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十八章(風結局)



第十一卷:第十八章

懸崖之下,北棠風從水潭裡將昏迷的錦瑟拖上了岸,兩人都溼透了,這懸崖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深,而且下方有個深水潭,以北棠風的功力,這樣的懸崖根本傷不了他。

可他有些不明白,這是慕容修雲故意的,還是……只是他的失誤?

他知道不可能是失誤,慕容修雲怎麼會犯下這樣的錯誤?那麼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麼?

看着眼前熟悉容顏,說到底……明明兩個人只有七八分像,錦瑟在他的心裡根深蒂固,他不可能認錯。

可是此刻,他的心卻很亂……

第一次爲了除錦瑟之外的人亂。

眼前的女人,真的叫他很疑惑,記憶中的方書瑤,不是這樣的……

想着他又苦澀的笑了起來,笑容譏諷。

方書瑤不像方書瑤,有什麼奇怪的?

錦瑟……也不是他心中的錦瑟了。

想起剛纔那一幕來,他早已經心如死灰,若不是眼前這女人跟隨而來,觸動了他的記憶,也許他根本不會自救……

他從未想過,錦瑟會如此待他,最後看到她的那一眼,竟叫他覺得如此的陌生,可一切又好像都有了解釋。

爲什麼這麼多個月的相處,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好像眼前的人是錦瑟,又不是錦瑟。

可明明是……他們會說起以前的事,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笑,一樣說話……可他覺得不一樣了,卻又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了。

如今好像明白了,也許……是錦瑟對他早已經沒有了感情吧。

否則,她怎會如此狠心要置他於死地?可是恨嗎?

不,他不恨。

錦瑟哪怕要殺了他,他也恨不起來。

北棠風呆呆的坐在原地,身邊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錦瑟嗆咳了幾聲,所幸有北棠風護着她,她落入水潭後雖然昏了,但也沒有受太重的傷,咳了幾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痛得很。

然後在疼痛之中,勉強睜開了眼睛。

一張熟悉的臉就映入了她的世界,是北棠風……

錦瑟看着眼前北棠風有些狼狽的俊顏,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北棠風……”

她低低的喊了一聲,有些嘶啞的嗓音,濃濃的鼻音,像是低泣,又像是撒嬌……

北棠風一愣,許久……才呆呆的開口道:“不許這麼叫。”

“北棠風,北棠風!”她又連着喊了好幾聲,直到北棠風一臉的怒氣都化成了無奈,才笑了起來,“你真傻……”

北棠風又有些恍惚,她給他的感覺好熟悉,熟悉到他一晃神就會忘記……她是方書瑤。

“怎麼能傻乎乎的讓人傷害呢?不論那個人是誰……你也不能這樣慷慨赴死啊,你不知道這樣,只會叫在乎你的人傷心嗎?”

錦瑟就躺在原地,也不起來,紅着眼眶想着剛纔的一幕,還是有些後怕。

若是他真的死了……那自己這一次重生而來,又爲了什麼?

北棠風抿着脣,久久沒有回答。

好似還在牴觸着眼前的人帶給他的熟悉感,他不想,也不能將人認錯,這是對他的侮辱,對錦瑟的侮辱……也是對眼前這個與他生死與共的人的侮辱。

他確實有些對她另眼相看,但他的心……絕不會更改。

“唉……木頭。”錦瑟無奈的嘆了一聲,似是知道北棠風的想法,但也沒有強求,只道:“我動不了,我冷……我餓……”

說罷,直勾勾的看着北棠風,一副叫他看着辦的模樣。

北棠風又呆坐了一會兒,想着也許自己當初也根本不瞭解這方書瑤,也許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吧?

想着,無奈的起身,將錦瑟小心的背了起來,找了個山洞,點了火堆取暖後,又呆呆的坐在了原地。

錦瑟冷得縮了縮身子,可憐只穿了單衣,如今溼答答的貼在身上,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能此刻脫了衣服烘烤,也只能忍着了。

北棠風對野外生存很有經驗,當初錦瑟還是從他這裡學的本事,他生的火很大,不一會兒,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就烤乾了。

錦瑟雖然還是冷,卻不怎麼難受了,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北棠風,你真的那麼在乎那個女人嗎?”

