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蒼奴快步急行,穿過一道角門後,便引着衆人入了內室。
屋中極是素淨簡陋,唯一牀一桌一椅。蒼奴徑直來到方桌前,在四個角上各拍了一下,繼而又輕拍東邊桌角五下,便聽扎扎聲響,木牀倏的移開,現出一道幽深地道。
衆人魚貫而下,直往地下而去,大約半盞茶時分,昏黃燈光忽變光華大亮,狹窄地道亦變作寬闊大道。
四個年輕後生搶迎出來,俱是一臉焦急之態。?“平叔,這些人是誰?也是來挑釁李家的?”“平叔,我們該如何是好啊?”“讓我們進去內廳吧!”
蒼奴平四低喝了一聲:“胡鬧什麼,好好在這裡呆着。”
兩端立柱古樸蒼拙,卻偏有一股渾雄厚重之氣撲面而來。沿路所見房間橫列,亦有樸拙之感。趙昀心中一動:“這些建築的形狀風格,怎麼與威斗大有相似之處?”
在地道中又行了五十步,忽見一扇黑色大門橫兀眼前。平四轉身過來,又是向崔淑華跪倒:“一切拜託尊駕了。”
崔淑華道:“開門吧。師妹有難,我自不會袖手旁觀。”
平四將右邊門環轉了兩圈,黑門開處,被封閉隔絕的聲音一時洶涌而出。
只聽一個得意笑聲道:“聽聞李家主是毒醫仙的傳人,怎麼,連這點小病人都瞧不好嗎?枉我爲你招攬了這許多生意。”
又聽到一聲冷笑道:“我的規矩可不會因你更改。王紹微,你未免打錯了算盤。”
這聲音正是李潔潔所發。
趙昀抱着葉芷,只一步便踏入了大門,先擡眼搜尋李潔潔所在,眼見伊人仍是一身綠裙裝扮,唯獨臉龐更見消瘦,不由便是一呆。
“呵,我帶着這許多好朋友來光顧李府,如果就這麼回去了,我的面子倒是不打緊,但這些朋友卻會心懷不滿的。”王紹微說道此時,纔將目光轉到趙昀一行人之上:“呦,今晚李府可太熱鬧了。”
李潔潔盤腿坐在牀邊,至此時方纔睜開慵懶雙眸,凝視着崔淑華,嘆道:“妙醫仙,你來的不是時候。你先看場笑話,你我再比試不遲。”
忽然又有一聲歡喜喊叫道:“大爺,你也來啦!”這一聲卻是對着趙昀而發。
葉芷依偎在趙昀胸口,低聲道:“趙郎,原來那乞丐也來了。”
趙昀點了點頭,環顧一週,只見李潔潔身邊圍着十來號人。而那眉目蕭朗的王紹微身邊,除了乞丐外,還有一個紫衣劍客,一個白髮老頭,以及十來個親隨。便問那乞丐道:“你來此是做什麼?看病嗎?好一個深藏不露,真把我騙過了。”
“到萬毒仙這裡來,自然是看病了。我把一袋金珠全給了王公子,方纔得到機會拜見萬毒仙呢。只是萬毒仙一日只肯人醫治一人,今日又說已醫過了。是以我們都在請萬毒仙多多通融呢。”
白髮老頭哼了一聲:“什麼破規矩,老夫縱橫仙林五十餘年,就沒有受過這樣的閒氣。今天非得叫這個萬毒仙把我的病治好了。”
王紹微笑道:“李家主,你瞧見了沒?這麼多人都在等着你,你可不能頑固置氣啊。”
李潔潔道:“真是笑話。王家的人,有什麼資格在李家面前指手畫腳?莫說我今天已不能再看病,就算可以治療,也不會給你們治療的。”
“別,我可受不起驚嚇。還好我沒有什麼病要醫。”王紹微嘿嘿一笑:“都說醫者不自醫,你體內真氣損耗巨大,這麼久都還是沒恢復過來嗎?但這幾位朋友,各自被疾病困擾多時,實在連一刻鐘都等不得了。”
“她不肯醫,我來醫。”崔淑華掃了一眼那三人:“你們三人誰先來。”
白髮老頭道:“我不要你醫,我只要李家丫頭給我醫。”
李潔潔咯咯笑道:“我說妙醫仙啊,你的醫術可是被徹底的鄙視了啊。笑都笑死我了。”
王紹微望着崔淑華,一時瞧不出此女來路,皺眉道:“你又是誰?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怎麼不知進退,胡亂出頭,可是要成爲城門之魚的。”
崔淑華淡然笑道:“我不是誰。我只是想多醫好幾個病人。”
乞丐高聲叫道:“好!老乞兒本就命硬,就讓給我試試。”
王紹微眼珠一轉,道:“漠北神龍,你可不要上當了。你也是老江湖了,哪裡聽到過妙醫仙的名字?這只是李家的緩兵之計,說不定還包藏着禍心。”
漠北神龍丁流雲笑道:“不妨事。我信任大爺。我給你的金子,全都是大爺給的呢。”說話間,“嗖”的一聲便移到崔淑華身邊:“我全身都長着蛇鱗般的疙瘩,一穿上新衣服就特別癢,所以只能穿着舊衣服,扮着乞丐遊俠天下。不知你有沒有辦法治好呢?”
崔淑華道:“首先你先要把衣服先脫下,讓我看看病情如何了,我纔敢下斷言。”
丁流雲二話不說,便將衣服除下,露出後背前胸一大片雞皮疙瘩:“諾,這就是我的病了。”
“將手遞過來。”
崔淑華絲毫不嫌棄丁流雲雙手的蕪穢骯髒,一邊凝眉思考根治之法。
那紫衣劍客和白髮老頭也是瞧的意動,聚精會神的望着崔淑華的治療。若是崔淑華治療確有奇效,他們也沒有必要吊在李潔潔一顆樹上。
不一時,崔淑華放開了手,笑道:“這蛇鱗不是天生的,雖然拖着的時間已很長了,但你放心,仍可以治好的。我給你開個方子,照此藥方吃上一個月,便可奏效了。”
丁流雲驚喜道:“多謝妙醫仙。”
白髮老頭道:“真有這麼神奇的嗎?快給我看病哇。”
自崔淑華進來後,王紹微就成全場焦點變爲無人搭理的背景,一切計劃都全被打亂了。不禁咳嗽一聲,湊到李潔潔身邊,力圖挽回節奏:“呵,你從哪請來的醫者,竟真的有模有樣,連我都佩服萬分了。”
李潔潔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王家派你這麼一個人出馬,實在太不明智了。你看看你帶來逼我就範的人,全都不管你了。以利合者以利去,你這一趟,終究是徒勞。”
王紹微道:“練成兵王訣後,我已很少出手,對於女人,我更是不想用強。但你既然愚蒙不明,只好讓你吃點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