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在僵直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靜靜的,隔着距離,相望着彼此,彷彿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一樣。
“嘩嘩……”電波聲再次從對講機裡傳來。
尹沅希大鬆口氣,正準備過去接聽,卻沒料到,對方說出來的話,成了一個天大的逆襲,瞬間讓她如同被萬伏高壓的雷電劈中,僵立在原地。
“臧先生,一樓有位姓溫的小姐,說是你的妻子,要上來見你,請問是否給予通行呢?”
尹沅希的詫異可想而知,隨着意識回到腦海,心跳開始加速,如果這位溫小姐就是溫鬱琳,那可就是正妻現身,不是來捉姦她也沒臉面對溫鬱琳吧,眼下可好,人都找到這裡來了,她卻還不知道該採取什麼行動來保護自己!!
她怔愣地回過頭,想看看臧舶烈的反應,只是可惜,或許是她晚了一步,他臉上並沒有大驚失色,反而是姿勢優雅的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襯衫和外衣,那神情就像是剛剛偷情完要去見妻子,可是又根本不怕她知道一樣的。
終究,他沒有讓她陷入更糟糕的境地,而是快速地朝門口走來,拉着她走到電梯前面。
“你先回別墅!”
尹沅希只是微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臧舶烈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還有什麼要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冷酷的扭頭,走進了電梯。
他沒有等她進來就關上了電梯門,尹沅希一動不動站在門口看着數字逐個變小,臉上的表情亦如之前般僵硬,心裡說不出痛苦還是傷,只是通過這件事,她深深明白了一點,他跟她終究是回不去了。
她有氣無力地摁下電梯開關,直到電梯再次回到她所在的樓層,她纔打起一分精神走進去,迅速地離開酒店。
直到她出了電梯,來到一樓的大廳裡,剛巧着到臧舶烈和溫鬱琳親熱的挽着手,從旋轉門裡出去,溫鬱琳整個人意外在他懷裡,臧舶烈目光靜靜地看着她,眸光深沉。
她讀不懂,卻能看得出,他們很相愛。
溫鬱琳可真是賢妻啊,這麼大老遠地,還想到飛來香港給她老公過生日。
可是女人們要面對的,不管是否心知肚明還是被矇在鼓裡,男人的性和愛是那麼清楚地分成兩派……
她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看來臧舶烈對她,也就只剩下一點身體上的迷戀了。
夜晚的風,很涼很冷,但尹沅希卻靜坐在窗臺上,看着孤寂的新月,失神地吹着冷風,迷茫了很久。
她睡不着,一點睏意都沒有。
儘管昨天晚上基本沒睡,今天白天都是在跟臧舶烈鬥智鬥勇,大傷體力和精神,但此刻她真的不困,滿腦子複雜的情思,讓她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如果說從遇見臧舶烈到現在,她其實都是抱着僥倖心裡的,但今天當她親眼見到臧舶烈抱着溫鬱琳之後,再多的猜測和疑問都在那一刻被打破了。
原來他是真的結婚了,娶了其它的女人,現在他是有家庭、有妻子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待在他身邊,住在這間特別的別墅裡意義何在,明明已徑沒有留下去的理由了,可是她卻不能鼓足勇氣離開。
再這樣下去的結果是可怕的,不僅會破壞一個家庭,也會辜負齊俊對她的守候,她跟臧舶烈原本就是因恨而在一起,因爲她的父親的關係,她受他欺凌。
可是慢慢地,他卻開始說他一早就對她念念不忘,想和她再續前緣的時候,她無意中得知,殺害父親,讓叔叔上位的那些人裡,最大的策劃者就是臧舶烈,這叫她情何以堪?就算再愛,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了。
只是天意弄人,回到a市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守着這點家業,又開始捲入到齊偉凱和臧舶烈的生意鬥爭中,卻也因此,再次跟他糾纏不清。
顯然,這個結果並不是她想要的,但卻總是在人爲和天意,有意無意中跟臧舶烈接觸,然後是一些讓她無法取捨,無法辨明是非黑白的事情攪擾了自己的心湖,這種種跡象,究竟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擡頭看向天空,暗沉的天色漸漸明亮了,繁星退去,朝陽升起,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窗臺上坐了一夜。
她低頭嘆了口氣,準備離開,忽然,一件寬大的外衣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飄向鼻尖,她不禁驚訝地擡眸望去。
臧舶烈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她,他已經穿了一套與早上完全不同的衣服,此刻是黑色套頭毛線衫,輪廓分明的五官,在清晨薄弱的月光照耀下,顯得那麼妖孽邪肆,就如同從畫卷中走出來的撒旦一樣。
想必……
尹沅希輕輕地閉了閉眼,壓下了心頭涌上來苦澀!
“爲什麼嘆氣?又爲什麼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臧舶烈低頭靠近她,眼中漾起令人眩目的光澤,似探究的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沒什麼!”尹沅希淡淡地搖頭,退出了與他的親密距離。
“你一夜沒睡?”他皺起眉頭,深深打量着她睏倦的小臉。
“嗯!”尹沅希知道有些東西是瞞不了人的眼睛,只能老實交代。
臧舶烈輕嘆一聲,伸手撫過她柔順的秀髮,淡淡地開口問,“是在等我嗎?”
他還記得昨晚提出去宵夜的時候,她是那麼開心,香港對於她而言,是青春期時的一個夢想,他也想爲她圓一個夢,雖說倆人起了爭吵,但原計劃,他是打算下午帶她去迪士尼的,去重溫他們的夢,若不是溫鬱琳突然到訪,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依偎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的陌生疏遠。
尹沅希心下一震,倔強的搖了搖頭,“沒有!”
臧舶烈深處雙臂將她攬入懷中,屬於他特有的男人氣息將她緊緊的包圍起來,他的一雙幽深的雙目裡泛着血絲,工作了一整天,剛纔陪完溫鬱琳,又記掛着她趕回來,再強悍的人,也夠分身乏術的。
閉眼沉思了片刻,他拉起她的手,將她往臥房門外帶。
“去哪啊?”尹沅希臉色微頓,似防備地看向他。
臧舶烈乾脆將她攔腰抱起,魅笑道,“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月亮還不錯,我們去後院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