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爲坐在手術室外,看着指示燈,驀地聯想到了半個月前,他這才體會到等在手術室外是如此難熬,不由得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了。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一位醫生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的患者家屬紛紛站起來,靠攏了過去。
醫生喊道:“時廣林家屬。”
張無爲又退了回去。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在兒子的攙扶下走了上去,聲音顫抖的應道:“我們……是。”
醫生微微一笑。“二位放心吧,時廣林已經脫離危險了。”
“謝謝……謝謝醫生、謝謝軍人同志……”女人流下了喜悅的眼淚,向着醫生和年輕士兵鞠起了躬。
張無爲在心裡喊道:“歐陽你聽見了嗎?你們的任務沒有失敗!”
時教授很快被推出了手術室,在家屬和護士的簇擁下進了電梯。
張無爲坐回到長椅上,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指示燈終於又滅了,他急忙站起身來看向手術室。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人竟然是他的小姥姥李知秋還有申宏毅。
他急忙跑上前去問道:“小姥姥?是您和申爺爺給歐陽做的手術?”
李知秋點點頭。“沒錯。你放心吧,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謝謝您,小姥姥。”張無爲緊繃着的神經一放鬆,眼淚不經意間流出了眼眶。
李知秋看到外孫如此自責,心疼的舉起手替他擦掉了眼淚。“傻孩子,歐陽是我的徒孫,我救他是應該的,你謝我幹什麼。”
“恩。”張無爲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歐陽也被人推了出來。
張無爲剛要上前去看,就被護士給制止了。“麻煩讓一下!”
李知秋拉住外孫說道:“你不要跟着了,他得住ICU。”
張無爲這纔想起來。“那我……”
“你在這兒也沒有用,回去吧。”李知秋勸道。
“小姥姥您呢?”張無爲又問道。
李知秋欣慰的一笑。“你就不用管我了,我在這裡可是被敬如上賓,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好吧……我先回去了。”張無爲點點頭,離開了醫院。
此時天已經黑了,張無爲擡頭望着蒼茫夜色,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暗暗的對天明志,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他身邊的人。
這時妙妙冒了出來,跳上他的肩膀,低聲提醒道:“不要命了嗎?你心臟可纔好。”
張無爲苦笑兩聲,馱着妙妙坐上了出租車。
回到家裡,他始終忘不掉歐陽的事,就連藍昕受傷的回憶都被勾起了,心裡煩悶的要死,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薛立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幾聲,薛立終於接了起來。“喂?”
張無爲沉聲道:“你在哪兒,我想喝酒。”
作爲多年的死黨,薛立一句話就聽出了張無爲情緒不對,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靠!我問你在哪兒!我想喝酒!”張無爲對薛立一點兒不客氣,把對自己的恨和怒,統統發泄到了人家的身上。
“曰!我在家!上哪兒喝你說!”薛立也豁出去了,也吼了起來。
“你說!”
薛立頓了頓,提議道:“去咱倆暑假總去的那家兒!”
“好!”張無爲收好手機,離開了家。
大約二十分鐘後,兄弟倆在一家門臉很破舊的燒烤店門口碰了面。薛立一看張無爲的臉,更加篤定自己沒有猜錯。
二人一起走進店裡,薛立要了間包房。
張無爲一坐下就掏出煙點了上,隨後習慣性的丟給了薛立。
薛立也拿出一根點上,問道:“究竟出什麼事兒了?”
張無爲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是兄弟別問了,陪我喝。”
“好!服務員,來兩打啤酒!”薛立都沒點菜就先要了酒。
老闆注意到了兩個孩子的反常舉動,親自把啤酒和菜單送進了包房。
不過張無爲都沒看,直接說道:“給我來三百塊錢串兒,隨便烤什麼。”
“好的,請二位稍等。”老闆點點頭,離開了包房。
張無爲和薛立各自打開一瓶啤酒,碰了一下,舉瓶就喝。
他們這樣的兄弟,一起瘋、一起二、一起哭、一起醉,無需多言。
不到兩個小時,兩打啤酒被兄弟二人喝了個精光,都喝得醉眼迷離。
薛立不管不顧的再次喊來了服務員,想要再多要兩打,可是老闆怕他們出事,更怕自己的店出事,堅稱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
兄弟倆埋了單,離開燒烤店,晃晃悠悠的上了街。
薛立含糊不清的罵道:“你 媽的,就他媽知道找我喝酒,也不他媽告訴我是什麼事兒!”
