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韓棄呼出一口氣，重新接回小短身，面對自責也帶着點落寞的棄兒婦女的時候，就是溫和的笑臉了。
“好了。”
韓棄笑着示意棄兒婦女：“正好等待的時間，我們聊聊可以嗎？”
棄兒婦女沒說話，韓棄看看周圍：“找個什麼地方坐坐……額。”
棄兒婦女居然已經在她賣魚的攤位後面那棟房子……打開了門。
側身示意。
“進來坐吧。”
韓棄驚訝，茫然上前看着房子，又看看棄兒婦女：“大姐……房子是你的？”
棄兒婦女點頭：“是。”
韓棄失笑：“不是……那你還擺攤幹什麼？直接開個魚店……”
話沒說完，韓棄似乎明白了什麼。
輕嘆口氣，看着棄兒婦女：“又是因爲棄兒身份？”
棄兒婦女扯起嘴角沒多說，示意韓棄進來坐。
韓棄出神一會，平靜走進去。
飛弦蘇格蕾，自然也跟着一起。
——
“你……你不該爭執的。”
坐下，棄兒婦女給韓棄和飛弦蘇格蕾倒水。
自己也坐在一邊，愁容滿面看着韓棄。
“棄兒的命就這樣的。都習慣了。能有口飯吃已經很好了，不捱打不捱罵……”
韓棄看着棄兒婦女，平靜開口：“大姐，貴姓？”
棄兒婦女茫然：“姓？”
韓棄一頓，改口示意：“怎麼稱呼？”
棄兒婦女恍然，開口道：“麗娜。”
韓棄笑着：“名字很好啊。”
棄兒婦女扯起嘴角，旋即又是皺眉。只是見自己勸了幾句韓棄還是笑呵呵的模樣，沒有要聽從的意思。
況且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也就不再多說。
“麗娜大姐。”
韓棄當然不會讓氣氛沉默：“老實說。我接觸的棄兒，您是我進入社會碰到的第一個成人。我有幾個棄兒徒弟……不過還都沒成年。所以有時候交流也沒太多所得。”
韓棄坐過去，探身詢問：“您能給我講講學士城……還有學士城以外的棄兒整體生存狀況嗎？”
“額……”
麗娜此時回想起韓棄出手將人幾下就打倒，還說會什麼和魔法鬥氣一樣的能量運行方式。
雖然她不懂，也不太信棄兒可以學習“魔法鬥氣”。
但眼見爲實的話，她感覺出，韓棄好像不是普通人。
至少，不是普通棄兒。
“其實……都差不多的。”
棄兒婦女剛要開口，突然門口傳來聲音。
“怎麼回事？！”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棄兒男孩走進來，風風火火的模樣。
倒是挺英俊的。
也是，棄兒也不太可能有難看的。
跨種族的結合，坦白說小短身她孃的思維理論是對的。
這樣結合後的基因一代代會進化，而且本身也優秀……
卻喜歡自己人打自己人？！
“是你？！”
男孩一把揪起韓棄領子，飛弦蘇格蕾下意識將小短身抱過去，倒是沒擔心韓棄。
“是你搗亂是吧？！害得我們魚攤就要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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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棄愣愣看着他，好大的力氣。
麗娜卻已經當先過去，擡手拍他手臂：“放開！！快放開！！”
男孩忿忿放開韓棄。
韓棄整整衣領，笑着看着麗娜：“您弟弟嗎？麗娜大姐。”
麗娜抱歉笑着，拽着忿忿的男孩：“是……他叫裡維斯。”
韓棄恍然，笑着看着棄兒婦女：“也不是每個棄兒都習慣了被壓制吧？看看他，脾氣多火爆？棄兒就該多些這樣的纔好。”
“哼！！”
裡維斯瞪着他，麗娜卻皺眉看着裡維斯：“他就敢和棄兒脾氣。”
裡維斯臉頰紅，拳頭緊攥，只是默默低頭，胸口起伏喘粗氣。
韓棄皺眉上前：“大姐也別這麼說。他之所以生氣，您也一直勸我忍耐，不就是因爲被壓制纔是正常的，敢反抗的不多嗎？”
裡維斯愣了一下，看着韓棄神色複雜。
只是半響皺眉坐下，仰頭將麗娜的水喝乾，再次瞪着韓棄：“你敢反抗難道是你有本事？你自己有本事跑掉，不知道會給別人帶來什麼困擾？！”
不理韓棄，裡維斯看着麗娜：“我正在報名要去小懸空城幫忙幹活。結果馬上就要報名輪到我了，突然就聽到這邊出事。回來沒等進街口，幾個店鋪的人就出來跟我說惹到了管理者，估計肯定會被封禁攤位！”
指着韓棄，裡維斯叫着：“棄兒什麼生活狀態你不知道嗎？麗娜多辛苦才能支撐個魚攤，被關掉我們又要給人做奴隸……”
“等一下。”
韓棄一直平靜聽着，聽到報名去小懸空城幹活還對視一眼。只是突然聽到奴隸，韓棄皺眉打斷。
看着裡維斯，韓棄開口：“神賜大陸據我所知，奴隸制度短短出現沒多久，整個萬年曆史就再沒存在過。難道學士城還施行奴隸制？”
裡維斯表情怪異看着韓棄打量，半響指着他看着麗娜：“這真的是棄兒嗎？感覺沒在神賜大陸生活過似的。”
