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言派人傳消息給無笙的第二日.他便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看到靠坐在牀頭的沫瑾之後.長鬆了口氣.側身瞪了趙言一眼.說道:“你派人傳消息也不曉得把話說清楚.我還道沫瑾病重得快死了呢.”
“噯.你這話說得.”趙言瞪起了雙眼.伸手一拳手捶在他的肩頭.
沫瑾瞧着兩人.微微淺笑.
無笙替沫瑾診了脈.又看了看她的膝蓋.而後換了張太醫留下的藥方子.便出了門.說是有些事 要辦.讓趙言別忘了替他準備晚飯.
不得不說.無笙的醫術確實精湛.不過吃了兩三日.沫瑾便覺得自個兒已恢復如常.手心和膝蓋處的外傷用了外敷的藥後.也很快結了痂.趁着趙言不注意的時候.她也偷偷地下牀走去走去.鬆鬆筋骨.
只是後來不巧被趙言撞見了.就被她死死的看了起來.自然.這已是自她受傷後的第七日了.
彼時.趙言正於她屋子內.將她原本攥在手裡的書冊奪下.丟到了外廳的桌上:“你可知.趙啓霖擄走你同樑晴的事兒.被皇上他們知曉了.”
趙言倒了杯清水塞進她的手裡.而後在牀畔坐了下來.
沫瑾接過杯子.雙手抵在身前圍攏而握.淡淡地望着趙言.
“那日那般大的動靜.他們會知曉.到也不足爲奇.畢竟.樑晴怎麼說也是相府的千金.大哥是一國之相.身處的地位.便是連皇上都要忌憚幾分.趙啓霖捅出這麼大個簍子來.便是大哥他們自己不動手.與太尉有過節之人.也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次.沫瑾對這事兒卻看得十分透徹.往日.她對朝中的局勢漠不關心.可自從那夜莫王妃梓莯同她提及朝局之事後.她才發覺.如若對這些事不留意.那麼.哪天被戰火波及都不會明白.自個兒緣何會受到牽連.
再說了.身旁有大哥這等身份的人在.她多少還需關心些的.
“不錯.原本你大哥同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隻想私底下拿此事要挾太尉罷了.可也不知宮裡的人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至今他們都還未查明.與那日平白無故出現在東宮的信箋一樣.”
沫瑾不知信箋之事.趙言也不曾提及.聽她此言.開口問道:“什麼出現在東宮的信箋.我一直便想問.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和樑晴在趙啓霖的私宅裡.那時.趙啓霖同我說.他將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私宅又多.即便是你們想到了是他下的手.短時之內也斷然找不到我們的蹤跡.直到現下.我還是不知.你們是如何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內找到我們.”
那時.她們被趙啓霖關在宅裡子.聽了他的話後.便想着沒個三五日.大哥他們怕是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的.除非趙啓霖自個兒放消息給他們.只是.聽他的意思.好似擄了他們.不過是想逼着李旭不對嵐月下手.只要李旭不撒手.他便不會將她們二人放回去.更不會透什麼消息給大哥.
可最終的結果.卻出人意料.
“的確.當我們收到消息說你與樑晴失蹤.你大哥正派了府中下人去四處查探.彼時太子殿下過府而來.說是有人進了他的東宮.給他留了張信箋.上頭寫着‘樑晴於太尉之子私宅.速救’.由此.你大哥便順着這條線索.才找到你們.只是.直到如今.他們還未能查明.到底是何人有這等本事.竟能在東宮悄無聲息的留下信箋.”
趙言說罷.轉頭看向她.
沫瑾鎖着眉頭.杯子仍是握在手裡.趙言便伸手取了她的杯子.隨手放到了一旁的短几上.
“如此說來.有人在暗處幫我們.”沫瑾微微探身.偏頭看着趙言問道.
趙言收回手.眸子掃了她一眼.而後垂了下去:“這個.眼下還不知.然我總覺着.此人並非像是在幫我們.反而更像是在利用我們.以此來達到什麼目的.也許.是與太尉有私仇.也許.是衝着你大哥.或是太子殿下來的.”
趙言的手.輕輕地撫着自個兒的衣袖子.微頭輕蹙.疑慮重重.
自那日之後.樑仲也曾來尋過她一回.與她提及此事.他們二人細想許久.也未能想明白這個於暗處之人的真正目的.只是兩人出奇一致的覺得.此人是敵非友.特別是在皇上莫名知曉了此事之後.更是能斷定.連他們也是被人利用了.
只能說做此謀劃之人.好心計.看似簡單的計策.卻是將堂堂一國之君.太子殿下以及一位相爺都給算計進去了.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有這般過人的膽識.
“好了.你也別費神了.這些就讓你大哥和太子去煩惱吧.我只求着這樁事別再把你牽扯進去.如今趙啓霖被收押.只怕陛下定然是要徹查此事的.”趙言說罷.伸手輕拍了拍她放在錦被上的手.忽勾脣笑道.“對了.說樁喜事兒.莫王他們回來了.”
“莫王他們回到通城了.”沫瑾坐直了身子.望着趙言.只見她點了點頭.
也是.那日她同樑晴出門.本就是因着秦士秋他們要回來了.爲了幫樑晴他們置辦東西纔出門的.算算日子.他們確實也該到京都了.如此.樑晴定然是開心不已吧.
