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昌平公主哭道:“駙馬只是誤傷了霍焰,而且就在剛纔,鎮南侯還衝到公主府裡來,把駙馬給打了一頓。”
皇帝皺了皺眉。
昌平公主繼續哭訴,“皇兄,你不能就這麼縱容鎮南侯啊。”
皇帝嘆道:“鎮南侯是可以領兵殺敵千萬之人,他打駙馬,不過是出出氣罷了。若是有心要害駙馬,早就已經頭首分家了。”
昌平公主聽得目瞪口呆,“皇兄,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皇帝道:“朕是勸你不要胡攪蠻纏。”
昌平公主震驚道:“我胡攪蠻纏?皇兄……,皇兄你這是被人迷惑了嗎?怎麼能說出這樣顛倒黑白的話?”
“夠了!”皇帝一聲怒斥,“昌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駙馬很委屈?你怎麼就不站在朕的立場想一想,鎮南侯世子是能隨便殺的嗎?”
“駙馬他只是認錯了人……”
“呵呵。”皇帝冷笑,“這種話你也信?你怎麼就不開動腦子想想,鎮南侯是什麼人,霍焰作爲他的兒子又是什麼人?要知道,在雍州霍焰就是當地一霸。真不是說他跋扈有理,而是他本身也是師從父親,會刀槍的,你明白嗎?”
“什麼意思?”昌平公主心裡隱隱有了猜疑,卻一時沒有想透。
皇帝直接點破,“也就是說,憑着世子霍焰的身手,能從駙馬手下逃出一條命,當時絕對是有過惡戰的!駙馬爲什麼要對霍焰痛下殺手?駙馬做了什麼虧心事?讓他瘋狂到連鎮南侯世子都不管,想要殺人滅口?”
一聲聲,一句句,問得昌平公主說不出話來。
皇帝冷聲道:“你可別說,真的相信駙馬的言詞,只是沒認出霍焰本人才誤傷的。呵呵……,就算昌平駙馬不認識霍焰,那他總認識鎮南侯吧?難道看到霍焰的長相,就沒有絲毫聯想?難道霍焰被圍攻,就還憋着不肯報出名號?昌平駙馬這是在撒謊!”
昌平公主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事情……,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皇帝又道:“昌平駙馬和霍焰的仇怨,朕正在讓人調查,想來很快就會出結果的。在這之前,你先稍安勿躁。況且朕讓昌平駙馬去嶺南,也是保護他,讓他暫且迴避風頭。如果事情真的只是一場誤會,將來再接他回來便是了。”
昌平公主沉默了,不敢說了。
皇帝擺擺手,“你下去罷。”等妹妹走了,不由煩躁的揉了揉眉頭,自言自語道:“鎮南侯的夫人死得蹊蹺,女兒也下落不明,駙馬又鬧出這麼大的事,到底……,這裡頭都有什麼陰謀古怪呢。”
一時間,皇帝想不出答案。
鎮南侯府,霍焰正在跟父親說話,“看來事情暫時只能這樣了。畢竟昌平公主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就算皇上舍得昌平駙馬,昌平公主也會到太后跟前鬧的。”
鎮南侯淡淡道:“不要緊,昌平駙馬根本不用我們來動手。”
霍焰心下有了猜想,“爹,你是說……,讓昌平公主親自對駙馬動手?可是一旦告訴她,昌平駙馬和大夫人偷情,剩下霍媛,爹你的面子也要丟盡了啊。”
“呵呵。”鎮南侯輕笑,“這種事,難道昌平公主還會說出去不成?”
霍焰先是一怔,繼而笑了,“也對,說出去她也丟臉的。自然是不敢說,然後偷偷的把駙馬給處置了。”
鎮南侯點了點頭,“所以啊,這件事根本就不用着急,也不用操心。”
霍焰道:“爹沉得住氣,兒子多有不及。”
鎮南侯卻搖搖頭,“不是我沉得住氣,也不是放着現成的綠帽子不去毀,而是皇上那邊盯着咱們候府呢。所以,駙馬該死,要死,但卻不能是咱們動手弄死。畢竟駙馬和大夫人偷情這事兒,不能公開,我們殺了駙馬是要落把柄的。”
霍焰有些不忿,“在京城裡的日子太窩囊了!等映月生產完,立馬就會雍州去,再也受這些鳥氣!真是飯都要少吃幾碗。”
鎮南侯淡淡道:“這不算什麼。多少名將在沙場征戰,回頭一道聖旨就交了兵權,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史書上還少嗎?咱們霍家能夠坐鎮雍州一方,當個土皇帝,算是逍遙自在的了。”
霍焰微有沉默。
鎮南侯擡頭看向兒子,認真道:“你是候府的獨苗苗。別說爹現在年紀大了,不好讓婦人生養孩子了。即便是再有姬妾生下孩子,而且還是一舉得男,那也是嫩芽不管用的,所以你一定要保證自身安全。”
“是,上次是兒子冒失莽撞了。”霍焰虛心認錯。
鎮南侯嘆道:“其實,若非你是獨生子,我都想讓你到軍隊沙場上練一練,免得將來朝廷動了兵,你卻不能領兵作戰。不過呢,再等幾年吧,等映月多給你生幾個兒子,咱們霍家有了後,爹才放心讓你出去啊。”
霍焰應道:“一切都聽爹的安排。”
窗外,清風徐徐。
藍天白雲下的另外一頭,昌平公主府正在愁雲慘霧之中,悽悽慘慘慼戚。因爲駙馬要奉旨去嶺南,立即啓程,就連昌平公主進宮也無法改變。
趙玫兒委屈道:“娘,怎麼皇上這麼狠心?非要送爹去那麼遠的破地方。”
“閉嘴!”昌平公主斥道:“皇上的意思,也是你可以誹謗的嗎?再說,金口玉言豈有說了再收回的?那聖旨都成什麼了?”
