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隊的幾位棋手走了,王仲明這才從貨架後出來,望着那幾個人遠去的背影,他真不知該做何感想。
劉志峰,到底是想幫自已,還是想害自已,又或者借自已的手去修理國青隊裡的那幾個刺兒頭?國青雙璧,聽起來名氣很大,實力也應該很強吧,否則,陳啓楷也不會覺得那兩個人對付自已問題不大不過話說回來,問題真的不大嗎?
想到這裡,王仲明倒也對魏國清,溥家齊有了幾分興趣。
拿着挑好的商品,王仲明在收銀臺付完款離開超市返回棋院,巧不巧,在棋院的大門又碰上李麗紅帶着幾位女棋手逛街回來,有拿着蝦條薯片,有拎着裝着瓜子花生的袋子,估計是爲午間休息時準備的零食吧?
“嗨,王老師。”靠近棋院這邊走路的行人本來就少,提着兩個購物袋的王仲明就更爲明顯,離着還有相當的距離,李麗紅已經招手打起了招呼。
躲是躲不開了,王仲明也只好迎了上去,“李老師,你好。”向李麗紅問好,同時也向其身後的幾位年輕女棋點頭致意。
“呵,好呀,買這麼多東西,是不是已經搬進宿舍了?”離近了,也就看清購物袋裡裝着的東西,李麗紅問道。
“是,行李已經放進去了。”王仲明答道。
“同屋是誰呀?”李麗紅關心的問道——‘棋院紅娘’這個稱號不是白來的,如果不是對別人的事情非常熱心,她又怎麼會有大量的資訊去爲別人牽線搭橋。
“噢,是周鬆,就是昨天帶我去報名的那個小夥子。”王仲明答道。
“原來是周鬆呀,呵,那個小夥子不錯,老實,本份。就是沒什麼主見,總是讓那夥混小子欺負,一個人大老遠的從黑龍江來北京,日子過得也不容易,你既然和周鬆住一起,有機會就多關照關照他吧。”對國青隊的成員李麗紅居然也是瞭如指掌,也不顧周圍女棋手們詫異的表情便向王仲明囑託道。
“嗯。能幫到的話,我會盡量的。宿舍還留着門,我先上去了。”王仲明笑着點頭,找了個藉口,加快腳步,先進了棋院。
“麗紅姐。您怎麼請他關照周鬆呀?周鬆在國青隊雖然排名不高,但也是職業五段,而且他比王仲明先進國青隊一個多月,怎麼講也該是周鬆關照他吧?”跟在李麗紅旁邊的幾位女棋手中有昨天見過王仲明的,而王仲明進入國青隊隨隊訓練的事兒又因爲魏國清等人向劉志峰表達不滿,所以棋院裡有不少人都已經知道,有些人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並不以之爲然,有些人則爲業餘棋手居然可以進入國青隊隨隊訓練而忿忿不平,而這位女棋手就是後者之中的一位——同爲棋手,她不知道多想也能和國青隊裡的那些年輕國手一起訓練,然而她是女子棋手,註定沒有這個可能,所以聽說王仲明以業餘棋手的身份而進入國青隊。她怎麼會服氣呢。
“呵,不過是剛進國青隊一個月,跟人家比,毛毛雨啦。你也不要不服氣,人家能進國青隊自然有人家的本事,小心得紅眼病喲。”李麗紅笑着說道,對周圍這些年輕人的想法。她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
“什麼呀。麗紅姐,您別冤枉人呀,他不就是是棋勝樓的人,而棋勝樓的老總陳淞生和黃院長私交非常好才被特別照顧的嗎?”那位女棋手不服氣的辯駁道。
“呵。小丫頭,知道什麼呀。陳老和黃院長私交很好不錯,但王仲明沒有真本事能被特別對待嗎?他現在和金鈺瑩下棋還是讓先倒貼目,這事兒你們知道嗎?”李麗紅故做神秘的說道。
“啊,真的嗎?”很少有和男子棋手交手的機會,但對同爲女子棋手的金鈺瑩幾個人卻是非常熟悉,聽說堪稱女子一流,此次三星杯幾乎可以肯定被官派赴韓參賽的金鈺瑩不僅被王仲明讓先而且還要倒貼目,那種震驚甚至比聽說王仲明曾經贏過吳燦宇還強烈。
“什麼真的假的,等哪天小金來的時候你們直接問她不就知道了。走啦。”李麗紅哼了一聲,表示對方對自已誠信的懷疑的不滿,然後不管後邊大眼瞪小眼的幾個小姑娘自顧自地走進棋院大門。
來到宿舍,房門虛掩着,屋裡有搬動物品的聲音,推開門兒,周鬆正把牀鋪搬開,用掃帚在掃牀下積留已久的灰塵。
這個小夥子,還真象李麗紅說的那樣是個沒有主見,很容易被別人所支使的人,劉志峰只不過是稍稍嚇唬了一下兒他就信以爲真,居然連牀底下那種沒人去看的地方也會去打掃,膽小怕事的性格由此可見一斑,不過反過來講,這也是一個心思非常細緻,做事非常認真的人,這也算是一種優點吧?