北棠風看着篝火,許久,才‘嗯’了一聲。

錦瑟也不知道該傷心還是該開心,心裡說不出的苦,又不甘心的問道:“可是,我怎麼覺得她不像是你能愛上的人?”

“不准你這麼說。”北棠風的眼一利,瞬間又失神了,眼神有些悲傷,卻還是道:“不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怪她。”

錦瑟心裡有些感動,因爲她知道,北棠風說的人是她而不是方書瑤……可心裡卻又挺不滋味,只好一點點的引導,“你喜歡她的人,還是她的臉,還是什麼?”

“她就是她,她的一切……我都喜歡!”北棠風絲毫不猶豫,話似乎也多了起來。

錦瑟又接着道:“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想過,她不是你所想的人,你爲何那麼認定她是你的愛人?你用什麼來評判她就是你失去了聯繫多年的愛人?用眼睛看?還是用心感受的?”

這次,北棠風許久沒有說話。

錦瑟也不急,耐心的等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錦瑟都昏昏欲睡了,北棠風才道:“也許她是變了,可我不能因爲她的改變就對她變心……她是我的妻子……”

“你!”錦瑟有些生氣,怎麼能口口聲聲說方書瑤那貨是他妻子呢!她纔是啊!

她恨不得吼他個狗血噴頭,確實她打算那麼做時,一聲驚雷打斷了她的話。

這天氣真是出鬼了,怎麼突然打雷了?

可錦瑟雙眼猛然一亮,也不裝嬌弱,不裝動不了了,麻溜的爬了起來,上前一把抓住了北棠風的手臂就朝外拖,“你跟我來!”

北棠風有些詫異,剛纔她不是說受傷了動不了?

只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拖着出了山洞,他不知道何時變得如此被動,竟不生氣,也不知道如何拒絕。

外面漆黑的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高掛的月亮不見了,黑雲蓋頂,風馳電掣,驚雷一個接一個的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不一會兒,大雨就傾盆而來,兩個人好不容易烤乾的衣服一瞬間就全溼了,北棠風反手一抓,就將錦瑟的手抓在手裡,朝山洞拖去,“別鬧了,你受了內傷!”

“你別動!”大於沖刷着錦瑟的身子,她看起來很嬌弱,單衣緊緊的貼着她玲瓏的身子,她的語氣卻不容置於。

北棠風一愣,錦瑟已經甩開了他的手,走了幾步,轉身面對着他。

她看着他,眼神很認真,很堅定。

北棠風呆愣在原地,他好像看到了錦瑟……看到了他心心念唸的愛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眼前的一切都那樣熟悉,好似那年的大雨……那年的驚雷閃電之中,他說……要娶她爲妻,而她答應了。

“我北棠風,對天起誓,此生最重要的女人就站在眼前,願天地爲證,雷電爲煤,我北棠風願娶錦瑟爲妻……”

錦瑟沒有下跪,但是卻舉起了一隻手,像是在宣誓,而她嘴裡的一字一句,用那樣輕的聲音念出來,卻是比驚雷還要叫人震驚。

“你……”北棠風震驚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錦瑟卻不爲所動,只接着道:“爲她可放棄天下,拋棄一切,乃至自己的性命,一生不離不棄,伴隨左右……不求執子之手,但求……與子偕老,若違此誓,死無全屍,永不超生!”

“你……你怎麼會……知道?”北棠風的身影有些搖晃,似乎承受不住這大雨的侵襲,臉色瞬間慘白。

錦瑟目不轉睛的看着北棠風,輕輕笑道:“我問你,此刻你該用眼看我,還是用心看我……我是誰?”

“你……是誰?”北棠風喃喃的念着,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北棠風……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我,要帶我遊遍天下,看遍這世間每一處的日出日落,你答應過我的,爲何騙我?”