趙玫兒咬了咬脣,氣憤無比的閉上了嘴巴。
駙馬則是一臉惶恐不安,顫聲道:“公主,怎地皇上這麼大的火氣?就連進宮求情都不法外開恩嗎?再說了,世子霍焰沒死,鎮南侯也打過我了啊。”
“晚了!”昌平公主沒好氣道:“鎮南侯一大早就進宮告狀去了。皇上聖旨已下,哪裡再更改的道理?哎呀,你先去,回頭再接你回來便是了。”
聽了這話,駙馬稍稍安心,“那好,公主可要記得早點來接我。”
趙玫兒接話道:“爹,你就放心吧。等這陣子的風頭過去了,我一定提醒娘,讓她早點派人把你接回來。”
駙馬心裡又踏實了不少,頷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去,便再也不能活着回來了。
昌平駙馬離開京城沒多久,皇帝的探子就很快打探出不少有用信息,回稟道:“鎮南侯府的大夫人病得很蹊蹺,死得也是莫名其妙。據查,在之前霍媛曾經被遣返送回雍州,結果半道走失,然後大鬧白府,當時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皇帝眉頭緊鎖,“繼續說。”
“當天有很多圍觀羣衆,都瞧見了,那個大鬧白府的霍三小姐面上有疤,容貌有些慘不忍睹。因爲這個,霍焰趕到便是霍媛是假冒,然後非要滴血驗親。結果霍媛的血和霍焰完全不融,後來鎮南侯趕到,霍媛的血和鎮南侯的也不融。”
皇帝驚詫道:“竟然有這樣離奇的事?”
“但是之後候府的大夫人趕到,卻並沒有懷疑霍媛,而是摟着霍媛心疼大哭,還和霍焰吵架。雖然到後面,大夫人也否認霍媛的身份,說不是她的女兒。但是奴才想,這世上豈有連親生女兒都不認識的娘?所以……”
“說吧,朕聽着呢。”
“所以奴才以爲,大夫人不可能認錯女兒,霍媛必定就是霍媛!但是爲何霍焰要是妹妹是假的?又爲何要驗血?且霍媛的血和霍焰、鎮南侯都不相融。這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霍焰假裝有人冒充霍媛,實則像父親驗證,霍媛不是霍家的種!”
皇帝輕輕點頭,“有理。”
“另據查,大夫人蘇氏和昌平駙馬有親戚關係,二人少年時應該見過面。據小道消息說,甚至一度還曾經打算訂親,只是沒有確鑿證據。”
“不用證據,夠了。”皇帝擺手,心裡好似明鏡兒一般敞亮,揮手道:“退下!這些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切勿走路半點風聲,否則格殺勿論!”
“是,奴才明白。”
皇帝一個人在大殿裡靜默,握緊了拳頭。
事情已經明瞭。
大夫人和昌平駙馬有染,生下霍媛。所以,鎮南侯發現這個事實以後,不能容忍,便將霍媛秘密處置了。對外,推說霍媛走丟,實則早就挫骨揚灰!而大夫人,如此淫奔下流的婦人自然也留不得。
鎮南侯不願意鬧出醜聞來,便讓大夫人“病”,然後病逝完事兒。
至於霍焰爲什麼要跟蹤昌平駙馬,也很簡單,無非像了什麼辦法,然後好確認他是不是姦夫。昌平駙馬發現以後,自然狗急跳牆,不顧霍焰的鎮南侯世子身份也要滅口了。
無恥!昌平駙馬太無恥了!
如此下流淫奔之人,豈配與皇室聯姻?豈配娶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自然也是不能留了。
皇帝火冒三丈,立即悄悄下了一道密旨。
於是,昌平駙馬走在路上,還沒有抵達嶺南,就莫名其妙得了一場重病。停在驛站治療了幾天後,不管用,然後就在半路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