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是個男人!
這是江柳兒在朱裁縫棺材前說的話。
“爲什麼江柳兒要說他不是男人?”沈方鶴想不通。
朱裁縫年近四十才娶親,雖說江柳兒年輕貌美,但朱裁縫有錢又有手藝,也能說得上郎才女貌,爲何成親不到兩年就出了葉青楓這個姦夫?
葉青楓是江柳兒嫁到裁縫鋪半年後纔到的侯家集,是親戚推薦給朱裁縫做學徒的。葉青楓年輕英俊又能說會道,自然比朱裁縫耐看。江柳兒喜歡他也在情理之中,但爲了葉青楓殺死親夫卻是沈方鶴不敢相信的。
聽說江柳兒行刑前反覆說着朱裁縫不是男人,難道朱裁縫……?沈方鶴想到此處心裡猛然跳出來一個字眼:太監?對!朱裁縫肯定是太監。看來皇上爲那件事沒少費心呀!
大鍋裡滾着肉香氣四溢,沈蘭舟用叉子挑起一塊,好香!
“沈郎中,你屁股掉鍋裡了?這麼香?”張廣興大踏步走進了沈家醫館。
“你這老兒盡瞎說,”沈方鶴放下醫書走了過來:“昨晚一隻呆狗一頭撞死在門前了,我讓蘭舟給燉了。你老兒也算有口福,正好我還有一罈好酒,今晚咱哥倆好好喝點兒。”
“還有這樣的呆狗?”張廣興不信。
“有,有一隻呆狗一天來好幾次呢。”
張廣興搖頭道:“不信,除非你是灘屎,要不然哪裡會有那麼多狗惦記你。”
“你這老兒一點虧都吃不得。”
“我一般只吃肉不吃虧。”張廣興說着一屁股坐了下來。
沈方鶴擺上碗筷,回屋拿出酒又擺上一盤花生米,張羅着爲張廣興滿上一碗,張廣興喝一口酒,嚼了一粒花生米,眯着眼睛道:“香,沈郎中,看在酒的份上你和侯寡婦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這叫什麼話!
沈郎中這次竟然沒有生氣,笑着招呼張廣興喝酒吃肉。
“老張呀,你說你一把年紀了還惦記侯寡婦,是不是想得個便宜兒子?”
“我呸,”張廣興狠狠吐了一口,“就那小兔崽子,我纔不稀罕呢。”
沈方鶴又給他倒了半碗酒,道:“不管怎麼說,等你百年之後他總能給你養老送終的。”
“他給我養老送終,我可沒那福氣。”
沈方鶴從肉湯中撈出一物,放到張廣興碗裡道:“來老張,此物煮前我曾用藥物泡過,你吃了它侯寡婦就不會罵你了。”
張廣興用筷子點着沈方鶴笑道:“你這老不正經的,我這把年紀了吃它還有啥用,就是偶爾去她那裡也只是說說話而已。”
沈方鶴裝作醉了,眼睛斜視着張廣興撇嘴道:“莫非你也像朱裁縫一樣中看不中用?”
“哈!我的至少還能看,他的可看不……”說到這裡張廣興似猛然驚覺,住口不語,只顧低頭喝酒吃肉。
沈方鶴裝作沒發覺,自顧自道:“可憐那江柳兒雙十年華生得如花似玉,卻嫁給了這樣一個廢物,難怪紅杏出牆。”
這時的張廣興似是真喝多了,拍着桌子喊道:“造孽呀,朱裁縫他媽的不是人呀!害了江家那丫頭,可憐吶!行刑時那血流了滿地。人說江柳兒一直都沒承認殺人罪,只說朱裁縫不是男人,只承認跟葉青楓有私情。”
沈方鶴沉吟半晌道:“她既沒承認殺人罪,如何結的案?”
“官府的事誰知道。龍知縣親自審的案,誰人敢問。”
“龍知縣現在何處?”
“沈郎中醫館中有砒霜嗎?”
“自然有。”
“你喝上二兩就能看到龍知縣了。”
“死了?”
“前胸進後背出,一刀斃命!”
沈方鶴吃了一驚:“何人如此大膽,敢殺朝廷命官?”
“葉青楓。”
“有種,他又去哪裡?”
“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來自哪裡,沒人知道去了哪裡?留下一段傳說,也留下一些疑惑。
葉青楓殺了龍知縣,龍知縣是不是殺死蔡雲達的人?又是誰殺死的朱裁縫?朝廷派出的兩個能人都折在了侯家集,後面還會有什麼樣的故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