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格像風一樣衝進了客廳,發現爵士大人已經抽搐着倒在地上,杯子裡沒有喝完的酒灑了一地。老神父正在用力的扳開爵士大人的嘴。維爾福父女站到了一邊的角落裡,利嘉勒先生舉着燭臺爲老神父照亮,面上帶着深深的關切。
“賽格!快去找個木棍之類的東西,爵士是中風了。喬,你去拿匕首,給爵士大人放血。”老神父吩咐着“現在就看弗拉丁爵士能不能撐過去了。”
賽格和喬管家按照老神父的吩咐找來了要用的東西,老神父給大人放了血,又過了好久,爵士大人終於不在抽搐了,但是任然沒清醒。老神父讓那幾個來幫忙做飯的農婦把爵士大人擡到臥室裡,賽格和喬管家本來想跟過去,卻被老神父攔住了。
老神父先是對維爾福父女說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請你們先回去吧。”維爾福父女鞠躬退下,離開了莊園,利嘉勒先生本來也想走但是被老神父拉住了。“現在請你先留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賽格喬管家說,請你留下做一個見證。”
利嘉勒先生抿着嘴點了點頭,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老神父顫巍巍的從懷裡抽出一條手帕,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先是從桌上拿起剛纔沒喝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沉默了一陣,緩緩的開口說:“利嘉勒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是從小就在這個鎮上出生,從神學院畢業後又回到了這個鎮上一直到現在,弗拉丁爵士大人和我有30年的交情了,他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現在,現在,他恐怕很難醒過來了,而他還沒有立下遺囑,你應該知道如果他醒不過來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利嘉勒先生點點頭,好像想說什麼,但是還是沒有開口。
“如果爵士醒不過來了,公國肯定會收回這個騎士領,爵士大人也會被送到那個不知名的修道院去靜養,用不了幾天,他就回迴歸天上的父的懷抱。爵士大人傳承了8代的騎士之名也會就此消失。你知道我的意思麼,利嘉勒先生。”
“您是說要替爵士大人先立下一個繼承人嚒,這也太過份了!!!爵士大人如果清醒過來,我們要怎麼交代!!”
“這只是以防萬一,我們4個人都是不會外傳的,如果爵士大人清醒過來,我來負責!”
“那您的意思是誰??爵士大人沒有近支的親屬了,您難道還認識什麼爵士大人的遠房親戚之類的人嗎?”
“我的記憶之中也沒有合適的親戚可以繼承爵士大人的頭銜,我雖然有一個人選了,但我們還是先聽聽喬管家的意見吧,請你說說吧,喬管家,這不是爲了我們自己謀求什麼利益,而是爲了鎮上的人們。請你不用顧及。”
喬管家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然後說:“我不能同意這樣做,爵士大人是沒有什麼親戚能夠繼承大人的頭銜的,我們不能私自隨便找個什麼人來繼承大人的一切,這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您是一個忠誠的管家,喬,但是如果我說讓賽格來繼承這一切呢,你認爲怎麼樣,喬,你,我,利嘉勒先生都是看着賽格長大的,他來繼承爵士大人的頭銜難道不也是爵士大人的意思嚒,否則你認爲弗拉丁爵士爲什麼把領地的一切早早的就交給他來打理。而且你也知道,賽格從爵士大人那裡學的東西是純粹的貴族教育,一個小小的扈從需要學習紋章學嗎。嗯?他會騎馬,會下棋,學習了紋章學,神學,他會算術,會使用騎士長槍,能用長劍,雙手劍,雖然年紀不大,跟着爵士也上過好幾次戰場了,難到這不是弗拉丁爵士的意思嚒,你是明白的,喬。”
“我不同意!!!”利嘉勒先生沒等喬管家再說話,他大聲的叫嚷起來“這太荒唐了!!!!我不否認賽格是個好孩子,但是他還太小,而且他也不是貴族出身,甚至他是弗拉丁爵士從那個地方帶回來的我們都不知道,他都不是公國人,我絕對不能同意讓他來繼承騎士領。這太荒唐了!!這太荒唐了!!!!”
“那好吧!!!!”老神父也大聲的嚷起來“喬,請你去準備烙鐵,我們看看能不能讓弗拉丁爵士清醒過來,我們不能讓騎士領就這樣從公國消失。”
一個農婦從臥室跑過來,對大家說“爵士大人不好了,請您們快去看看!!!”
