱苦訓練完全靠求生欲,至於保家衛國,那是什麼東西?
自己的話沒人響應,陳佑早有預料,心中倒沒什麼別樣的想法,只是一旁的孫山玉臉上掛不住了。
他瞪了幾個自己的心腹一眼,自己帶頭喊道:“謹遵使君之令!”
校尉都喊了,校場上這羣人也都一同喊了出來。
見此情景,陳佑不由搖頭失笑,本來還想說幾句,這時也懶得再說了:“走吧,去中軍帳。”
說是中軍帳,其實是一間寬敞的大屋,畢竟是固定的營地,沒必要讓大家住帳篷。
陳佑當仁不讓地坐到主位上,趙多福和孫山玉一左一右坐在他兩邊,兩人下手則是府兵的五個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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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兵同正兵編制都是軍營都隊,但稱呼不一樣,畢竟一軍之主的孫山玉也不過就是個校尉。
府兵中的指揮就相當於正兵中的營校尉,而都頭則被稱爲軍使,總的來說級別上要低一兩級甚至更多。
陳佑雖然在錦官府待過幾個月,但眼前這五名指揮卻是第一次見到。
從外表上看不出來能力,但沒有那等腦滿腸肥之徒,一個個看起來也比較精神,陳佑還是比較滿意的。
“我已經奏請官家准許擴充府兵。”
這話一出,孫山玉立刻激動起來,這府兵擴充了,他這個領頭的肯定要升官啊!
不過那五個指揮就沒什麼動靜了,反正不管怎樣,他們都只能管一個營,最多是手底下有親信能提拔一下,故而一個個都是十分淡然。
陳佑將衆人表現看在眼中,繼續道:“擴充之後的府兵分爲兩部,加上孫校尉,就得有兩個校尉。”
孫山玉愣了一下,嘴脣噏動,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但那五個指揮就不一樣了,一改之前淡定的神情,看向陳佑的目光充滿了熱切。
“從今天開始,你等有一個月的時間來競爭。”陳佑面含笑容,“競爭的內容有陣型、隊列、精神面貌三項。”
安靜了一會兒,事不關己的趙多福開口問道:“使君,這個精神面貌是個什麼物事?”
陳佑一愣,又見其餘人皆是一臉茫然,這才自嘲一笑,解釋道:“就是精氣神,今天我看校場上那些人精氣神都不行,我希望一個月後再看到的是一支精神飽滿的軍隊。”
雖然幾個人看起來還有些不明白,但這時候一個個搶着拍胸脯下保證:“是!是!”“定不負使君期望!”“使君且放心便是!”
“總之記好了,我對你們就兩個要求八個字:艱苦訓練,保家衛國。”陳佑最後還是給他們潑了冷水,“如果你們沒人能達到我的要求,說不得就得從別處調人過來了!”
之後陳佑又查看了一番軍營伙食,問了問糧餉發放,這才離開軍營。
心思重重的孫山玉將陳佑送出去之後,就將自己關到房間裡思考對策,他可不想有人來跟自己分權。
陳佑回去沒多久,鍾青昌終於下定決心來到府衙,據端茶倒水的小廝透露,陳、鍾兩人相談甚歡。
這消息傳出去沒多久,何家就來人了。
何家是典型的地主家族,田地遍佈新都、郫縣兩地,是目前錦官府最大的地主。
同鍾家相反,何家只有少量幾個店鋪,主要賣文房四寶書畫古董。不過他家還有一個質鋪,也就是當鋪。
這時候的當鋪是個什麼德性,想必大家都知道。只能說,凡是資本的擁有者,其手中累積的資本或多或少都沾着血。
閒話少說,這次來府衙求見陳佑的是何家宗子何殩,年齡同鍾青昌差不多。
坐下之後,何殩開門見山道:“聽說使君意欲宣講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