嗤笑看着韓棄，裡維斯開口：“你怎麼長這麼大的？”
突然看着飛弦蘇格蕾，又看看韓棄懷裡的孩子，裡維斯突然驚訝站起：“她……她不是棄兒……居然和你……和你生孩子？！怪不得……”
“怪不得個毛線啊？！”
韓棄看着微微皺眉的飛弦蘇格蕾，無奈站起當先打斷裡維斯：“我就不和你解釋這些了。我問你你不回答，反過來議論我。”
看着麗娜，韓棄開口：“大姐，還是您和我說說好嗎？”
麗娜嘆息拽着還在好奇看着飛弦蘇格蕾和小短身的裡維斯坐下。
看着韓棄，輕聲開口：“我不懂什麼奴隸制出沒出現，我只知道在最初一段時間棄兒的數量瘋漲，因爲許多不同種族結合生出很多棄兒，然後丟棄不管。棄兒又被侵犯再生，棄兒和棄兒也生。一直到很多很多比現在還多的時候，又從隨便侮辱侵犯變成隨便砍殺。”
低頭沉默，麗娜扯起嘴角，看着韓棄：“你說你沒接觸其他成年棄兒，這話很對。因爲這些每一個棄兒都知道的。不識字沒學過歷史，可這些棄兒都清楚。”
韓棄眉頭皺起，卻也沒多說，只是輕輕抱着小短身。
許久後，麗娜呼出一口氣，看着韓棄：“那時候，真是比奴隸還不如。是他們侵犯我們生出很多棄兒，生出來又嫌多，然後沒理由的如同野獸一樣再殺掉。”
想了想，麗娜依舊平靜：“我覺得，有了棄兒的存在，也的確不需要奴隸了。野獸也可以被隨便砍殺，但沒人會侵犯它們，而它們也不能幹活，不能服侍人。”
韓棄抿起嘴角，轉頭看了飛弦蘇格蕾一眼。
擡手推她一下。
“啊。”
飛弦蘇格蕾輕叫一聲，不解看着韓棄：“幹什麼？”
韓棄眯着眼睛：“你們這些邪惡的人類！！早晚會有報應的！！”
飛弦蘇格蕾亮晶晶別過頭，偏頭沒理他。
“呵。”
麗娜回過神，倒是笑了一下。
感覺這個棄兒確實很特別。
“麗娜大姐。”
韓棄回過頭，看着麗娜：“那你弟弟剛剛說重新回去做奴隸什麼意思？”
裡維斯哼了一聲：“表面是傭人，可棄兒身份還不是隨便他們指使隨便他們欺負？甚至不順心殺掉也沒什麼。不會有誰管的。這不是奴隸嗎？”
韓棄一頓，恍然明白。
和自己幾個徒弟一樣，都以傭人的名義去做事，如果不要了就賣掉換別家。
幾個徒弟從來沒細說他們的經歷，韓棄也不瞭解具體情況。
現在想來他們能平安的活到現在，一方面是年紀還小，一方面，也是因爲幸運了。
“難道不能擺攤賣魚就沒法做別的了？”
反而是飛弦蘇格蕾別過頭，輕聲開口詢問麗娜。
然而話音一出，裡維斯身子一顫，突然看着飛弦蘇格蕾要說什麼。
但是仔細看看韓棄，神情怪異又低頭。
不過韓棄和飛弦蘇格蕾都沒看到，只是看向麗娜等待她的回答。
“如果被管理者取消擺攤資格……就要恢復以前。”
沒等麗娜說話，門口有人出聲。
韓棄疑惑回頭，居然是幾個陌生的棄兒。
打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眉頭皺起。
身後跟着兩個，一個三十多歲男人，一個是四十多的女人。
看着韓棄，都神色複雜。
韓棄看看麗娜等着介紹。
麗娜和裡維斯當先站起：“洛特大哥。薛倫大哥，雅桑麗姐姐。”
打頭的是洛特，此時點點頭，卻指着韓棄示意兩人：“就是他嗎？”
麗娜嘆口氣，算是默認。
韓棄沒等開口，洛特疑惑看着韓棄：“你還沒走？”
韓棄不解：“我幹嗎要走？”
洛特驚訝：“你難道還真想等着他們找人過來？”
韓棄明白了什麼，笑着點頭：“不然的話，不就真的連累他們了？”
“你走吧。”
沒說話的薛倫，就是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了一眼麗娜，對着韓棄開口：“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從哪來。但既然是棄兒，你有本事可以打他們，就算連累大家，我們不會看着你被打殺。”
韓棄笑着：“這纔是棄兒該有的團結嘛。”
回頭看看裡維斯，韓棄開口：“你看看你。剛纔進來就揪我領子，比管理者都恨我的模樣……”
“他恨你是對的。”
裡維斯莫名的沒還口，反而是洛特看着韓棄：“我很難理解今時今日還要和人提起棄兒的現狀。幾千年上萬年都是如此。”
停頓一下，洛特開口：“不過我也見過很多棄兒真的難以承受起身拼命反抗的。最後連累更多。一時衝動有什麼用？你自己又沒法對抗所有人類或者棄兒以外的什麼人，爽快了自己跑掉，剩下的棄兒被殺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你不考慮嗎？”
韓棄饒有興致打量洛特，打量這幾個棄兒。
呵呵笑着，單手行禮，也不多說。
只是重新坐下……
還伸手示意他們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