“別媽廢話!你就說陪不陪!”張無爲的舌頭也硬了。
“艹!我還不問了呢!你還喝不喝!要喝咱們找個不打烊的地方繼續。”薛立吼道。
“好!今天誰他媽站着回家誰是孫子!”張無爲一把抓住了薛立。
兄弟倆相互攙扶着,搭上了去往下一站的出租車。
第二天,張無爲頭痛欲裂的醒了過來,滋味兒比在牛小娟家裡喝醉的那兩次難受千百倍。
他揉着太陽穴慢慢坐起身,左一看、右一看,自己在一間臥室裡,這間臥室既眼熟,又陌生。
低頭一看,身邊竟躺着一個赤 裸的女人。再一看自己也是一絲不掛,腦袋嗡的一聲。
他記得昨晚跟薛立離開燒烤店以後上了出租車,商量哪裡不打烊,後來去了一家KTV。
回憶到這兒就斷了,沒有任何關於身邊的女人的信息。
這時張無爲身邊的女人動了,揉揉眼睛看了張無爲一眼。“你醒啦?”
“恩……”張無爲六神無主的應了一聲。
女人坐起身,擡起張無爲的胳膊摟住自己,把頭靠在張無爲的胸前,推着他躺回到了牀上。“再陪我躺會兒。”
張無爲忽然發覺女人的聲音很熟悉,不由得低頭看向女人,竟然是金碧會所的小茹。“小茹姐?”
小茹撲哧一笑。“總算認出我啦?”
“我們這是……”張無爲問道。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小茹反問道。
張無爲又努力的回憶了一番,仍舊沒有相關記憶,只好訕訕的說道:“我……真的不記得了。”
“你呀你呀!下次可不許再喝這麼多了,知不知道?”小茹擡起手輕輕地捏了一下張無爲的鼻子,低下頭壞壞的一笑,講起了昨晚的事。
原來昨晚薛立選的KTV正是金碧會所。
馮經理看見張無爲光臨,立刻通知了小茹。至於小雅,她很不幸的由於感冒歇班沒在。
小茹和另一個姐妹到了張無爲的包房,可是張無爲醉得太厲害,壓根兒沒認出她。
張無爲聽完問道:“可是我怎麼會到你家來了呢?”
小茹回答道:“你昨天到我們那兒又喝了好幾瓶啤酒,喝到最後哭着喊着說要回家,我只能把你扶回我這兒來咯。”
“我哥們兒呢?”
“他直接喝倒了,應該還在店裡。”
張無爲奓着膽子問道:“小茹姐,我們昨晚真的……”
小茹立刻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無爲急忙擺手解釋道:“小茹姐你別多想,我只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
小茹撲騰坐了起來,怒視着張無爲說道:“我們都這樣了你說有沒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好,我就當沒發生過!喜歡你是我賤,你給我走!”
張無爲急忙抓住小茹的手。“小茹姐你別生氣,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小茹嚶嚶的哭了起來,捶打着張無爲。“嗚……你走……”
張無爲只好把她摟進懷裡,勸慰道:“小茹姐你別哭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你說,我們怎麼辦!”小茹趁機問道。
“你容我一段時間考慮好嗎?”張無爲小心的問道。
“考慮?你是想考慮怎麼才能甩掉我吧!”
“絕對不會!我發誓,如果我……”
小茹急忙擡手堵住張無爲的嘴。“我相信你。”說完話拿下手來吻了張無爲一口。
張無爲此刻心裡亂極了,完全感受不到吻的香甜,再一想象其他幾女知道這事兒的態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小茹看張無爲走了神,問道:“你想什麼呢?”
張無爲深吸口氣,說道:“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
小茹點點頭。“你說。”
“其實我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的身份很特殊,甚至可能會特殊到你無法想象。而且我有很多女人。”張無爲平靜的說道。
小茹當即撅起了嘴。“哼!我早知道你有好多女人!可是誰讓人家就喜歡上你了呢。”
張無爲猶豫了良久,說道:“小茹姐,我可能不會說話,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是喜歡我,還是我的錢?”
小茹看着張無爲的眼神,只感覺他是那麼認真,於是答道:“都喜歡。”
“哪個更重要呢?”張無爲追問道。
小茹嘆了口氣。“小弟,你這個問題真的很傻。有沒有錢就像是你會不會唱歌兒、皮膚黑還是白。我既可能因爲這一點愛你,也可能因爲這一點不愛你。根本沒有重要不重要。”
張無爲被說得有些糊塗。
小茹又解釋道:“小弟我問你,你覺得一個女人爲了錢兒跟男人在一起就是壞女人是吧?”
“恩。”張無爲點了點頭。
小茹微笑着問道:“那如果一個女人只爲了男人的才華呢?或是隻爲了他的帥呢?再或者是那些只要人好、只要人老實的呢?”
張無爲被問得啞口無言。
小茹笑着摸了摸張無爲的頭。“傻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