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此時心中砰然一動,立刻站起身來,對着公孫姑娘的牀鋪方向,脫口而出道:“衛小姐”不過細細一想,不可能啊,衛墨與貝兒不是來洛陽投靠親戚麼,怎麼會淪落到翠鶯樓這種煙花之所呢
這時紗簾後傳來公孫姑娘的聲音,問道:“咦原來公子認識小墨”說着對一旁的那人道:“小墨,既然你與楊公子是舊識,你就幫我招呼一下公子吧”
楊雲楓聽公孫姑娘叫那女子爲小墨,就更加肯定她就是衛墨了,其實衛墨這時淡淡地道:“姑娘,我不認識這位公子,他是認錯人了吧”
公孫姑娘聽衛墨如此說,沉吟了一會,這才道:“既然如此,你暫且退下,我與公子還有話說”說着接過衛墨手中遞過的藥碗,咕嚕幾聲將藥喝完。
楊雲楓緩緩坐下身子,心中卻一直在奇怪,衛墨的聲音自己絕對不會搞錯的,她爲何會在這裡貝兒又去哪裡了她衛墨一個千金小姐,雖然被抄家了,但是那種大戶人家的秉性卻是不會改變的,做別人的貼身丫鬟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如今還是在翠鶯樓做一個舞娘的丫鬟。
楊雲楓正想着,只見公孫姑娘窗前的紗簾輕輕被撩開,隨即走出一人,穿着一件淡黃的丫鬟式短衫,就連發型都改了,臉色有些蠟黃,毫無表情,雖然如此,楊雲楓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就是衛墨無疑了。
豈知衛墨端着空碗,竟不看楊雲楓一眼,徑直的走出了廂房,楊雲楓立刻上前攔住衛墨的去路,一把抓住衛墨的手,問道:“衛小姐,你”
衛墨瞪着楊雲楓,一把甩開楊雲楓的手,冷聲道:“我想公子是認錯人了”說着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楊雲楓看着衛墨的背影,怔怔地發呆,自己與衛墨是一同來洛陽的,這纔過去多久時間一個多月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在衛墨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楊雲楓正想着,卻聽牀上的公孫姑娘這時輕咳道:“楊公子請坐”
楊雲楓這纔回過神來,暗道,既然衛墨不肯說,而且她現在是公孫姑娘的丫鬟,這來龍去脈,公孫姑娘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想到這裡,楊雲楓立刻將房門關上,坐回桌前,問道:“公孫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公孫姑娘淡淡地道:“公子是想問小墨的事情吧咳咳這件事說來話長,本來公子與小墨是舊識,小女子是應該告訴你的,不過小墨既然不肯相認,定然也有她的原因,小墨雖然是小女子的丫鬟,但是我卻只當她的姐妹,她不願意說,我也不便開口,公子見諒則個”
公孫姑娘停頓了一會,又對楊雲楓道:“公子放心,小墨之前是吃了一點苦,不過在我這裡,公子還請放心,我是見公子對小墨一往情深,這才告訴你這些的”
楊雲楓暗道,都墮入紅塵了,老子還怎麼放心放心個球啊想到這裡,立刻問公孫姑娘道:“如果在下想給衛小姐贖身,卻不知道需要多少銀子”
公孫姑娘一愕,隨即撲哧一笑,接着又連連咳嗽,良久後這才道:“我想公子誤會了,你以爲小墨已經賣身翠鶯樓了麼”
楊雲楓聞言奇道:“莫非不是”心中疑慮更甚。
公孫姑娘咯咯一笑,道:“小墨是自願做小女子的丫鬟的,她與翠鶯樓沒有半點關係,況且小女子也不是翠鶯樓的姑娘,只是在這裡客場幾天表演罷了待我病好了,我還要去西都長安小墨與我也沒有賣身契約,所以公子無需擔心,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沒有人強迫她”
公孫姑娘越是如此說,楊雲楓心中疑慮就越多,這衛墨究竟與公孫姑娘有什麼關係,怎麼會成爲公孫姑娘的奴婢的,衛墨的貼身丫鬟貝兒又去了哪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楊雲楓百思不得其解。
卻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傳來老鴇的聲音道:“楊公子,有人找你”
