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
艾格妮絲猶豫也不是別的。
因爲她是聖女而不是某一個勢力的首腦，所以她想的會更多。
魔族歸來註定誰都死，或者抵抗失敗。那沒話說，隨你怎麼折騰，但其實也已經沒意義了。反正都註定失敗。
但如果最後註定成功呢？就不得不考慮同意韓棄做所有國家聯合起來的首相這一影響。
就是所謂的日子還得過，不能一時爽，要考慮以後。
如今都已經有點限制不了了，如果在讓他刷出這樣的聲望，甚至製造出實質的影響力的大事件大功績。
實際上她不是不信任韓棄，正相反，她反而比誰都相信韓棄一定做得到，他有這個本事可以做爲一個真正不會魔法鬥氣甚至內功的棄兒，也被人仰望尊重推崇的存在。
可正因如此，不得不防。
艾格妮絲不是防備他崛起，太過鋒芒畢露，而是防備他崛起太過鋒芒畢露之後，魔族如果也對抗成功了，神族再沒有牽絆，將會調轉矛頭將他和棄兒當做魔族打壓。
魔族什麼樣沒人見過，是，聽說很強大，神族都需要聯合龍族和其他一切勢力抵抗。
但棄兒只不過十多年的發展，有多強他們纔是真正清楚的。
不然聯合起來趕走幹什麼？
只知道打打殺殺只要化形都是劍聖最起碼一百萬數量的龍族，沒人真的怕過。不惹而已。
但有文明，有信仰，有內功，有科技，有人口紅利，有團結一心是真正團結一心的氣勢。
哪怕是暫時。
沒有權貴，沒有壓迫，沒有明確階級等級，沒有剝削，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不同聲音。
哪怕，還是暫時。
但已經足夠了。
這讓人很害怕，防備，牴觸。
說來也可笑，怪不得被他鄙視。
棄兒什麼都不是被踩到泥裡的時候，最底層的時候，防備疏遠排斥隔閡。
棄兒如今崛起之後，沒人再如此對待棄兒之後，還是防備疏遠排斥隔閡。
可笑，卻很現實。
她個人的權利已經不需要她在意什麼。她一生，短暫的一生也許只有一個目標，征服他。
看來已經遙不可及，但這纔不愧自己確立這個理想。
但前提是，不想他有事，不想他死，想過些，安穩平淡的生活。
這，是她真正的想法。
可她也明天他們說的有道理。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艾格妮絲扯起嘴角。其實，我表態有什麼用呢。看來最後，也不得不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樣，讓他自己，決定了。
——
“試試？”
“嗯嗯。”
“得先換衣服啊。”
“嗯嗯嗯。”
“呵呵。”
韓棄揉着小短身頭髮笑着，一旁的傑西卡也躍躍欲試。
水上樂園還沒建完簡直是一定的。但是呢。其中一個已經建好可以使用了。
就在韓棄和小短身還有傑西卡視察的時候，周方周平前來稟報並且，想帶着韓棄和短身殿……當然還有龍皇陛下去檢閱。
這個已經建好的，並不難建。
其實整個水上樂園沒多複雜，各種滑梯爲主。
沖天迴旋、寬體水滑梯、飛毯滑梯、大喇叭滑梯、螺旋滑梯、大型螺旋滑梯、彩虹競賽滑梯、封閉螺旋滑梯、大型浪擺滑梯、急速衝刺、激流勇進、水上攀登等等。
這次弄好的，就是螺旋滑梯。首先高高搭個兼顧的臺子就好，而隨後呢，彎曲的，半圓形的，在水上弄一個管道，可以封閉，也可以不封閉。不封閉是避免出現衝出管道的事故發生。但下面都是水，衝出去其實也未必有事。大不了掉進水裡就是了。
“換衣服？”
韓棄說一句，小短身就嗯嗯答應，眼睛都沒離開滑梯。韓棄都忘了小時候一歲多的時候還給她弄着玩來着。不過那時候的小而已。
看她喜歡，哪怕如今內斂淑女文靜了，也掩藏不住的喜悅。韓棄也開心，結果就見小短身答應換衣服，卻突然反應過來，不解看着韓棄：“換什麼衣服？”
韓棄一愣，笑着推着她示意：“帶傑西卡奶奶自己去挑就知道了。四民特地給你準備送來的。”
傑西卡轉頭嘟嘴踢他一下，她的年齡在龍族來說明明是年輕的，卻居然被稱爲奶奶，這個混蛋就是故意的。
不過還是在周方的引領下過去了。
周平留在這裡，回話。
“之後呢，狂戰帝國可能要在龍島建立一些產業。”
韓棄開口示意：“你幫忙指導一下。”
周平行禮開口：“我一定盡心竭力。”