大家趕快來到臥室,弗拉丁爵士躺
在牀上,臉色鐵青,嘴角留出一縷鮮血,好像大人的臉有一半都不受控制了,半邊臉下垂的很厲害。
“快去拿烙鐵,喬!!!”老神父喊到。
不一會兒,喬管家用亞麻布包着一根鐵棍來到牀腳,老神父已經把爵士大人的鞋襪都脫下來了,隨着一陣皮肉焦糊的氣味,爵士大人猛的抽搐了一下,睜開了一隻眼睛,而另外一隻眼睛怎麼也不能完全睜開了。
“我怎麼了?喬?賽格?我怎麼了??”爵士大人含糊的說着。
“我們在這裡,大人,您中風了,您感覺還好嚒?”喬管家上前握住了弗拉丁爵士的一隻手,關切的看着爵士大人。
“該死的,我動不了的,神父,你在嚒?”
“是的大人,我在,剛纔。。。。”
弗拉丁爵士沒有理會老神父,他先對利嘉勒先生說:“對不起,請您先在客廳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單獨交代。”
利嘉勒先生鞠躬退下,並且把那些農婦也都帶出去了,最後管上了門。
弗拉丁爵士無力的咳嗽了一聲,“咳咳,你是要爲我找個繼承人吧,我還沒糊塗,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們該換個稱呼了,我的叔父。”
賽格驚奇的發現老神父的神色非常古怪,就像爵士大人的話一樣古怪。
“你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明白我的意思,趁着你還清醒,趕快爲自己找個繼承人吧,無論如何,騎士領不能在你手裡消失!”
“是啊。。。。。。你該知道的,我們沒什麼親戚能繼承這個地方了。”
“賽格是個好孩子,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人選嚒??”
“叔父,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猜測,但是賽格真的不是我的私生子。他可真的是我從路上撿來的野小子,你真的想讓他來繼承我的一切嚒。”
老神父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他顫抖着坐在了牀邊的凳子上,過了一會兒,他猛的站起來,用力扇了弗拉丁爵士一個耳光。
老神父咆哮着;“你這個該死的混蛋,這麼多年你在幹什麼!?你沒有結婚,沒有情人,現在你告訴我,你連個私生子都沒有,你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
弗拉丁爵士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說;“當年我受過傷,你是知道的,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這傷已經讓我不可能結婚,不可能找情人,更不可能有什麼私生子了。”
“這麼多年,你就不能去找個養子??非要到你臨死前才告訴我,你已經沒有繼承人了,嗯?你當年受傷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些?!我哪怕去違背教規,哪怕死後去地獄受苦,我也要爲我們的家族留下一個繼承人,你應該聽你的父親跟你說過,當年你的祖父是怎麼跟我說的,我爲什麼一直呆在這個該死的小地方。”
“呵呵,我是個騎士,叔父,你不是,你不會明白騎士的心思,如果不是我就要死在你的前面了,我是永遠不會說這些的,我寧願讓家族在我這一代終結,也不能讓你知道這件事。死亡不可怕,家族的終結沒什麼了不起,但是一個騎士是永遠不能失去榮耀的!!”
“你現在怎麼不去管你那該死的榮耀了?嗯?”
