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嘿嘿,越來越有意思了。”被卡住脖子的血族似乎並不畏懼T的雙手,反而低聲冷笑起來。

“你以爲就憑你這個剛剛成爲血族的傢伙可以打敗在黑暗時代最精英的戰士嗎?”吸血鬼雙手猛地扼住T的手腕,巨大的怪力簡直像是機械在咬合一樣,清脆的骨裂聲就這樣在這個不知道真實面積的地方響起。

“啊!”慘叫,T踉蹌的退後,感覺手腕處簡直就是被虎鉗夾斷了一樣難受,但是更難受的是身體上纏繞着的血色魔龍,彷彿吐出蛇信一樣在手腕處噴出一絲奇怪的紅色液體,那種骨頭被碾壓破碎又重新長出來,而且是在幾秒鐘內長出來的劇烈刺激感,讓T無法分辨出究竟是痛苦還是癢的奇異感覺,頓時讓這個平時有些冷言冷語的陰冷人格汗流滿面。

“哦,魔法陣無法壓制的東西,除了高等級契約,就是……刻印,不過刻印不會是猩紅的顏色,那種東西往往是金色的或者白色的,那麼是什麼呢?”吸血鬼有些悠閒的看着T在那裡咬緊牙關等待着手腕復原,一邊故意說出聲來似乎等待着T給他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

“雖然我不喜歡問,但是爲什麼要殺我,別說什麼日行者之類的話,我覺得能在陽光下行走還算不得罪過。”T的雙手已經恢復如初,但是目前的情況卻是一點也沒有勝算,不說奇怪的法陣將地形全部遮蔽,身爲吸血鬼擁有的那份超越人類身體限制的行動力也沒有了,即便因爲未知的東西而不會死亡,但T也只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直到對方將他耗到油盡燈枯,而且在對方的主場裡,T可不相信對方沒有什麼辦法在裡面使用得意的殺招,否則也就不必在這裡料理他了。

對方開始發笑,而且是特別猖狂的那種,待笑過一陣後,嚴肅的對T道:“不,作爲叛徒(Anarch)的你自然不會明白血族對待血統的看中,他們是夜的寵兒,如果出現哪個像你一樣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又可以不吸食人血的傢伙,他們會覺得這是恥辱,是墮落,所以纔會設計讓你死在這裡。”

“那爲什麼不在華人街動手?”T有點疑惑的皺了下眉頭,確實作爲分裂的人格,往往是爲了逃避某些事情,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小九知道自己的身世,並且爲此而逃避了呢?沒人知道,即便是可以保留所有陰暗記憶的T也無法知道自己誕生之前的事情,恐怕只有小九恢復記憶才能窺得一二。

“呵呵,你自己都說那是華人街了,你覺得在一羣藏龍臥虎的人羣中動手勝算是多少,又會引起多少敵意?何況……在你身邊的那個魔法師也不是好對付的。”吸血鬼似乎有點不耐煩這樣的對話了,兩人圍着意念中的中心在周旋,而對方的手也放到了劍柄上,看來是準備再次下殺手了。

“對了,”對方開口的一瞬間T因爲精神高度緊張而愣了一下神,剛剛意識到不好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聲音:“雖然你的素質不錯,可惜你還不能達到無視規則的地步,爲你的軟弱遺憾吧。”接着腦袋感覺一陣疼痛,意識漸漸模糊了去。

吸血鬼拿好手中剛剛作爲鈍器的劍,看着因爲失去意識漸漸收攏回身上像是紋身一樣的血色魔龍,並未動手抓起失去意識的T,而是看到魔龍再次隱去後嘴角勾起了一點點弧度,看樣子他已經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了。

“那麼,只能麻煩你和我去往必死之地了。”吸血鬼揮了揮手四周的黑暗消失,這裡原來只是一處普通的小巷,四周的垃圾還那樣安靜地待在地上。就在吸血鬼的手即將抓住T的一瞬間,尖銳的金屬咆哮聲響起,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讓小巷再度炙熱起來,毫無防備的吸血鬼被子彈打成了篩子,但是恐怖的恢復速度讓這具不知道接受了幾百發子彈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來。

“該死的,是誰!”剛剛復原的吸血鬼咆哮着,手中的劍已然出鞘,似乎憤怒讓幾百歲的老傢伙動了真怒。

呼呼~風聲響起,一抹鮮豔的紅色在吸血鬼眼前飄過,那是髮絲,在陽光下有如綢緞一樣亮麗的紅色長髮。“作爲夜晚的生物,只配在黑暗中低聲嗚咽,陽光永遠不屬於你們,即便是你們的始祖親臨,也不要想踏入這光明,記住人類對你們這些傢伙的忠告。”清脆的聲音如同黃鸝鳴叫一樣動聽,但是吸血鬼耳邊的這聲音卻讓他如聞喪鐘,即便擁有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和動態視覺,吸血鬼只看到飄過的一絲紅髮,而不知不覺間被人欺近身前,簡直就是在宣判他的末日。

