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妮絲一直沉默，反而施耐德看看艾格妮絲，笑着示意韓棄：“你說這些沒用的。”
示意周圍，施耐德開口：“除了奧古斯特校長，我們這裡有誰能做主的？”
看着飛弦蘇格蕾，施耐德點頭致意：“飛弦殿下如今是皇儲了。恐怕所有事也還是要伊芙婕琳娜女皇陛下決定吧？”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點頭還禮，沒回應，但顯然也沒否定。
“所以啊。”
韓棄搖頭：“我沒說你們做主才和你們說。而是我認爲任何矛盾衝突都應該加強溝通來解決爭端。有什麼事，坐下來，喝杯茶，吃個包，大家慢慢談。”
“茶是什麼？”
飛弦蘇格蕾突然疑惑看着韓棄，韓棄眯着眼睛，擡手推她一下。
“啊。”
飛弦蘇格蕾輕叫一聲，亮晶晶皺皺鼻子。
“那麼我先走了。”
艾格妮絲突然站起，對着奧古斯特行禮：“請校長再多等些時間，我去回報教皇陛下。”
奧古斯特呵呵笑着：“等。我不急……等多久都行。”
艾格妮絲一頓，邁步出去了。誰也沒看，誰也沒理。
主要是，沒理韓棄。
“你看這樣多不好。”
韓棄攤手對着跟着出去的施耐德。
施耐德失笑看着他：“好意思說什麼加強溝通解決爭端？孩子沒死，人你殺了。整個雷心部族都被你滅了，你說什麼加強溝通坐下慢慢談？真是……”
“喂！”
韓棄起身：“我說了小短身已經死了，不信你自己去我家看……”
施耐德早出去了，韓棄是追到門口喊的。
沒說完估計人家也沒理他，就這麼出去了。
韓棄無奈回身，皺眉看着飛弦蘇格蕾：“沒多久才，怎麼一個個現在這麼沒禮貌，都不聽人講完。”
飛弦蘇格蕾偏頭沒回應，顯然懶得理他。
韓棄重新坐下，收起笑容看着奧古斯特：“所以聖庭什麼意思？一直好像聽說還沒公開對我的通緝和追捕？”
奧古斯特坐在一邊，再次嘆息看着韓棄，沒有說話。
他都不確定韓棄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虐殺了老弱婦孺。
但是不得不說這也算是權術。
哪怕是無意的。
因爲起到了權術的作用。
當聖庭真的公開了韓棄，哪怕不用聖庭公開，已經天下皆知。
怎麼對待一個如此越人性底線道德底線的棄兒……
爲難的，反而已經成爲聖庭本身了。
——
“其實聖庭未必是爲難……也許是等待持續酵的時間。”
韓棄留下這麼一句話給愣在那的奧古斯特，帶着飛弦蘇格蕾笑着就走了。
天意如刀，人心難測。
這句話怎麼理解？
在韓棄這種棄僧的心裡，他不會覺得老土，或者太過裝b。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也許和這句話同時在韓棄心中的地位一樣。
老天做的安排，有如同一把刀。
而最難測的從來都是人心。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什麼。
那是你擁有地位權利智慧任何能力都做不到的。
就算對方是個白癡。
所以任何誰對他滅族虐殺的想法感受無法用言語和表情準確傳遞，韓棄卻多少可以明白，或者也無所謂去明白。
做已經做了。
時光沒法倒流就算可以。
韓棄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有另外一個。
況且如今的形勢，這些並不是自己考慮的範圍。
人。
韓棄相信，被逼到一定程度，都能做出自己做的事。
韓棄不知道是神賜大陸的人太過“單純”，還是底線“太高”。
他們都不是普通人，都是頂級勢力。
加起來可以統領神賜大陸的幾乎所有生靈。
即便韓棄確實做得過於慘絕人寰，他們卻也覺得震撼。
不過這樣一來，韓棄覺得，反而也許可以轉圜。
畢竟，還是那句話。
人被逼到那種程度，沒有任何希望。會選擇這種激烈手段。
但如果有希望，誰不想過得更好？
如今事情結束了，人也死了，滅族虐殺了。
小短身卻安然無恙“復活”了。
對他來說，如果能不浪跡天涯，自然希望可以繼續改變棄兒現狀而努力。
而對聖庭也好，矮人族也好，本來就盯着你不放。
如果現在讓他們知道孩子“沒死”，那真是欺負人到家了。
所以韓棄覺得該做點什麼。
尤其此時，他不信教皇聖庭會被他的手段嚇到。
但他知道教皇因爲他這麼激烈的滅族虐殺，追殺裁決他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如果不能立刻抹殺呢？
