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嘉卉是渝州人士,所以段柏綺當下便興沖沖地拉着霍翊晟回了荊南候府去找嘉卉。
“你要開火鍋店?”正在寫字的嘉卉停下手中的動作。給她倒了杯水,這才微皺眉頭說道:“上京倒確實沒看見過開火鍋店的,做這個能行嗎?”
“自然能行!”段柏綺信心滿滿的樣子,“你是渝州來的,那你應當知曉火鍋的鍋與尋常的鐵鍋不一樣吧。那樣的鍋子不會弄壞桌子,也不難打理,還可以分成兩半讓不同口味的人都能吃得慣。若是開火鍋店,廚子和跑堂都可以少請幾個,只多找幾個洗菜切菜的便是了。”
嘉卉聽她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得也算周全,便也點點頭道:“聽起來似乎可行,但是那種鍋子上京沒有,我倒還記得什麼樣式,得找個師傅來做。還有湯底,火鍋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廚子也甚爲重要。”想了想,又道:“上京好吃食多,人也養的嘴刁。你若要賣這個,需得做的精緻體面。若是做鍋子,最好也做一些小的,到時候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單獨煮客人想吃的菜。”說得段柏綺連連點頭。
那鍋的樣子嘉卉只依稀記得了,好在還有寶梅。兩個渝州人一起回憶,總算是畫出了那鍋子的樣式。
這鍋子最好用銅製,分爲好幾個部件。下面是放炭火的爐子,中間是鍋,鍋中間還得有個通風的空心圓筒。也有將那鍋隔成兩半的,稱作‘鴛鴦鍋’。
段柏綺當下又興沖沖地拿着圖紙去找銅匠了。她心裡也有些擔憂,銅價又貴,所以只制了少量的鍋子。之後還得找店面,找廚子,她雖然跟隨父親經商過,畢竟沒有自己獨自幹過那麼大的事,一時手忙腳亂。
好在她手上銀子充足,霍翊晟和卓天銘也不時的來幫忙,嘉卉甚至把寶梅都派給她。友人們的信任和幫助讓她更加努力,這店竟是隻用了一月便開起來了。
選了個適宜開張的吉日,‘鮮滿樓’便開起來了。雖然上京人家多半沒見過這稱爲‘火鍋’的吃食,但這酒樓可是有荊南候世子入股的,又開在上京繁華地段,自然是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段柏綺有心吸引人氣,放了半個時辰的鞭炮,又請了支舞獅隊,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嘉卉她們此時已經坐在二樓雅間,從窗口往下看去,見一身男裝的段柏綺大方地向圍觀衆人介紹自家酒樓的菜式,不由感嘆道:“不愧是商戶人家的女兒,真真是了不得。”
幾人都點頭同意,雖說目前還不見銀錢進賬,但看她這麼短時間便開起了這麼大的酒樓就知道她確實有經商天分了。說不定這酒樓真能賺下不少銀錢呢。
段柏綺向衆人介紹完了何爲‘火鍋’之後,看他們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笑着大聲道:“今日小店開業大喜,所有客官均可獲贈羊肉一盤,前十位客官還可半價優惠!”
她如此一說,便有客人往店裡衝了。來看熱鬧的本就好奇這火鍋是什麼味道,見有人往裡衝當下便也跟着進去了,現下已是飯點兒,腹中早就有些飢餓了!
早有機靈的店小二迎上來將客人領到桌前,邊倒茶邊詢問着客人的口味,推薦菜色。段柏綺招小二時給的工錢高,所以招到的都是麻利能幹的。後面廚房的大廚更是重金聘請的,都是擅長熬湯的好手。這鮮滿樓的火鍋足有五六種湯底,配的蔬菜也都是新鮮水靈的,薄片的各種肉類也都整整齊齊碼放在盤子裡。
這火鍋本就味道濃厚,外面仍在猶豫的人們聞到這股濃郁的香味,又見裡頭的客人吃得甚是痛快的樣子,又陸陸續續地進來不少。如今的天氣乍暖還寒,吃上這一口熱乎的定是身心舒暢。有幾個打扮華麗的公子本還有些猶豫,聽說二樓有雅間後也搖着扇子進了店。
嘉卉她們幾人的雅間也上了一個鍋子,羊骨頭熬的湯底咕嘟咕嘟地沸騰着,鮮香撲鼻。
“好香啊!”霍茵姍早就迫不及待,當下就開始往裡頭放菜。這火鍋想吃什麼便可以煮什麼,她甚是喜歡。嘉卉也是許久未曾吃過這家鄉美食了,雖然味道不盡相同,但這種其樂融融的感覺還是勾起了她的回憶。
那是很小時候的事情了,只依稀記得孃親溫暖的懷抱,爹爹溫柔的笑顏。但他們的臉龐卻宛如隔着一層火鍋的水汽,已是看不清了。
畢竟是第一日開張,段柏綺忙的要命,只恨不得多長几雙手纔好。但看到客人們心滿意足的樣子,她也在心裡長舒了口氣。畢竟是五千兩銀子,若是生意做不成叫她打了水漂,她可怎麼面對霍家人!
嘉卉她們在鮮滿樓裡待了一天,看生意確實不錯的樣子,心裡都挺高興。暮色降臨後,幾人一起算了算賬,這一天竟賺了不少!若是天天都能有這樣好的生意,那回本只需三月!只是到時候天兒熱起來,這火鍋就不太吸引人了。
但看幾人高興的樣子,嘉卉還是決定先不考慮之後的事情,所謂闖到橋頭自然直嘛。
“我看鍋子的數量還是不太夠,明天還得找人做。還有桌子,應該可以再擺緊一點,可以多放兩張。魚頭湯底明日還是不做了,魚肉煮久了會化掉,而且今日還有客人差點被小刺卡住……”儘管忙碌了一天,段柏綺還是精神奕奕,不停地說着明日的計劃。雙眼透着光亮。
看她的樣子,嘉卉也稍稍安心。說實在的,她當真是佩服這姑娘,揹負着這般深仇還能挺過來,並且如此堅強開朗,想來她雙親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如今段柏綺爲了方便在酒樓附近買下了一個小院子,並不住在將軍府了。現下天色不早,霍翊晟送她回去,而卓天銘則要將嘉卉姐妹送回荊南候府。
這裡離荊南侯府也不遠,幾人也就步行回去。卓天芙對她哥使了個眼色,拉着霍茵姍走到了前頭。
卓天銘得了與嘉卉‘獨處’的機會,心中對卓天芙大爲感激。好妹妹,哥沒白疼你!
嘉卉本來腦中還一直想着酒樓的事,忽地,左手被人抓住了。她畏寒,到了冬天手腳總是冰涼的,現下被一隻熱乎厚實的大手抓住,倒是連身上都暖和了幾分。
側頭看了卓天銘一眼,見他雖然一副故作鎮定的樣子但表情卻有些僵硬。還是老樣子呢,嘉卉心中偷笑。大大方方地回握住那隻手,指尖輕撫了一下虎口上的繭子和傷痕。
手上都這樣多,身上定是也有不少。就算是將軍的兒子,這些年他也過的不容易吧。
感覺到嘉卉的動作,卓天銘輕聲道:“我沒事,這些只是小傷而已。”是的,比起那些將性命都丟在那裡的將士,他這些實在不算什麼。甚至已經很走運了!
嘉卉自然也知道這些,只是無聲點頭。
兩人一直手牽手走到荊南候府才放開。目送着她們姐妹二人進去了,卓天芙這才笑嘻嘻地邀功道:“嘻嘻,哥哥,現在你可願意教我騎射了?”
“……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