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一會便接通了,傳來臧舶烈凌厲的話語聲,“老大,我在趕回來的路上……有什麼事嗎?”
“是啊,臧舶烈……”聽見熟悉的聲音,尹沅希不禁心疼而哽咽道。
“沅希……”那邊的人也是十分詫異,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他還能聽到她的聲音,他還以爲,以爲這輩子再也不能跟她說話了呢……
“我有事要跟你說,今晚在我家後院的花園邊……你能回來早點嗎?天好冷,我等的不好受……”尹沅希讓自己不去想心裡的感覺,雙手絞在一起,心裡的緊張不言而喻。
他的心,一下被狠狠地揪緊了,“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就過去……”
“知道了,我等你,那你好好開車吧!”尹沅希滿是淚痕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笑意,雖然他看不見,但她相信,他是能感覺出來的,就如同,他的面容,他的眼神,時常都會出現在她腦海裡,那麼地清晰……
掛斷電話後,尹沅希把她和臧舶烈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尹天勇看上去放鬆了一些,面上冷峻沉肅的煞氣也退去了不少,帶着尹沅希坐入沙發裡,和董說着一些沅希小時候的窘事。
兩個大男人便這樣說着笑着,那些故事,平日裡爸爸也少拿來取笑她,每每她都笑得樂不可支,而現在,她只想哭,除了流淚只是流淚,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爲什麼總是要流淚,好像這一生,有流不完的淚。
不知何時,交談聲湮滅了,換來的是尹天勇帶着擔憂的目光凝着她。
“沅希,哭什麼?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麼這麼看不開?”
尹沅希急忙回神,抹掉淚眼正要解釋,一旁的董已經搶先開口道,“老大,說你不懂女人心你還真不懂,沅希哭啊,不是因爲生離死別,是這一刻傷心,可憐臧舶烈纔會流淚的,我都比你更醒目!”
尹天勇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那也是,我這個女兒就是水做的,如水一樣溫柔,如水一樣的純淨晶瑩,我只是不希望她總流淚,畢竟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兩個人好像一唱一和,或許還有什麼眼神暗示,可惜 看書‘網歷史。 尹沅希根本沒有心思去參與,去發現,只是低着頭,在心中想着如何跟臧舶烈開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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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沉默了片刻後,看了一眼尹天勇諱計莫深的臉色,勾起一抹笑容,凝着尹沅希道,“沅希啊,你現在可是我們整個幫會的救星了,現在就只有你能勸住臧舶烈去頂罪,叔叔知道你心裡是難受的,畢竟他是你喜歡的人,你卻要把他推到地獄裡去,叔叔在這裡也向你保證,如你爸爸所說的那樣,等到這件事的風聲一過,立刻就找人把臧舶烈弄出來,你放心吧,你爸爸在社會上還是有很多人脈和關係的,這世界上沒有不愛錢的官,只要大家動動腦筋,鑽鑽法律漏洞臧舶烈就一定能出來了……”
尹沅希擡起臉來,頭上的白熾燈照射下來,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
她猶豫了片刻,看着董,小心翼翼地問道,“可那是殺人的罪啊……殺人就要償命,怎麼還可能出得來嗎?不是一下子宣判之後就去槍斃了嗎?”
董定睛看着她,須臾哈哈一笑,“說你還小吧你又不承認,叔叔也不妨告訴你一點社會潛規則,現在的官司都是請律師來打的,律師能幹,臧舶烈就不用立刻行刑,加上證據不足,雖然看似是殺人的案子,可我們現在讓臧舶烈承認的只是他吩咐命令的罪名,兩個因素一相加,他的罪名就小了。”
“但是如果是你爸爸被抓進去,結果就不一樣了,你別覺得心裡難受聽不下去,叔叔就給你講個事實,這十幾年來,你爸爸犯下的罪案啊,沒有一千都有幾百,那些警察爲了爭取今年的破案率,要獎金升職什麼的,就會把過去一些查都一般查不下的案子自然而然扣到你爸爸頭上,就這些數量,就算你能幫他請到美國的大律師來打官司都不可能贏的,知道嗎?”
“知道了……”尹沅希輕聲答着,心裡卻惴惴不安,她對着眼前的人,一點都捉摸不透,更不知道他們此刻說的是真是假,但唯一有一點她可以確信,只有爸爸在外,這個家甚至是臧舶烈纔會有救!
董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時聽到有人來敲門,進來是他的手下。
來人神色慌張,一頭大汗,看得尹天勇是目光一黯,讓尹沅希先回了房。
尹沅希帶門而去,卻站在門口沒有離開,她聽着來人向爸爸說着警方那個人質的事,現在證據充分,就等明天一早申請到逮捕令就過來抓人,問爸爸現在該怎麼辦?
爸爸沒有說話,書房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她知道,爸爸此刻的賭注在她身上,她一時沒有得到臧舶烈首肯,連爸爸都不知所措,無法定奪……
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啊,難道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徐媽再次來到房間叫她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徐媽告訴她,臧舶烈正在花園裡等她,讓她快點下去。
聞言,尹沅希身子一軟,一下子跌坐在牀上,泣不成聲。
徐媽趕忙上來安撫,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輕聲地說道,“這件事我大概聽聞了,讓你去做這樣的事確實有點爲難,不過沅希,人最寶貴的東西是親情,你也不想看到老爺這個年紀了還要去坐牢,永世不得翻身吧,老爺離開,這個家就散了,我照顧你這麼多年,我只希望看見這一世都過得平平安安的,不用被生活所累,去吧,如果臧舶烈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會體諒你的!”
她頷首,無力地閉上眼睛,一閉眼,大顆大顆的淚珠隨之滾落,無聲地掉落在地板上。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紛亂的聲音,她怕是爸爸也跟了過來,急忙擦乾眼淚,緊緊跟着徐媽往樓下趕去。
打開門,爸爸就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的樣子,她轉身對着徐媽說話,讓她先去睡覺,隨後便頭也不擡地跟着爸爸往花園走去。
冬天的夜晚的確有些寒冷,西北風呼呼地刮過光禿禿的樹梢,只吹得大樹、小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西北風還不停地朝人進攻,把尹沅希的小臉吹得冰冰冷,鼻子吹得紅彤彤。
走在鋪滿鵝卵石小道上的她,不得不接受爸爸遞來的溫暖的圍巾,可是冬天的風太淘氣,一轉眼就把它吹落在地,尹天勇彎腰去撿,尹沅希接過時,只是輕聲道,“爸,你別過去了,讓我來和他慢慢談,你放心吧,我會說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