“所以啊.你快些將身子養好.介時喜宴之上.許是還要你幫忙呢.據說莫王回來.也呆不了多久.若不是皇上召他回來.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呢.”
趙言起身.將早已失了溫意的杯子拿起.放回到了外間的小桌上.
沫瑾看着她的背景.只見她站在桌旁.也不知在做什麼.久久都未回身.亦未說話.
她是知曉莫王他們要回來.只是因何而歸卻不得而知.以爲不過是邊境平順.無外敵來犯罷了.可現下聽趙言的口氣.像是別有他因.
“那你可知.皇上因何事急召莫王回來.”
沫瑾問得近似小心翼翼.然趙言卻似未聽到一般.仍背對着她站着.
“趙言.趙言.”沫瑾連喚了幾聲.才見她身形猛然一怔.回頭.
“啊.”
沫瑾見她這模樣.便知她方纔出了神.根本未將她的話聽進.只得無奈的又問了一遍:“我問你可知皇上緣何將莫王召了回來.”
趙言怔了怔.眼神輕轉.而後纔像是回過神.轉身踱步回到牀畔:“好像還是爲了與南陵之事吧.”
“是與南陵要興兵了嗎.”沫瑾說着.只是想想又覺自己問得不對.若真要與南陵興兵打仗了.那怎麼可能在這個緊要關頭將莫王召回來呢.據她所知.陛下即便是對自己的親兒.也沒那份善心.故而.她可不覺得老皇帝是擔心這個兒子會在戰場上將命給丟了才刻意把人召回來的.否則也不會有如何驍勇善戰的莫王了.
“據聞.南陵突然退了兵.派使臣送來了和書.莫王在南陵國威名遠播.想來皇上將之召回.也是怕南陵國人覺得咱們沒有停戰之意吧.至於何時再走.便是個未名之數.”趙言笑了笑.忽轉了話題.“這種事兒呢.咱們平頭百姓就不要瞎操心了.不如想想這即刻到來的喜事.你打算送樑晴何禮啊.怎麼說你與她也算是姐妹.這禮送輕了可不成.”
沫瑾偏頭想了半晌.卻只覺腦子裡渾沌的不成.什麼好玩意兒都想不出來.本來嘛.樑晴集萬千寵愛於一生.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短缺.稀奇古怪的玩意更是多得去了.她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還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
“噯呀.準備賀禮這等事兒.不是你最拿手的嘛.你就隨手幫我準備一份唄.”想了許久.沫瑾嘆息了一聲.終於放棄.擡頭看着趙言討好的笑.
趙言抿着脣挑挑眉.微點點頭:“讓我替你準備也成.不過.有件事.我覺得非你去辦不可了.”
“何事.”
相府辦喜事.多的是人準備.還有什麼是必需她出面的.倘若很難.那自然是該讓大哥自個兒去.她最多隻能在旁打個下手罷了.
“壓箱底的事兒啊.”趙言說着.還甚是輕浮的衝着她挑了挑眉.
“壓箱底兒.什麼意思.”然.沫瑾卻是滿頭霧水.
趙言深吸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同我裝傻.就女子出嫁時的那個壓箱底啊.”
沫瑾這才恍然大悟.卻也微紅了雙頰.看得趙言直搖頭.
“你怎麼說也算是嫁過人的.難不成你娘那會兒就沒跟你提這個.或是給你.”
沫瑾擡頭瞪了她一眼:“你也知我那時的情形.什麼都未帶便出了蘇府.我娘能給我什麼.再說了.你明知我同李旭的情形.這成親一事不過是說笑罷了.”
“行了行了.我可不管你同他之間有無發生何事.只是樑晴雙親早逝.家中也無旁支親眷.你說這種東西總不能叫他大哥同她說吧.我去說又算個什麼理兒.算來算去.也唯有你最適合了.你若不願說.我便將東西替你準備好.打着你的名頭送過去了.這般你也不必頭痛送禮的事兒了.多好.”
沫瑾張嘴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誠然.去做這等事兒的.大哥確實不合適.只是讓她去.她自個兒也同樑晴一樣.怕是徒增尷尬.罷了罷了.就按着趙言的意思吧.
“好吧.只是.你可別太過啊.”
趙言笑了笑:“我辦事.你放心.何時給你捅過簍子.對了.無笙的藥吃了可覺得有好處.這幾日他早出晚歸的.我也沒讓他來瞧瞧你.若是覺得不對.咱們就讓那個庸醫再來看看.”
“既然嘴裡說着庸醫.又何必再讓庸醫來看病呢.”
趙言的話音方落.自外間便傳來了一道訕訕地說笑聲.隨即.無笙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笑眯眯地望着兩人.
“可算是回來了.來.先替她瞧瞧.若無大礙.她纔好去參加喜宴.”趙言起身.讓開了牀畔的位置.
“若是未好.難道你以爲短短一日.我便能讓她全然無恙.”無笙說着.坐到了她方纔的位置.拉過沫瑾的手.伸指輕柔搭上.
“怎麼.他們的喜宴辦得這麼急.在後日嗎.”沫瑾不由皺眉.這事兒辦得也太過倉促了.
“並非後日.而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