嘭~子彈再次呼嘯的聲音因爲距離更近,而更具有壓迫感,同時無法規避的被擊中手指上那枚可以讓吸血鬼還原成人類體質的戒指應聲而碎,吸血鬼心中大驚:“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陽光與皮膚接觸的一剎那,白色的煙霧騰起,做出垂死掙扎的吸血鬼被陽光刺的幾乎無法睜開的雙眼看到的是一個手持雙槍,束起長長馬尾發跡,一身奇怪制服的少女正在對着他之前佈置魔法陣時的幾個垃圾袋,最後在心中驚呼被完全看穿的吸血鬼死死的把少女的樣子印在腦海中,那是一個有着亞洲人臉孔卻紅髮紅眼的混血兒,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上掛着漫無表情的冷漠,那是一種漠視,漠視任何生命的冰冷,讓吸血鬼心底一顫,徹底化爲虛無。

“真是無趣。”收回雙槍,腳下踩着鏤刻着奇怪花紋的皮靴,少女走到昏迷的小九身邊,粗魯的一把抓起小九的領子,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沒有救錯人,再次粗魯的提住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小九的腰帶,另一隻手抓起吸血鬼死亡後沒有隨着一起燃燒掉的利劍,作爲戰利品一樣抗在肩膀上,就這樣帶着昏迷的小九離開了這裡,彷彿剛剛這裡並未發生槍戰一般,絲毫不在乎留下的子彈和彈孔。更加奇怪的是,隨着女子離開,子彈紛紛消失,彈孔卻依然留在那裡,彷彿要證明剛剛確實發生了一場槍擊事件。

夢,好像永遠也做不完的噩夢,身體很疲憊,但是感覺卻越來越清晰,動作越來越不敏捷,可是眼前的一切卻彷彿在水中一樣受到桎梏,緩慢而無力。

“不要偷懶,在沒感覺到‘自己’之前,要加倍鍛鍊身體,去體會每一寸身體的變化,直到感覺到‘自己’存在……”看不清的人在對着自己怒吼,聲音也在夢裡被攪拌的失去辨認的機會,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身體的感覺卻出現,接着是鏡頭的飛速旋轉,就像汽車超過100邁在夜市裡狂奔,四周的一切變得濃稠了起來。

這裡,是小九的夢,夢裡似乎是回憶着什麼,又似乎只是無意義的場景在拼貼,那些快樂的,煩惱的,痛苦的,寂寞的回憶,那些曾經到過卻又似是而非的場景,最後化爲一場戰鬥,一個奇怪的人在用幾乎違揹物理定律的動作在牆壁上“飛行”,另一個身影則是暴力的不停破壞着所有阻礙他接近逃跑的身影的物體。

那是誰?小九好奇的想要靠近,身體卻不存在,不知道如何在這裡掙扎的小九忽然看到人影飛掠而來,驚鴻一瞥讓他頓時汗如雨下,那個人是他自己,而追逐着他的身影則是一個和他有八分相似,銀色長髮紅色眼瞳一臉扭曲的怪物!因爲那怪物身後有着人類不可能有的一對蝠翼!

“如果你相信,死亡是另一種重生,那麼,你就能到達……那裡~”忽然滿身鮮血的怪物男子躺在血泊中靜靜地盯着小九,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頓時讓小九像是被人卡住喉嚨一樣開始喘息並且吼叫了起來……

“啊……嘔~”驚出一身冷汗的小九從牀上坐起,但是喉頭受到了莫名的一擊,立馬乾嘔的起來。

“不要在我家裡大呼小叫,我不喜歡這樣。”冷淡的聲音很清脆,但是語氣卻讓那青春的聲音似乎是被荊棘刺穿了雙翅的黃鸝一樣,讓人不舒服。

“哦。”漸漸緩過神的小九看着坐在離牀邊還有幾米的辦公桌前穩坐如山,連頭也沒擡一下的女人,忽然覺得剛剛那一擊似乎是錯覺,因爲女人的年紀似乎不大,而且長得怎麼說呢,很甜美,帶着一副和髮色一樣的紅框眼鏡,正在寫些什麼東西,而這間幾乎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的房間很明顯是一個改造過的樓層,作爲辦公室兼臥室的這裡堆滿了文件和雜物,偶爾有幾件外衣堆在角落也不怎麼顯眼。

“請問……”小九還沒說話,對方便打斷了他:“你可以叫我三姐,或者千雪。”

小九一愣,脫口而出的一句“千年之雪”惹得對方擡起頭瞪了他一眼,頓時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女主人千雪看上去不怎麼像是強勢的女性,但是出乎意料的有着壓迫性的氣勢,讓小九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從牀上爬了起來疊好了被子等待着忽然冒出來的三姐給他一個指示。

“嗯,被子其實不用疊的,我這裡平時沒人來。”小九一愣,忽然覺得這個單身的三姐似乎也是個邋遢的主啊,看來和弗蘭克在一起的家人沒幾個不得他的真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