拖一天，就會有損聖庭聲望的同時，會讓人心的感受有所偏離。
所以說這就是人心難測。
皮球踢回聖庭教皇，他們爲難了。
因爲韓棄不是普通殺人的棄兒，那樣隨便一個手指抹掉就好。
奧古斯特說的有意無意就是這個意思。
韓棄當時至少沒想那麼多。
可無意中的手段，出了聖庭控制的範疇。
但任何事都有不同角度的。
出聖庭控制的範疇起到了相反作用。
那麼對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渲染你的惡行。
讓更多的人恐懼，害怕，從而羣起攻之。
不過不管是哪種心態，至少比二話不說直接追殺開戰強勢壓迫要強。
時間是共有的。
他們利用時間，自己也可以。
——
“gu……滾！！滾！！”
此時和飛弦蘇格蕾出去，韓棄似乎想到要找誰談談了。
不過習慣性的，他要抱小短身一起。
在艾格妮絲和施耐德已經知道小短身復活的此時，讓他們親眼看看估計不會來。
那就自己抱着出去讓所有人看。
看看是不是原來小短身了。
況且，韓棄也儘量不會再讓她和自己分開。
都說韓棄如今沒原則沒底線沒人性沒道德。
韓棄卻覺得自己照比聖庭還差得遠。
萬一故技重施呢？
誰說人家神器只有兩件？
不過剛剛無意中在人羣聽到一個人名。
韓棄驚訝他居然還能出現在學士城？
但看着飛弦蘇格蕾應該是沒注意。
然後到家剛推門要帶走小短身，韓棄瞬間表情凝固。
飛弦蘇格蕾別過頭，下意識擋住韓棄。
聽到小短身不耐煩叫着的聲音，韓棄呼出一口氣，慢慢走進去。
已經有人先一步把小短身吵醒了。
卡羅……雷須。
“額……”
卡羅正被小短身一下一下抽着臉推拒不讓抱，卡羅雖然也承受，但是看到韓棄走進來，下意識就定住。
然後任由小短身爬開，騎着大毛熊玩。
“師父。”
“師父……”
幾個徒弟訥訥上前，不知如何開口。
蒂芬妮一直都在，此時看着韓棄，反而沒什麼顧忌：“他已經和矮人族決裂了。當場頂撞矮人王格雷格，並且帶着整個雷須部族加入到龍城，等於投靠。”
卡羅低頭沒說話。
韓棄看着他也始終不語。
許久之後，韓棄擡手擒龍手，將小短身拽到懷裡，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沒說話，但也很平靜算是。
飛弦蘇格蕾看了看幾人，笑了笑，轉身跟着。
其實她更早回來，自然知道卡羅也算被接受了。
事實上後來她清楚，這件事只能說是卡羅成爲引線而已。
可他從來沒說要搶回小短身，甚至矮人族也是找的弗鋼雷心過來要人。基本後半段就沒卡羅什麼事了。
怪，也算怪不到他頭上。
更何況，可以和自己種族決裂，這比和自己國家決裂更嚴重。
卡羅已經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
或許都未必是衝着韓棄，只是因爲對小短身，以及小短身母親娜塔莉的那份自責和愧疚。
當然，此時韓棄回來，還是見面了。
沒說話自然不是什麼好態度，但也沒表態趕他走。
也是一種表態。
——
“你要去找誰？”
飛弦蘇格蕾纔不會操心這些事，她的印象中，或者如今事實也證明。會有什麼事是韓棄自己做不好決定不了要人家給意見的。
想承受都難，更別說給他意見。
所以飛弦蘇格蕾根本也不會有想法提卡羅的事。
但是她想知道韓棄如今回來，知道了情況，似乎又有什麼想法了。
“ch……吃！吃！！”
韓棄沒回應，出神低頭走着。
反而是懷裡小短身打斷韓棄遐想，在他懷裡一蹦一蹦叫着。
韓棄呼出一口氣，低頭看着小短身，咧嘴皺眉：“吃完就睡……睡晚就吃。”
“ch……吃！！吃！！！”
小短身皺眉叫着，飛弦蘇格蕾彎起嘴角，空間裡拿出一些零食遞過去。
突然看到有一枚麗絲紅果，小短身眼睛瞪圓，探身就要夠。
飛弦蘇格蕾隨手用魔法剝開，遞給小短身雙手抱着啃。
似乎想起什麼。
“對了。雪莉姐姐之前找你有事，結果你直接走了。”
韓棄一愣，點頭開口：“當時要去安葬她，好像好幾個人都找我。”
飛弦蘇格蕾歪頭亮晶晶：“其實……你沒再打算回來是嗎？”
韓棄笑了笑，沒否認，看着咬着汁水橫流的小短身：“假如她沒出現的話……”
咧嘴看着小短身順嘴擦在他衣服上繼續嚼。
韓棄抽她屁屁一下，眼神變幻，輕笑開口。
“慢慢來。一點點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