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之皺眉道:“我又不是大夫,過去能瞧什麼?”他不是不懂紫菀的撒嬌,而是沒有興趣理會,反倒攆走小丫頭,找來管事媽媽催道:“紫菀那邊太煩人,整天都是事兒,我看差不多是時候動手了。”
管事媽媽點頭道:“好,那就最近幾天辦完。”
白逸之揮揮手,“去罷。”
話說紫菀撒嬌邀寵不成,卻等來一碗藥,心裡不由氣悶極了。看着那管事媽媽就覺得來氣,罵道:“熬藥便熬藥,怎麼淨送這麼苦的藥過來。”
管事媽媽卻道:“菀姨娘,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快趁熱喝了吧。你喝了,我纔好去回老夫人的話。不然若是菀姨娘將來調養不好,反倒是我們奴才的錯。”
紫菀氣哼哼的端起藥,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將碗狠狠的往托盤裡一墩,“喝了!趕緊回去覆命吧!真是的,連一副好藥都不給人喝,越喝越苦了。”
管事媽媽眉頭一跳,沒說什麼,領着小丫頭轉身出去了。
紫菀還在罵罵咧咧的,罵了半天,心裡隱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兒。按理說,她是纔剛小產過的姨娘,又有老夫人關照,管事媽媽應該很尊敬她纔對啊。怎麼現在回想,這些天管事媽媽都拉長着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而且,白逸之也不如之前對她寵愛了。
仔細想想,從小產後就沒有單獨和白逸之過夜。當然了,她小產了,暫時不能服侍男人,不方便過夜也是常理。但是白天呢?白天的時候,白逸之也不肯過來找她了。
到底怎麼回事?紫菀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前幾天,滿心沉浸在算計了綠菊,讓綠菊畏罪自盡的興奮裡,所以沒有多想。現在綠菊已經死了,反倒漸漸冷靜下來,發覺事情不對勁兒了。
紫菀思來想去,在心裡琢磨了一千種可能。
最後,她想到了最可怕的一種!
白逸之一直都很厭惡趙玫兒,所以趙玫兒瘋了。白逸之從前根本對綠菊沒有興趣,更何況綠菊後來還被劃花了臉,更是說不通,所以綠菊就畏罪自盡了。而她,以前也沒有得到過白逸之的青眼,卻莫名其妙做了姨娘,那豈不是……
豈不是也在等死?
紫菀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奶孃,之前奶孃一直護着趙玫兒,所以倒黴掉到湖裡淹死了。總之,都逃不過一死!
其實奶孃的死,並不是人爲,只是她倒黴不濟失足罷了。
但是紫菀現在疑神疑鬼的,加上她又猜對了事實真相的七、八分,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渾身發抖。她隱隱約約明白了,白逸之要除掉趙玫兒,但是不敢直接動手,所以就先出掉趙玫兒身邊的人,再讓她瘋!
至於趙玫兒最後會不會死,紫菀不知道,也不關心!她更焦急害怕的是自己,因爲白逸之殺趙玫兒需要顧及,殺她卻絲毫都不需要顧及的!
況且,現在趙玫兒已經瘋了。
白逸之既然完全控制了趙玫兒,那麼她身邊的人也沒用了。奶孃死了,綠菊死了,再等自己一死,啊……,豈不是就讓白逸之稱心如意了?!紫菀緊緊捂住了嘴巴。
她渾身發抖,脊背上迅速出了一層冷冷的汗。
“不,不會的!”紫菀連連搖頭,試圖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妄想。但是很可惜,她苦苦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掙扎着下地要去見白逸之,卻被管事媽媽給攔住了。
“菀姨娘,公子吩咐過了,你才小產身子虛弱不宜出去,好好回屋養病吧。”
紫菀頓時心裡一片冰涼。
管事媽媽的態度,越發證實了她的猜測,現在已經是被軟禁起來了。這情形,越看越像是在等死的,這是不知道日子罷了。
紫菀心中害怕,但是卻不敢把情緒流露出來,怕被管事媽媽看穿。
反而假裝驕狂的發脾氣,罵道:“你敢攔我?我是姨娘,你不過是一個奴才,居然還敢狗擋道?信不信,我回頭在公子面前告你一狀!”