楊雲楓心下奇道:“莫非是李白他們等的不耐煩了”向公孫大娘拱手道:“公孫姑娘,那麼在下叨嘮了,就此告辭”
公孫姑娘清了清喉嚨,淡淡地道:“今日小女子身子着實不適,還請公子海涵,他日有緣定然再見,小女子還要向公子請教劍術奧義呢,到時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楊雲楓苦苦一笑拱手告辭,走到門口卻停下了步子,轉頭對公孫姑娘道:“公孫姑娘,有一事,在下有事拜託姑娘”
公孫姑娘道:“公子是想讓小女子好生照顧小墨放心吧小女子絕對不會虧待小墨的”
楊雲楓見公孫姑娘猜到自己所想,只好點頭道謝,退出廂房,卻見老鴇在一側對楊雲楓道:“楊公子,楊府派人來請公子,說有要事過門相商”
楊雲楓聞言一愕,暗道楊府莫非是楊玄圭他來找自己何事哦,是了,楊昊那小子被抓了,楊玄圭定然是知道楊昊是在自己的雲楓齋被抓的,以爲自己身後有人,所以來求自己了
楊雲楓想至此,問老鴇道:“楊家的人在哪”
老鴇道:“正在樓下等候”
楊雲楓想着立刻道:“就說本公子飲酒過高,已經不醒人世了,讓他們改日去雲楓齋”老鴇聞言立刻稱是,下了二樓。
楊雲楓看着老鴇下樓,隨即與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交談了幾句,那老者滿臉的焦急,拉着老鴇不知道在說什麼,楊雲楓心中冷笑道:“你們楊家也有來求老子的時候”想着冷哼一聲,去了李白等人的包間。
張旭、李白、杜甫、高適與裴旻五人正在說笑,一見楊雲楓回來,張旭率先搶上來,拉着楊雲楓坐下,問道:“雲楓兄,可見佳人真顏”
楊雲楓尚未說話,卻聽又響起了敲門聲,傳來老鴇的聲音道:“楊公子,楊府的管家讓老身送來醒酒茶,請公子飲下後,休息片刻再去楊府,楊老爺的確有要事相商”
楊雲楓聞言眉頭微皺,暗道這楊玄圭還真和自己卯上了楊府越是着急,楊雲楓就越加肯定是爲了楊昊一事而來,總之不會突然良心發現,要將楊玉環下嫁給自己吧想至此楊雲楓心中不禁又是一動,暗道,若是以此要求楊玄圭將楊玉環嫁給自己,不知道他是否會願意,畢竟楊玉華不過是他的侄女,而楊昊卻是他的親生兒子。
李白等人卻顯得格外的詫異,張旭知道來龍去脈,問楊雲楓道:“莫非是爲了楊昊那小子”
楊雲楓苦笑搖頭,讓老鴇進來,老鴇放下醒酒茶,對楊雲楓道:“公子,楊府管家還在等回話呢”
楊雲楓點了點頭,道:“讓他樓下候着,我一會下去”
老鴇出門後,楊雲楓看着桌上的醒酒茶,李白在一旁道:“雲楓老弟,既然楊老爺派人請你,你不妨去看看,說不定”
楊雲楓明白李白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太白兄說的不錯,再如何說,小弟與楊家也是遠親”說着站起身來,對衆人拱手道:“如此,小弟就先行告辭了,諸位仁兄盡情暢飲,今日小弟做東”
楊雲楓下的樓去,楊府的管家見楊雲楓來了,立刻恭敬的上前拱手道:“公子老爺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時了”
楊雲楓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就前面帶路吧”
楊府管家立刻領着楊雲楓出了翠鶯樓,在出門之前,楊雲楓回頭看了一眼公孫姑娘的房門,卻見欄杆處站着一女子,正是衛墨,衛墨見自己向那邊看去,立刻轉身離去,楊雲楓微嘆一聲,出了翠鶯樓。
楊府管家早就準備好了轎子,擡着楊雲楓直奔楊府而去,一路上楊雲楓都在想,自己若是想救楊昊的話,只怕也要找到李澄,李英兩人,不過自己除了知道這兩人姓名外,其他一概不知,如何去救方纔只想着利用楊昊向楊府逼婚,但是卻未曾想到這一點。
楊雲楓正猶豫着,轎子已經停下,楊府管家掀開轎簾,請楊雲楓出來,楊雲楓不想楊家竟然也住在東城,而且與宗府不過就隔了一條街,這纔想到歷史上記載楊家的先輩也是朝廷重臣,那麼住在這裡,也就不足爲奇了。
楊府管家領着楊雲楓進了楊府,楊府的家勢雖然不及宗府,不過依然是氣派十足,楊雲楓進楊府的心情卻要比去宗府還要緊張,第一次感覺與楊玉環這麼近距離,不免有些忐忑,甚至懷疑自己回到了初戀時期,一路上,楊雲楓也無心再去看楊府的裝飾建築了。