錦瑟擦了擦臉,臉上早已經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了,“北棠風,你是個騙子。”

北棠風顫抖着脣,卻說不出話來,錦瑟繼續道:“你忘記了在

北境皇宮的宗祠裡,你對你的祖先發過的誓言?你對着你父皇母后許下的諾言,你都忘了?你爲何騙我在先,不認我在後……爲何?”

一字一句說完,錦瑟早已經淚流滿面,這些日子來,她真的忍受了太多,也有太多的無措,太多的苦楚……此刻全數說出來了。

“錦瑟……”北棠風喃喃的開口,雖然不可置信,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她。

“是你……真的是你,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北棠風幾步上得前來,死死的盯着錦瑟的眼睛,是他熟悉的眼睛,他熟悉的神情,哪怕這臉還有些不一樣,但是他知道,是她。

“你混蛋!”錦瑟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北棠風,我不原諒你!”

“對不起,對不起!”北棠風焦急的一把將錦瑟摟在了懷裡,頭上的驚雷還在響着,大雨還在下着,但是他的身子滾燙,溫暖了錦瑟冰冷的身體。

錦瑟埋頭在他寬闊的胸膛,終於放聲大哭。

北棠風的心好似一下就安定了,之前和那個假的錦瑟在一起時,他雖然體貼,雖然將那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但總覺得心裡有些奇怪,有些彆扭,總之怎麼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兩個人那樣的親密無間……

如今他總算想清楚了,原來一直以來,他排斥的就不是錦瑟,那個女人有錦瑟的身體,卻不是錦瑟!

一切彷彿都清晰了,可北棠風想起之前他對錦瑟的態度,想到他竟然認錯了她……她就在他的面前,他居然沒有認出來。

他用那樣的態度對待她,他利用她,甚至逼迫她,傷害她……

他真該死,他都對錦瑟做了些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錦瑟,對不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敢祈求原諒,只能緊緊的在大雨中抱着她冰冷又瘦弱的身子,一字一句的重複着。

聽着錦瑟的哭聲,他心如刀絞,恨不能以死謝罪。

錦瑟哭得累了,之前受了北棠風內力波及,又落了懸崖,此刻淋着大雨,加上心情太過大起大落……一時放鬆了,心安了,就覺得好累……

她哭着,卻猛然身子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若不是北棠風抱得緊,她定然是要摔倒的。

“怎麼了?”北棠風焦急的扶着錦瑟的身子,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裡,就要帶回山洞。

“等等……”錦瑟猛然驚叫出聲,話音剛落,北棠風也猛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眼前的一幕太過離奇,也太過美麗……

本是烏雲蓋頂的天空,大雨磅礴,雷鳴電閃。但此刻,天空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放晴,黑雲瞬間散開,懸崖的盡頭處緩緩升起一輪豔紅的朝陽……

霞光破開了黑暗,雨在瞬間停了,雷聲也退去,霞光照射着天空,將白雲染成了豔麗的顏色,天空更像是洗刷過一般,一片湛藍。

霞雲之上,緩緩現出兩條豔麗的彩虹……將整個世界都點綴成了一片七彩的夢境。

“怎麼會……”錦瑟喃喃出聲,早已經忘記了剛纔的悲痛和傷感。

北棠風也有些呆滯,但他摟着錦瑟的手臂,那樣的緊,好似怎麼也再不會放開了。

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緩緩從霞光之中走來,每一步都那樣優雅,踩在繁花似錦的道路上,卻不染塵埃。

霞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給他清瘦完美的身影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慕容修雲?”北棠風皺了皺眉頭,眼裡卻似有些疑惑,因爲眼前的人明明是慕容修雲,卻好像又不是他……

慕容修雲一步步緩緩踏來,明明是那樣遠的距離,可只在他三兩次跨步之間,人就已經到達了錦瑟和北棠風身前。

他還是那樣笑着,雲淡風輕,那雙深邃的眼睛,古井無波,卻叫人感覺到一種遙遠的蒼涼的氣息,像是經過了無數的歲月沉澱,最終歸於寂靜。

“白蓮一夢……當是送給你們的最後一個禮物。”慕容修雲淡然開口,聲音悠遠寧靜,整個人明明就那樣站在他們的面前和他們實現相對,可卻叫人感覺到一種無法抵擋的超然的氣息……

錦瑟有些迷惑,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她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好像一夕之間……她完全看不懂他了。

“你……是誰?”難道……他也不是他了?

