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德大師和格雷格族長在大殿大吵一架。
當然只是聽說，沒人也沒誰敢親耳聽到親眼看見。
都是傳言。
所以事實就是這樣的。
親弟弟都沒面子講。
主動權在人家那，你想你着急你要去談出結果儘快，人家不按照你節奏去走，你能怎樣？
關心則亂，無欲則剛。
當你有了顧忌的事，還掌握在對方手裡。
你除了儘可能做到讓自己保持冷靜，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韓棄。”
即將參加晚宴的時候，韓棄雖然有點憔悴，但還是打起精神。看起來溫和平和平靜的樣子。
還不是時候心力交瘁。
因爲連談都沒開始談。
但是從開始主動跟着可是一路上都沒和韓棄私下談過任何話的李德大師，主動找到韓棄。
開口叫了一聲，卻驟然無語。
只是站在那裡，神色有些黯然。
韓棄等了一會，扯起嘴角笑了笑，蹲下直視李德大師。
李德大師不是會迴避視線那種性格，況且年紀也擺在那。
“大師。”
韓棄開口：“沒事的……而且也和你無關。”
此時此刻韓棄的心境能說出這樣的安慰，算是難得了。
不過李德大師想聽的不是這個，事實上他也不是想聽韓棄說什麼。他是想說。
可是，他又說不出來。
“當然。”
韓棄學心理的，他很輕易讀懂李德大師本來就沒多複雜的想法。
安慰沒用，對他是，對自己也是。
不如來點實際的。
“有些話，場面沒法說，私下希望您以長老身份幫忙。”
韓棄開口示意。
李德大師一愣，果然沒再糾結黯然，而是看着韓棄：“你有辦法了？”
韓棄一頓，搖頭笑着：“辦法暫時還沒有。但是很多事是大致差不多的。”
李德大師認真聽着。
韓棄請他坐，自己在一邊也坐下，隨意開口：“人類帝國我不敢保證。但幾個非人類種族，顯然幾乎全部都不是一言堂。”
看着李德大師，韓棄開口：“我今天也是才知道原來曾經你和矮人族長還有過關於誰做族長的爭論。並且事實上即便他是族長，佔着大義的名頭，卻也不會是隨便什麼事都可以做出強勢決定沒人反對。不是還有長老制嗎？獸人也有八個獸人氏族聯合，精靈和矮人都有長老的，您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李德大師一愣，拍手站起：“沒錯！我這就……”
“不。”
韓棄擺手攔住，示意李德大師：“溫和一些。別太刻意，反而會引起他們的牴觸和防備。”
探身看着沉思的李德大師，韓棄開口：“歸根結底他們想要什麼，我知道。可是如今您看，因爲格雷格族長這麼魯莽的行動，最後他們得沒得到想要的未必，可是他們將面對什麼，您在學士城呆這麼久，您最清楚。”
李德大師一頓，嘆息點頭：“我懂的。”
不止安東尼奧代表的學士城，顯然隨後還有其他派來的支援。
不管聖庭和學士城最後誰佔上風誰達到目的誰失算。
矮人都不會是真正的贏家。
可惜格雷格居然真的很魯莽，以爲佔着理又有聖庭支持。
雖然他這麼想，的確沒錯。
可是不看理由的很多事，要看結果。
“還有。”
韓棄輕笑疑惑看着李德大師：“矮人族很喜歡聖庭慫恿插手你們自己種族決定嗎？願意給聖庭當槍……我是說願意替聖庭做出頭……額。”
兩句話都合適，卻未必保證能表達完整意思。
可是李德大師已經懂了。
“放心。”
李德大師看着韓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怎麼說。”
或許是從來不笑，此時李德大師扯起嘴角想給韓棄一個笑容，看着有點難看，但韓棄覺得暖心。
“你別看我脾氣硬，但事實上和矮人的溝通，還得看矮人自己。”
李德大師沒多說，可能也知道自己笑得挺尷尬的，轉身離開了。
韓棄出神一會，搖頭起身，呼出一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有一個矮人侍從帶路，朝着鐵榮城族長議事大殿，而去。
——
“哈哈！”
“喝！！”
“好久沒有這樣的聚會了！！”
“喝！！”
韓棄這種情緒了，此時都忍不住咧嘴。
這是一羣沒長心的啊。
夠籌交錯，說是晚宴說是宴會。
這不就是篝火烤肉大杯喝酒的場面嗎？
橫七豎八矮人坐着倒着大鬍子沾酒醉醺醺。
反而格雷格還笑呵呵看着下面熱鬧的場面。
事實上他不喜歡的只是這些矮人看不出眼力見，拽着他一起拼酒的沒個尊卑。