韓棄點點頭，周平猶豫一下，試探詢問：“韓棄大人。”
韓棄疑惑回頭：“怎麼？那邊傳話了？”
周平一愣，趕忙開口：“沒有。只是我……我聽說……”
韓棄明白了什麼，笑着開口：“請我做首相的事？”
周平呼出一口氣，行禮開口：“估計不會公開吧？權貴知道了也不好。”
韓棄失笑：“你知道的纔不少。”
周平撓撓頭笑着，韓棄想了想，開口詢問：“你對權貴的瞭解是什麼？”
周平搖頭：“我以前只是給平民打工做事而已。但我眼中的權貴，每天也不勞動，有書讀都不願意去。每天無所事事偶爾欺負人爲樂，花錢奢侈，日子奢華。”
停頓一下，周平開口：“當然我也沒生活在帝都。最多也就是看着一個小城的領主以及親屬過着這樣的生活。”
韓棄點點頭，坐下示意周平：“來，坐一會。”
周平禮貌行禮，卻沒坐，只是蹲着。
韓棄沉吟片刻，開口道：“那麼你說，權貴憑什麼不勞而獲，就沒人反抗嗎？”
周平搖頭：“怎麼反抗？城主擁有整個小城以及周圍的土地，即便不全擁有，其餘的也是其他權貴的。平民種地就種他們的，做傭人，做工人，也是給他們做。鐵匠木匠，製作需要的鐵和木，各種材料，都出產在他們的土地上。反抗？逃走都沒用。任何土地都是分封給權貴，他們都是一夥的，沒誰比誰強多少。”
韓棄嗯了一聲，看着周平：“讀書……”
自己先否認了。這條比之前的理由還站不住。
“我們哪有錢讀書。”
周平卻還是開口，不好意思笑着：“至少沒跟着韓棄大人之前。”
嘆口氣低頭：“受教育不是平民可以擁有的資格。哪怕後來學士城對權貴以外的人開放，最多四個年級也就幾千人。神賜大陸可是有百億人口呢。人類大多數都上不起，更別說棄兒。”
韓棄開口：“總有例外吧。”
周平笑着行禮：“韓棄大人就是例外。當時全是權貴子弟的學士城，韓棄大人不但是平民，更是棄兒。”
輕聲開口，周平搖頭：“祖輩的命運決定了後代的命運。羅曼帝國滅國一次又怎麼樣，復國之後權貴還不是以前的那些。”
停頓片刻，周平笑着：“不過也不關我事。”
韓棄驚訝：“權貴的特權不關你事？”
周平行禮眼神仰慕崇敬：“有了韓棄大人。我們棄兒團結，每一個都能上學。而且不用只是種地，種地也是自己種。只交稅就好，再沒有上面的權貴地主。而且免費義務教育，畢業後不管做什麼，可以吃飽飯的工作有的是。做工人，做農民，做生意，甚至進入公職部門，哪怕當兵都可以。”
追憶這不可想象卻真實的幸福生活，周平輕笑開口：“非棄兒的平民又怎樣，還是一代一代註定熬下去。我們棄兒卻已經脫離這個範疇。”
韓棄抿起嘴角，看着周平：“你以前受苦了吧？非棄兒一定給過你傷害。”
周平一愣，搖頭開口：“坦白說我沒遇到傷害我的人類或者其他種族。”
“哦？”
韓棄不解，周平開口：“棄兒在韓棄大人出現之前的確是沒什麼地位。被各個階層種族欺壓唾棄，但那只是大方向。我們已經是最底層了，能接觸到的無非更多是平民。他們生活已經很艱難了，偶爾打罵幾句沒什麼，但更多還是要謀求生活。”
韓棄疑惑：“養着棄兒自己不用幹活不就行了？”
周平失笑：“可是如果我們幹活，僱傭者直接僱傭我們多好，幹嗎還讓平民隔着一層？他們也還是要自己找活幹的。甚至也許還是我們頂替了不少他們的活計。畢竟我們棄兒低賤，給口飯吃就行。反正幹活嘛，也不需要戰力。不懂魔法鬥氣也沒關係。大部分平民上學都上不了，有天賦可以學魔法鬥氣也埋沒了。何況沒有天賦的。”
韓棄笑了笑：“這麼說，棄兒集中起來被驅逐，對平民來說還是好事了。”
周平搖頭：“可能是吧。但也許更苦了也說不定。以前棄兒幹最髒最累的活，如今沒了棄兒，即便他們有了更多的工作，卻也沒法迴避去碰觸這些。需要適應的，但是不是誰都適應得了，可能需要時間。並且沒了棄兒，平民就成爲最底層了。所以我說他們還要一代一代的熬，每一代其實過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同。”
韓棄沒再多說，低頭出神。周平也沒再打擾，見韓棄大人沉默，起身想要走，回頭的時候，卻突然站定。
嘴巴慢慢張開，眼睛瞪圓，一副驚呆了的樣子。
韓棄下意識轉頭，也是慢慢站起。
傑西卡和小短身回來了……
一人，一套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