有那麼一刻,錦瑟竟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若是以前她定然覺得荒謬,但現在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慕容修雲看着錦瑟,很認真……那一雙深邃悠遠的眸子很淡然,有一種叫人心氣平和的力量,彷彿是能包容一切。

“那不重要了。”慕容修雲突然輕輕一笑,他的話叫北棠風有些防備,下意識的將錦瑟藏在了他的身後。

可錦瑟覺得……他不是那個意思。

慕容修雲手輕輕一揮,像是有霞光瀰漫在他的手指間,明明是緩緩的一動,卻叫人看不清楚他的動作,只瞬間……他手上多了一朵白蓮。

那蓮花並未盛放,只一朵半開的花骨朵……

“白蓮?”錦瑟只覺得身上突然一輕,似少了什麼東西,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白蓮……我帶它去屬於它的地方,就如同你們……也該回去屬於你們的世界了。”慕容修雲最後看了錦瑟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複雜得叫人看不懂。

“我會記得你,但你……”慕容修雲的脣微微挑起,輕微的笑容,像是有些苦澀,但語氣還是那樣的平靜,“你還是忘了我的好……”

說罷,也不等兩人反應,再一次揮手,彷彿世界就此停擺,兩人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美麗的朝陽,七彩的霞光,湛藍的天空,一切的一切都慢慢的消散……彷彿這個世界從來不曾存在過。

慕容修雲手執白蓮,輕輕閉上了眼睛。

他的青衣無風自動,再睜開眼時,面前是一片仙氣騰騰的池水,碧水波波,散發着一股獨特的仙家之氣。

池上有白玉橋,慕容修雲輕輕踏上橋樑,對岸一個梳着雙髻的小童立刻作禮迎接,“恭迎帝君歸位。”

慕容修雲輕輕‘嗯’了一聲,踏過玉橋,看着橋下那一波池水,水中無花,無魚……

那小童一雙大眼睛機靈的看到了慕容修雲手中的白蓮,忙笑道:“帝君,你將白蓮找回來了?”

慕容修雲低眼看着手中的白蓮,笑了,“它本不屬於我,何來找回一說……不過是送它回去罷了。”

這白蓮生在極北之地,當初他帶回來種在這碧水之中,它卻歷經千年不開花……哪怕他每月用精血澆灌,也不曾動容過它一次一豪。

只在幾百年前,佛主從此而過,從碧水之中看到人間四處鬥爭,戰亂不斷,民不聊生之象時落下過一滴眼淚,那白蓮應聲而開,用自己的花瓣接住了那一滴金色的眼淚。

再經歷千年……金色之淚赴了自己使命而去,白蓮竟也幻化成精追隨而去……始終不是屬於他的東西。

他入輪迴歷事件劫難,堪破心中執着。

最終在第十世遇到了這白蓮……還是她,教會了他,什麼是放手,什麼是成全……

慕容修雲微微眨眼,眼前景象再是一換,已到了一出冰雪之地,滿眼的冰雪,寒氣肆掠,這片天地,沒有一絲的雜質。

眼前的冰湖之中,盛開着無數的白蓮,是這極北之地的一道奇景。

手微微一動,手中白蓮的花骨朵飛向冰湖之中,轉眼生根,並且極快的成長,花瓣片片舒展而開,不過片刻……這一朵白蓮就成爲了冰湖之中最大,最美麗的一朵……

其餘的白蓮如同它的附庸一般,紛紛低頭……而它便是這一池冰湖之中的王者,是這極北之地的王者,驕傲的擡頭挺胸,不像任何人,任何事低頭。

又再一次看到了這世間難得的美景,正如錦瑟所說……這白蓮不屬於任何人,它就只屬於這片天地,不能強留……

想要看到這美麗的一幕,想要看到他喜歡的白蓮……他就要放手,就要學會成全這一處極致的美景,這樣……他才能看到白蓮盛放。

慕容修雲閉眼,整個人被一片祥光包圍,歷劫十世……千萬年的記憶如同蒼茫的天地一般,這十世的記憶在其中,也不過滄海一慄,很快就會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只是錦瑟……

他許會永遠

記得……

…………

……

當錦瑟被一陣口渴的感覺從黑暗之中拉扯醒來時,她剛睜開眼,眼前一片迷濛,她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有些沙啞的道:“你醒了?終於醒了!”