經過一番打掃,屋子裡收拾的其實也差不多了,散亂的衣服鞋襪都已收起,桌上的泡麪桶也都不見,連橫在屋裡晾東西的鐵絲都收了起來,總之,現在這個屋子看起來至少可以達到普通招待所的水平,硬件條件談不上好,至少顯得比較整潔。
“呵,辛苦你了。”王仲明走進屋內,笑着向周鬆說道。
沒想到王仲明回來的這麼快,周鬆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笑了笑,卻沒有回聲答話。
“呵,時間差不多了,你去訓練室吧,剩下的我自已收拾就好了。”把手裡提着的東西放下,王仲明笑着說道,伸手去接周鬆的掃帚。
周鬆觸電似的把手移開,一個勁兒地連連搖頭,意思是不讓王仲明動手,所有事都要自已做。
“呵,沒關係,不用擔心,劉教練那裡我會去說的。”知道對方是擔心劉志峰知道屋裡的衛生不是他做的而挨訓,王仲明笑着解釋道。
周鬆還是一個勁的搖頭擺手,反正是不肯把掃帚交給王仲明。
就這麼一會兒怎麼成了啞吧?剛纔劉志峰在的時候,不是明明會說話嗎?
王仲明忽然想起剛纔在超市聽到的陳啓楷和黃士銘的閒談,不由得啞然失笑,心想,這大概就是國青隊隊員開會研究後所做出的所謂第二招孤立政策,不許說話,不許交流。
“呵,這裡沒有別人,你不用那麼認真,我不會告訴別人你跟我有說話的。”王仲明說道。
“啊?”周鬆一愣,他沒想到王仲明會和他說這個——莫非對方已經知道了什麼?
“呵,我知道,國青隊的隊員昨天晚上開了會,想要把我排擠出國青隊,我理解你們的想法,不過那並不意味着我會按你們的想法去做。聽人講,你是一個很老實,很本份的人,想來剛纔房間裡那麼亂你也是有苦衷的,我知道,夾在我和你國青隊的夥伴間你很爲難,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是這個樣子,問題是現實就是如此,你我終究還得要面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在這裡生活大概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難道在這麼久的時間裡,你我一句話都不說,一直當啞巴嗎?”王仲明笑着問道。
原來人傢什麼都知道呀?到底是誰告訴他的呢?周鬆有點懵了。
王仲明的笑容很有誠意,並不象是在詐他,周松本就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被王仲明把那層窗紙捅破,他心裡的防線同時也就被突破了。
到了宿舍門口,打開門,探出頭去向外看看,快到上午第二節的訓練課時間,宿舍區樓道里並沒有人走動,周鬆這才重又把門關好,“王老師,真的很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他很惶恐的說道。
“呵,我明白,別擔心,我知道你的難處,不會怪你的。”王仲明笑笑答道——這個周鬆還真的很謹慎,很小心,屋子裡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還會想到可能門外有人。
“嗯,是劉教練告訴您我們要排擠你的事兒嗎?”周鬆試探着問道。
“不是他,我也是偶然聽到的。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國青隊是一個團體,團體中突然進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有反彈,有排斥是正常的,對此我並不意外,也不會介意,我也不會把你們的事情向劉教練說,雖然我不認爲他真的會一點兒也不知道。在還沒有被國青隊的大部分成員接受前,在別人面前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王仲明笑道。
“呃,您真的不會怪我?”周鬆還是有點兒不放心。
“呵,怪你幹嘛。你一不是主謀二不是自願,怪你有什麼意義?好了,去訓練室吧,要是一會兒我和你一起進門,搞不好會讓你的那些夥伴不高興的。”王仲明笑着提醒道。
“呃噢那好吧,那我就先下去了,對了,這是你的宿舍鑰匙,劉教練要是來了,您可要爲我說好話呀。”想到王仲明說的的確有理,從桌子抽屜裡取出一把鑰匙交給王仲明,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再叮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