管事媽媽冷笑道:“行啊,那我等着了。”
紫菀看得出,對方分明就沒有半點害怕,儼然她已經是一個等死的人了。越想越是害怕恐懼,眼前一黑,“啊!你欺人太甚……”話未說完,就直接暈倒過去。
管事媽媽沒有二話,叫了小丫頭把紫菀擡回到牀上去。因爲周圍沒人,自然也不用太過估計,小聲嘀咕道:“應該快了,最多等到明天。”
紫菀在裡面昏迷了一陣子,緩緩醒來。
她看着空蕩蕩沒有丫頭的屋子,想着外面守得嚴嚴實實的,再想起管事媽媽對她的輕蔑冷淡的態度,以及白逸之避之不見的做法,還能再有什麼幻想?整個心都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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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情知難逃一死。
不由苦笑,“報應!報應啊!都怪我貪圖榮華富貴,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哄住了。竟然鬼迷心竅害死綠菊,還以爲得了寵,卻沒想到不過是中了白逸之的計罷了。”
到了此刻,她心裡更多的是無盡怨恨。
“白逸之啊,白逸之。”紫菀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哽咽道:“好歹我也是你的女人了,服侍你一場,怎麼能這麼狠心啊?嗚嗚……”想起綠菊,不由呵呵大笑,“綠菊,我們兩個都是傻子,被人騙了啊。”
紫菀伏在被子上痛哭了一場。
等她哭完,心裡忽然發起狠意,“白逸之,既然你一點不念彼此情分,那也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我這條命,不是那麼好拿去的。”
紫菀咬牙切齒想了一陣。
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趕緊給昌平公主報信。可惜自己不識字,不能書信一封,但還是可以想法遞個消息的。只要昌平公主一來,發現趙玫兒瘋了,陪嫁的心腹又都死了,肯定會產生懷疑的!昌平公主愛女心切,查出真兇,必定不會饒了白逸之!
紫菀趕緊下牀,翻箱倒櫃找出幾件值錢的首飾。然後等到天黑時分,換馬桶的丫頭進來時,將東西塞給她,“這些首飾你拿出去當了,銀子你留一些,其他的派人給京城公主府送個信兒,就說小姐這邊出大事了。”
這丫頭是公主府帶出來的,還算信得過,只有些傻乎乎的。一臉迷糊問道:“菀姨娘,你要給公主殿下送信,幹嘛不讓公子派人呢?”
紫菀氣得跺腳,又不好直說,只能道:“你沒見公子和我們小姐慪氣啊?我這是偷偷找公主殿下過來,給小姐撐腰的,怎麼能告訴公子呢?聽我的話,明天天亮你就趕緊去吧。”
小丫頭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紫菀正要多說,便聽見門外有人進來,趕緊叮囑道:“快收好東西,別給府裡的人瞧見了!”然後趕緊躺回牀上去,假裝昏睡。
“菀姨娘,該喝藥了。”管事媽媽面無表情道。
紫菀心裡恨得要死,恨不得就此衝上去掐死那個管事媽媽!可是她知道,她衝上去也殺不了管事媽媽,還會把她的知情給暴露了。
雖然橫豎她都難逃一死,但是……,也絕不能白死!
一定要讓小丫頭給昌平公主送信,讓昌平公主趕到雍州來,給趙玫兒做主!到時候,昌平公主感念她報信之功,至少能給她一個厚葬,再重重獎勵她家裡的人,也不算死得太冤枉了。
“菀姨娘?琢磨什麼呢?”管事媽媽催道:“快點喝藥!”
紫菀心中悲苦的端起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全都喝下去了。
管事媽媽接過碗就走。
紫菀咬牙切齒,忍不住就要惡狠狠的罵出來,結果“哇”的一聲,竟然氣怒攻心加上藥效,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來!血淋淋的灑滿了半個牀鋪,還有腳踏板上,地上,弄得到處都是鮮紅刺目!
管事媽媽們回頭,有點吃驚,但更多的是塵埃落定的放心。
紫菀看在心裡恨極了。
她伸手,用最後的力氣尖叫大喊着,“你……,竟然給我下毒……”緊接着,便被無邊無盡的黑暗所籠罩,雙眼一閉斷了氣,不到片刻便香消玉殞了。
半個月後,有人來到京城的昌平公主府前,要求見昌平公主。
門人傲慢道:“去去去!哪兒來的要飯的,還想求見公主殿下?你以爲這是菜市場,你想來就來,公主殿下你想見就見啊。”一頓斥罵,“趕緊滾!不然打斷你的腿。”
那人更不肯走,解釋道:“我是從雍州來的,替白家大奶奶給公主殿下報信的。”撣了撣自己的衣服,“你看,我不是叫花子,只是路上風塵僕僕有些髒了。”
門人當然知道對方不是乞丐,可是一般的平民,在他們這種公主府奴才的眼睛裡,跟叫花子也沒啥兩樣。原本是不想理會的,不過聽那人說到雍州的趙玫兒,還是遲疑了下。上上下下打量對方,懷疑道:“你口說無憑,可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