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笑道:“唐老太太過譽了。得唐門以貴賓之禮盛情款待,我與月兒皆已心內不安了。再聽到老太太這番話,真要羞慚無地了。”
唐老太太暗道:“驚兒這孩子辦事就是穩當,唐百川這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有驚兒一半悟性,我也就不用多操這許多心了。而今杜子騰的劍術修爲已然人盡皆知,他對唐門甚有好感,唐門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
她環顧了一眼倖存的仙林羣雄,又是忖道:“除了十大門派的子弟外,羣雄已不足五百人。本來紫微已考慮到九霄玄雷陣和萬法銅人陣的可怕,邀請這些仙林成名人物也有讓這些人做炮灰,藉此消耗仙林不安分力量之意。但紫微應該也沒想到,這兩個陣法如此可怕,竟讓八千多人只剩下區區五百,可謂是慘勝一場。接下來最關鍵的便是抓住靈素師徒,不然我們哪有顏面在仙林中大肆宣揚?”
眼見衆人心有餘悸,唐老太太咳嗽一聲:“諸位英雄,元兇首惡還未伏誅,尚不是懈怠之時。”隨即鼓起真氣,冷喝道:“靈素妖孽,你依賴的兩個奇陣俱已被破,還要賴在屋裡不出來嗎?”
羣雄想到自己狼狽竄逃之苦,同伴好友喪命之痛,被唐老太太這一提醒,紛紛破口大罵起來:“還躲着幹嘛啊?縮頭烏龜也沒有這麼慫的啊!”“天兵駕到,妖孽還不認罪伏誅?”“臭尼姑,他瑪德,大爺一定要你十倍奉還。”
“呵。聲勢倒是不小啊。”輕蔑笑聲過後,只見靈素着白袍,攜愛徒,緩緩自白玉殿堂中走出。在她們身後尚有四個紅衣侍女背劍跟隨,個個粉面罩霜,橫眉冷對,寫滿視死如歸的氣概。
羣雄雖然損失慘重,但對比水月庵這邊只有六人的慘淡,仍是人多勢衆,故此羣雄有恃無恐,皆以爲勝券在握,倒不急着發動攻勢。
趙昀的目光落在章淼身上,見那張不知煩惱爲何物的玉顏上半是憂愁半是仇恨,心中又是一痛:“淼姐姐比萬仙大會上更見消瘦了,她應該好久都沒有像那年那般無憂無慮的笑過了。”
唐老太太沉聲道:“靈素,你道貌岸然,自詡雅潔,卻原來數十年都是行僞言欺,禍心暗藏,真是令十大門派蒙羞。而今你罪證如山,難逃公道制裁,竟然還不知悔改醒悟?”
章淼哼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這許多,還不是要手上見真章?你放心,我們非但不會束手就擒,還會多拉一些人陪葬的。”
“很好!就讓我領教下琪花仙子的高明,但你卻要打起精神來,不然幾招間戳穿了你死到臨頭的牛皮,豈不更加難堪?”
說話之人乃是蜀山伴霞樓主的二弟子葉飛花,自張聆月在萬仙大會上名聲大躁後,她這個掌門二弟子的身份在蜀山益加沒有地位了。若要聲名地位,便要努力去掙,而今正是她葉飛花正名建功的大好時機,絕不能讓別人搶先,是以不待師尊開口,便已主動請纓。她可不信章淼小小年紀能有多高修爲,這一場戰鬥還不是手到擒來?
“休說狂言,看劍!”夢縭劍盛怒而發,玉衡九式精妙招式連綿而出,一時間紅光軒朗,鳳鳴清傲,與葉飛花的春花秋露劍纏鬥在一會。
趙昀生怕章淼激動之下心浮氣躁,捏着一把冷汗在旁邊觀戰,待看了十招,已然放下心來:“淼姐姐劍法清絕,招招占人先機,雖然目下不能佔據上風,但幾百招一過,應該有取勝之機。”
唐老太太道:“飛花與章淼輩分相同,年紀雖大上幾歲,也不算以大欺小,正是出戰的最好人選。”目光望向靈素:“本來對付靈素這個妖孽,也不必講什麼仙林規矩,大夥兒一哄而上便是。但我們既爲仙林正義而來,就要讓她沒有說嘴之處,決定仍給她一對一對決的機會。卻不知哪位英雄有意出戰?”
聽到此言,除了章淼與葉飛花寶劍交鋒的脆鳴聲外,場面一時鴉雀無聲。靈素畢竟曾是十大掌門之一,修爲境界在那擺着,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羣雄剛剛又消耗了大量真氣,可不捨得貿然上前送死。
紫微向伴霞樓主遞了個眼神,伴霞樓主會意道:“既然你我徒弟正在纏鬥,做師父的我們又豈能袖手旁觀?靈素,請了。”
靈素眼神冰冷,寒聲道:“蘇芳菲,你若是以爲自己勝券在握,那我告訴你,你可打錯算盤了。你與紫微狼狽爲尖,便先拿你祭劍,請了。”口中徑吐一顆金丸,迎風而漲,化爲三尺“麟嘉”金色古劍,一招“飛峰橫掠”怒揮而出。
“哦,這便是王勝男所創玉衡九式的劍招嗎?爲何如此孱弱啊,未免令我失望啊。”伴霞樓主一聲嘆息,“明月神劍”靈動運轉,一出手是春花秋露劍最強悍一招秋露無痕。
本來靈素與伴霞樓主的修爲乃在伯仲間,但萬仙大會上靈素髮動大舍身印爲章淼攬下必死一劍,身受重傷,纏綿至今,卻是無力應對伴霞樓主的招招怒攻,不一時已陷入危境之中。
靈素心知自己一敗,淼兒更是萬無倖存之理,舌尖猛咬一口心血,強催內元,竟爾一心二用,施展出“左印右劍”之能。她於師父所傳劍術並無天資,對於各類密印卻若有夙緣,雖在負隅頑抗之局,“千手印”、“金光印”、“大慈悲印”層出不窮的進行攻擊,而麟嘉古劍變主爲賓,作爲策應,竟被她一時扳回劣勢,與伴霞樓主戰了個旗鼓相當。
兩對師徒分別廝殺,而這兩對師徒偏生都是美麗女子,章淼之傾城國色自不用說,葉飛花也算明秀女子,而靈素、伴霞樓主都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四人比劍便有如粉蝶穿花,朝霞翻露,妍光瑰麗,回味無窮,令羣雄賞心悅目,那一顆顆受傷受驚的總算得了些許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