錦瑟眨了眨有些僵硬的眼皮,眼前漸漸清晰了起來,她看到了北棠風熟悉的臉,可比起剛纔來……他似乎一下憔悴了許多,瘦弱了許多。

“這……”眼前的房間很是熟悉,好像是當初她曾住過的那個藥堂,在那裡,清竺,香雪,他們幾個人相依爲命,她還記得那時她的眼睛還看不到,身體不好,靠着清竺的藥才能活着,他們開了藥堂,隱居在這小鎮之中……過得很平凡,卻也很快樂。

怎麼會在這?

“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北棠風緊緊的抓着她的手,好像一鬆開她就會離去一般。

他的眼睛充血很嚴重,眼下一片烏青,像是許久沒睡好了。

錦瑟有些迷惑,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瘦得皮包骨了……

她一驚,她自從佔了方書瑤的身體後,好像不是這樣的一雙手啊,這雙手……她太熟悉不過,是她自己的手。

“我……”錦瑟長了長嘴,說不出話來,看到不遠處梳妝檯上有一方銅鏡,不顧虛弱的爬了起來。

“你幹什麼?你剛醒過來……”北棠風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錦瑟朝銅鏡奔去。

銅鏡裡,一張熟悉的臉。

蒼白,憔悴,病態……卻沒有記憶之中那瀰漫在整個人四周的死亡之氣,而且她的臉色看雖然蒼白,但卻不像之前將死之時那樣恐怖。

“我……”

回來了。

錦瑟的大腦一片迷糊,難道一切只是一場夢?

看錦瑟呆愣的坐在原地,北棠風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輕聲道:“放心吧,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已經找到了治療你身體的辦法……清竺已經試過了,成功的救醒了你,以後只要再治療幾次,你安心休養,你的身體會恢復的。”

錦瑟彷彿有些聽不懂,呆呆的坐着,又聽北棠風道:“還好我來得及時……對不起,錦瑟,我當初你的身體……我以爲讓你喝下神仙忘是救了你……沒想到,慕容修雲他竟然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好後悔……好後悔,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

錦瑟似乎這會纔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北棠風,他的眼睛通紅,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北棠風似被她這樣的表情傷害到了,他輕輕的放開手,又勉強的笑了起來,“看我……你一醒過來就對你說這些……你一定很疑惑,也許……你根本都不認識我。”

他的語氣很是苦澀,不捨的放開了錦瑟的手,蹲在錦瑟的身邊,一時竟有些無所適從。

錦瑟‘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北棠風,你是不是傻了?我怎麼會不認識你?”

錦瑟此刻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像是纏着她許久的病魔早已經不見了,只是身體微微有些虛弱。

如今的情況雖然迷糊,但她好似猜到了一些。

她還是錦瑟,那個病危的錦瑟,但是她沒死,她被清竺救了回來……北棠風得到她病危的消息從北境快馬加鞭的來看她。

他躲了她那麼多年,這次以爲要失去她了,終於捨得來見她了。

真的……在夢裡,錦瑟覺得那也許就是一個夢,也許……也不是,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個夢裡,北棠風那時真的失去了她。

而如今……一切都被挽回了。

“錦瑟,你!”北棠風瞪大了眼睛,“你記得我。”

“難不成,我會比你傻?你都記得我,我爲何不記得你。”錦瑟眨了眨眼睛,就如以前一樣。

北棠風臉上的錯愕都來不及收回,驚喜的神情就取代了一切,他一把將錦瑟抱了起來,激動的轉了好幾圈,“太好了,你記得我!你記得我!錦瑟,錦瑟……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

錦瑟笑了起來,也許一切……都只是夢吧?