楊雲楓滿腦子亂想,卻聽有人道了一聲“釗兒”將他叫醒,楊雲楓定睛看去,只見後堂門前爭站着一個六旬老者,氣度非凡,一縷青絲隨風而動,若不是楊雲峰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便是楊玄圭,還真以爲是什麼開元盛世的風流文人呢。
楊雲楓見楊玄圭滿臉堆笑,完全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若不是自己身子裡還有楊釗的記憶,還真以爲自己這次來是探親的呢,楊玄圭見楊雲楓停住了腳步,立刻迎了上來,一把握住楊雲楓的手,笑道:“釗兒,你來洛陽,爲何不通知叔父一聲”
楊雲楓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楊玄圭此時拉着楊雲楓進了後堂,一邊吩咐管家上茶,一邊示意楊雲楓坐下,自己則就是坐在楊雲楓的身側,握着楊雲楓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只聽他此時又道:“釗兒,你是否還在怪叔父”
楊雲楓被楊玄圭握着手,只覺得很深不自在,自己還是楊釗的時候,在蒲州,楊玄圭的那張嘴臉,至今他還記憶猶新,一副冷嘲熱諷,對自己不屑一顧的那張嘴臉,與現在這和藹可親,滿臉關愛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越是如此,楊雲楓對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叔父,就越是反感。
楊雲楓淡淡笑道:“怪叔父什麼”見楊玄圭面露尷尬之色後,心中冷冷一笑,隨即問道:“對了,叔父傳小侄前來,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楊玄圭一邊端着茶杯,一邊示意楊雲楓用茶,不斷地沏這茶杯,沉吟了良久,這才輕聲對楊雲楓道:“釗兒,蒲州之事,你也莫要怪叔父,那時的你,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吃喝”說着看向楊雲楓,輕咳了兩聲,道:“若不是釗兒你如此,叔父也決計不會如此待你你自己想想,你剛到蒲州之時,叔父是不是款待與你,奉若上賓”
聽楊玄圭如此一說,楊雲楓心中一凜,還真是如此,自己之前的行跡也的確讓人不齒,即便是自己,來了一個吃喝嫖賭樣樣齊全的親戚,自己也會如此待他,想通了這點,楊雲楓對楊玄圭的恨意也就頃刻之間蕩然無存了,反而是對楊玄圭有些愧疚,雖說之前的楊釗不是他,但畢竟那些記憶卻是抹不去的。
楊雲楓想到這裡,立刻起身,給楊玄圭作了一揖,道:“雲楓多謝叔父在蒲州時的關愛,小侄一直未曾忘記”
楊玄圭聽楊雲楓如此說,立刻笑着站起身,扶起楊雲楓,道:“釗兒哦,對了,現在該叫雲楓了叔父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叔父不該對你不聞不問,唉坐下說話”
楊雲楓坐下後,對楊玄圭道:“叔父叫雲楓來,莫非是爲了楊昊一事”
楊玄圭這時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換來的是一臉的愁容,長嘆一聲後,這才道:“雲楓啊,昊兒雖然年長你兩歲,但這孩子自小就缺少管教,若是有什麼得罪雲楓你的地方,還請你海涵,且他並無大奸大惡之行跡,還請雲楓你大人大量,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楊雲楓聞言立刻道:“叔父,楊昊被抓一事,只怕雲楓無能爲力,他可是被步兵都統陳遠孝陳將軍親自拿下的,雲楓與這個陳將軍可是沒有什麼交情,況且叔父你楊家在洛陽也算是名門顯貴了,聽說叔父的長子在洛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爲何不讓他去求求陳將軍呢”
楊玄圭立刻道:“雲楓,你有所不知道,這個陳遠孝平日裡與先兒時稱兄道弟,交情匪淺,先兒已經見過陳將軍了,若是平時,只怕抓也不會抓昊兒,但是這次,似乎昊兒得罪的是什麼貴人,這陳遠孝也不敢擅做主張了,先兒給他送去的厚禮,他也原封未動的送回了,叔父我也是走投無路了,這纔想拜託雲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