“即使我不說,等我死了之後,你替我收斂屍體的時候也自然會知道,我還有什麼可隱瞞的,親愛的叔父。哈哈哈哈,這麼多年您一直認爲賽格是我的私生子吧?我教了他這麼多東西,你很高興吧?現在我就要死了,這些煩惱都是你的了,哈哈哈哈,我的叔父,您這麼多年的辛苦都白費了,哈哈哈哈。”
“該死的東西,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嗯?就爲了騙過我的眼睛?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只是爲了騎士的榮耀而已,我的叔叔,說實在的,您這麼多年在背地裡羨慕我能繼承這個騎士的頭銜,您現在該明白當年爲什麼祖父不選你,而是選我的父親來繼承這個騎士頭銜了吧,如果當年您繼承這個頭銜,我們的對手們有100種方法讓我們家族在斷絕傳承之前先名譽掃地,如果先祖真的有靈的話,他們也是寧可讓家族斷絕,也不能容忍我們家族失去榮耀!!!你比我的父親更加勇猛,更加忠實,您是一個好人,可是您是不會成爲一個好騎士的。”
“好吧
,好吧,該死的,你贏了,我們的家族就要斷絕了,什麼都隨便你吧,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而我也不會活多久了,曾經榮耀的阿弗雷德家族就要泯滅了。”老神父又無力的坐在了凳子上。
“趁着我先在還沒死,抓緊時間,把騎士領裡屬於我的東西都賣掉,錢就都留給你吧,叔父,以後喬和賽格就都跟着你了,相信他們會比跟着我過的更好。然後我死了之後,請不要把我埋在家族的墓地裡了,像我這樣的人,估計先祖們也會討厭吧,呵呵。”
“放心去死吧,混蛋。”老神父沉默了一會兒,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了,他對站在一旁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賽格招招手,賽格走到了老神父的面前,老神父抓住了賽格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說到:“爲什麼你不是阿弗雷德的血脈呢,我的孩子,你是如此的優秀,這麼多年,我看着你成長,真的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啊。我的賽格。可憐的孩子,現在我已經沒有什麼顧及了,你能叫我這個快死的老傢伙一聲父親嚒,我想要認你做我的養子,你願意麼,賽格。”
賽格感動的跪在老神父的面前,在今天這個混亂的日子,不管是爵士大人還是這位老神父,竟然都還這麼看重自己存在,而且在老神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什麼爵士大人的私生子之後,仍然想要讓自己當他的養子,自己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含着淚光,對老神父喊道;“父親”
老神父鬆開賽格的手,用雙手捧着賽格的臉,親吻着他的額頭,說;“好孩子,你真的是個好孩子,你不知道你將要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希望以後你不要恨我這個狠心的父親。”
他放開發呆的賽格,對牀上的弗拉丁爵士說;“該死的混蛋,現在你可以寫個遺囑了,就說你現在認賽格做你的養子,從現在起,他不再是賽格,他要有一個新名字,阿拉德.阿弗雷德就是他的新名字。你不知道的是,當年你的祖父還是給我留下了身份證明的,照我說的做。”
“您真不愧是阿弗雷德的血脈,我的叔父,您贏了,您贏到了最後,賽格,去把利嘉勒先生請來吧。”
賽格呆呆的看着爵士大人和老神父,完全不明白剛纔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吧,小笨蛋,讓我這個快死的老傢伙再給你上最後一課吧,你面前這個你剛剛叫他父親的老人,其名就是阿拉德.阿弗雷德。”弗拉丁爵士說“他是我父親的哥哥,本來按照傳統,應該是他繼承家族祖傳的騎士頭銜,但是我祖父認爲他的能力不足以繼承,而把騎士頭銜傳給了我的父親,那麼按照傳統,這當然是不可行的,我的伯伯放棄了自己的名字,對外宣稱自己已經死了,改名換姓成爲了一名教士,這也是爲什麼他絕對不允許家族的血脈斷絕的原因。如果我沒有一個繼承人,那麼他當年的犧牲就毫無價值了。他剛纔認你當做養子,就是在逼迫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他就會公佈他的身份,讓你以他的養子的身份來繼承家族的騎士頭銜,而家族的榮耀就會蕩然無存。他是要告訴我,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犧牲家族的榮耀來換取家族的傳承。我的祖父大人竟然給他留下了身份證明,這就讓我毫無辦法了。”
“爲什麼是我,大人,爲什麼是我??我沒做錯什麼事啊,您可以另外去找個什麼貴族的後裔來繼承您的頭銜和領地,爲什麼是我來承擔這麼沉重的責任?”
“來不及了,小傻瓜,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另外,雖然出發點不怎麼好,但是我的確用心的教導了你這麼多年,不要害怕,想想我交給你的那些東西,你的年紀還小,範些錯誤還不要緊,除了出身差一點,你已經有資格成爲一名騎士了,來,也叫我一聲父親吧,阿拉德,記住,已經沒有什麼賽格了,你現在是阿拉德.阿弗雷德,我的養子,現在,挺起你的胸膛,去把利嘉勒先生請來做見證,我要簽署遺囑,去吧。”
“是的,大人。”
老神父用力的扇了賽格一個耳光,“不要叫大人,要叫父親!!記住!”然後他抱住了賽格,“請不要怨恨我,我的孩子,你不知道你將面對什麼,請不要怨恨我。”他的眼角留下了淚水“現在去吧,我的孩子”他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弗拉丁爵士,“讓利嘉勒來見證一名新騎士的誕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