若是夢,不管是在哪裡……她只願意一直一直,就如此夢下去吧。

…………

……

靖王北棠風,威震天下的攝政王迴歸北境,帶回了他的王妃,那個女子是誰,除了金鑾殿上的皇帝見過,再沒有人知道是誰。

攝政王的婚禮轟動了天下,那一天,北境處處一片喜慶的紅色,處處鑼鼓喧天,晚上煙火璀璨,但靖王府卻只有寥寥幾人做爲賓客。

皇宮和百姓同慶三天,卻沒人知道在婚禮的第二天,北棠風卸下了所有的職責和官權,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消失在了北境。

沒有人送行,甚至所有的人還在爲了他們的婚禮慶賀着。 Wωω.ttκan.c ○

…………

……

北棠風的婚禮第二天,本是普天同慶,但方候府卻出了一樁怪事。

方大小姐,方書瑤……瘋了。

北棠風婚禮的那一日,四處都是慶賀之聲,只有方書瑤瘋了,她嘴裡一直喊着,她纔是靖王妃,她纔是錦瑟……說她曾經是北境的王后,是南朝的寵妃……是北棠風此生最愛的愛人……

她到處瘋跑,逢人就說……但在這一天,沒人理會。

這一小小的鬧劇,平日恐怕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但在這一日,卻一點波瀾都沒有激起……

最後方書瑤不知道去了哪裡,也許是被方家人關了起來,也許……還在某處流浪着,瘋瘋癲癲的見人就說,說她的經歷,說她曾有的一段回憶……說她也曾站在世界的最高峰,有兩個愛她如命的男子……願意爲她袖手江山。

…………

……

一艘畫舫已經離開了北境,四周的景色一再變換,入眼的每一處,都如詩如畫。

自由的空氣,健康的身體……錦瑟閉着眼睛深深的呼吸,這一切都叫她眷戀。

身後傳來腳步聲,然後一個寬廣的懷抱將她擁了起來,溫暖,寬厚……讓人安心,彷彿這就是一座大山,可以隨時依靠,而且永遠……也不會倒塌。

“他呢?”許多許多天了,錦瑟終於問了出來。

她和北棠風都明白,她說的人是誰。

北棠風搖了搖頭,“那日他出去爲你尋來神藥後,再沒有回來過……”

錦瑟閉眼,沒有再說話,她寧願相信……他如同夢裡一般,帶走了那朵白蓮,去了他應該去的地方。

兩個人安靜的站在船頭,微風輕輕揚起他們的衣角,北棠風爲她挽起的頭髮有些鬆了,一絲髮絲垂落在耳邊,他輕柔的爲她別在了耳後。

“過了這南國,想去哪?”北棠風輕柔的問道。

錦瑟勾起脣角笑了起來,“都好,只要和你一起。”

“嗯。”兩人心有靈犀的笑了起來,藍天白雲,時光正好……

再沒有人提及,那個消失的人……也許一切的一切,只在他們的回憶之中。

北棠風擁着此生的摯愛,張了張嘴,最終將即將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他決定了,那一段記憶,那一場夢,將作爲他永生埋葬的回憶。

他沒有告訴過錦瑟,在他接到錦瑟病危的消息後,他跑死了六匹千里馬,趕到藥堂時,他昏迷了過去。

昏迷時,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死了。

然後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當他睜眼時,看到牀上奄奄一息的她,他有那麼一刻好希望那夢是真的,雖然她成了另一個人,但她有了健康的身體……

但好在老天待他不薄,他守了三天三夜……她終於醒了,終於恢復了健康,一切好像來得離奇,但他不需要解釋,他只要她好好的。

好好的,沒有變成別人,她就是她……是他的錦瑟,他再不會認錯。

那個夢……夢裡那如神祗一般的慕容修雲,他不知道一切是真是假,但他知道……他永遠不會說出來。

他只要守着錦瑟,只要愛着錦瑟……給她一切她想要的,守護着她踏遍這世間,看遍每一處的日出日落。

一直到他們老去,然後一起死去……

她還是他的妻子。

…………

……

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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