可事實上如果沒人拽着族長拼酒，只是在下面熱鬧。
本身就是豪邁矮人的格雷格，還是喜歡這種氛圍的。
而且看着韓棄以及安東尼奧福林劍聖走進來的樣子，也並沒有覺得這樣的迎接場面有什麼不對。
不過到底是劍聖，什麼場面沒見過。
只是看了一眼周圍，眉頭都沒皺，在特雷的引領下，朝着格雷格的下面近前設立的幾個桌子那裡引去。
事實上嘛。
還算給面子。
沒有給他們也弄堆篝火烤肉大桶喝酒。
像模像樣按照人類禮節擺放。
“來了？都坐……那個戰力榜第一呢？”
格雷格示意幾人，卻倒還注意本尼德克特沒來。
人家當然不會來，本來就是陪韓棄的。
好奇而已。
又不是真的出使，斯科特家族和矮人族也說不着什麼。
“他有點累了，就沒叫他。”
特雷知道實情，但也更知道其實外公並不在意。
果然，格雷格擺擺手喝酒，示意坐在幾人也一起。
韓棄看着面前渾濁的，好像是松子酒。
停頓片刻，拿起抿了一口。
放下就要說話，卻看到格雷格不滿看着他：“不是矮人棄兒嗎？沒有矮人血統？喝酒就抿一口，是男人嗎？”
韓棄失笑，停頓一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格雷格點點頭：“這還不錯。”
韓棄放下酒杯，看着格雷格，單手行禮：“族長大人。現在我們能談談……”
“哎？”
格雷格看着下面亂哄哄的情景，笑着擺手打斷：“晚宴不談其他。”
看着兩個劍聖，格雷格舉杯示意：“人類的生活資源豐富，肯定不會在意矮人的招待水準。不過就當感受一下異族文化。”
安東尼奧看了韓棄一眼，舉杯示意：“族長。我不是棄兒，更不是矮人棄兒。”
酒杯突然摔在一邊，安東尼奧扛着屠龍站起：“你派人直接去學士城搶人。奧古斯特城主讓我代表他來問問你，什麼意思？是開戰嗎？”
瞬間，亂哄哄的場面一下子沉寂。
全都愣愣看着安東尼奧。
然而轉眼間，全都大聲呵斥指着安東尼奧。
“你是誰？！”
“你敢對我們族長不敬！！”
“這裡是矮人山丘不是你們人類地方！！”
“你……”
安東尼奧突然隨手將屠龍一甩。
“轟”的一聲砸在大殿中心地面上。
將叫囂的矮人大部分炸開。
卻還剩下臉色難看站在那裡的矮人，顯然他們，也都是劍聖。
“呵。”
安東尼奧上前拔起屠龍，而福林劍聖也平靜站起，手裡拿着那把細長連鞘劍。
格雷格倒是還算族長氣量，沒有表現出因爲安東尼奧的不敬而生氣。
揮揮手示意那幾個沒被震退的矮人劍聖，格雷格探身看着安東尼奧，平靜開口：“我設晚宴你不領情，我不怪你。但你在鐵榮城議事大殿舉辦的宴會上撒野，是自信我們不敢對你怎樣？”
特雷抿起嘴角，看着安東尼奧：“安東尼奧導師。有話好好說，至少我外公一直以禮相待……”
“叫聖庭的人出來吧。”
韓棄突然打斷特雷，起身看着格雷格：“就如同您看不起我的身份，屢次推脫敷衍。事實上安東尼奧導師也沒覺得矮人如果離開聖庭敢去學士城搶人，而且還真的搶走。”
格雷格臉色一變，眯着眼睛看着韓棄：“所以你的意思還是看不起矮人？”
韓棄點頭：“實話實說。沒有聖庭的兩件神器，想從學士城搶走什麼，矮人做得到嗎？如果做不到，今天您還能在這裡設宴招待我們，然後敷衍拖延有正事不談嗎？”
格雷格嗤笑：“正事？”
探身指着韓棄，格雷格開口：“別人不知道，你最清楚。你出身什麼部族？你的那個棄兒孩子是誰的孩子？你們兩個棄兒的歸屬權應該屬於誰？”
韓棄一頓，輕笑攤手：“那麼多散落在外的矮人棄兒，沒見您勞師動衆還勾結聖庭去搶。估計主動投靠你們都嫌棄不要。真的只是因爲歸屬權問題嗎？”
格雷格晃晃酒杯，搖頭開口：“至少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你反駁不了。”
韓棄沉默，半響單手行禮，溫和笑着：“我沒想反駁。我只是覺得直接點，我要什麼你們知道。你們要什麼我也知道。何必拖延繞彎呢？講出來不就好了？”
格雷格起身搖晃一下身子，李斯特上前扶住。
指着韓棄，格雷格搖頭：“你的態度讓我很不高興。矮人就是這麼簡單。”
說完轉身就走。
韓棄愣在那，直到格雷格離開，才嘆息低頭。
而周圍，臉色難看不懷好意的矮人們，一臉寫着不歡迎的表情。
雖然安東尼奧幾人不在意，但他們顯然，也法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