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密信在哪裡?納小七是不是有了密信的消息?
納小七走後別離客棧又平靜了下來,飛陀石猛沒有來,裘震、莫秦川依舊住在客棧裡。日子一天一天過,誰都沒提起過納小七,彷彿這個人從沒來過。只有裘莫愁眼中多了一抹鬱色,沒人的時候常看着天空發呆。
侯家集也平靜許多,賀三兒死了,賭坊散了,那些以前終日鬼混的人大都散去,喧鬧的侯家集暫時迴歸了平靜。
嚴讌兒自賀三兒死後也安靜很多,年前染坊生意也好,終日看不到她出門。
納小七走後的第十八天,大年初七,天還沒黑,小街的青石板路響起了車馬的聲音。
“那人又來了。”
沈蘭舟慌慌張張地跑進門,神色慌亂地道。
“誰呀?” 沈方鶴問。
“上次那幫走鏢的。”
“哦。”沈方鶴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飛陀石猛到了,年過去了,是該送裘震跟莫秦川走了,納小七說過春天會回來,還是在他回來之前走的好。
“開門迎客。”
沈蘭舟一臉的不情願:“上次住店不給錢,還要……”
“閉嘴,開門做生意能把客人往外趕嗎?”沈方鶴沉下了臉。
“這樣做生意非賠死不可。”沈蘭舟嘟囔着走了出去。
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一臉鬍子的石猛跳下馬車,大踏步進了門,石板路被他踩得“咚咚”的響。
“店家、店家!”
燕秋離從後院迎了出來,陪着笑臉道:“客官一路辛苦了,裡面請。”
飛陀石猛哈哈大笑,說道:“年後第一趟鏢,剛好路過侯家集,想起了你家客棧的酒菜還不錯,就繞點道來了,你我也算有緣呀!”
沈蘭舟站在旁邊冷着臉來了這麼一句:“不要錢的飯菜可不是很不錯嗎。”
沈方鶴一步跨出診堂門,聽了沈蘭舟的話眼睛一瞪,嚇得沈蘭舟躲在了花滿月背後。
石猛也不生氣,打了個哈哈,大聲招呼趟子手:“把車上的木箱擡下來,擡到房中,兩個都擡下來,第一趟鏢小心點好,這世道什麼人都有。”
十幾個“呼哧呼哧”喘着氣把兩個大木箱子擡進了樓下客官裡,丁苗、燕秋離領着十幾人進了各自的房間。
飛陀石猛從袖中扣出一錠銀子,“當”地一聲扔在了櫃檯上,說道:“今天先付錢,免得人說保鏢的不地道,老闆娘,好酒好菜只管上。”
花滿月答應一聲,拽着沈蘭州去了後面,沈蘭舟走着還回頭嘀咕了一句:“今天太陽從西面出來了?”
沈方鶴無奈地搖搖頭:“這孩子,客官見諒,小孩子不懂事。”
石猛一擺手說道:“無妨!上次之事還望掌櫃的海涵。”
兩人正客氣着,突然大門口伸進了一個腦袋,一張塗滿脂粉的臉,兩隻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縫,通紅的嘴脣咧開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碎牙。
“哎喲!今天好熱鬧呀!這是哪裡來的客人呀!年還沒過完呢就出來討生意了?”
沈方鶴眉頭一皺,暗道:“這婆娘消息倒靈通。”
石猛哈哈一笑,說道:“我等下賤之人,哪裡還有年啊節的講究,有活幹活養家餬口。兩位聊着,在下回屋了。”
石猛走了,嚴讌兒衝着石猛後背一挑大拇指道:“好男人!”
沈方鶴笑道:“嚴姑娘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嚴讌兒揚起手中絲巾做出要抽打的姿勢,口中嗔道:“沈郎中盡瞎說,只見人一面怎麼就能看上人家了,要看上也是先看上沈郎中你呀!”
“打住!”沈方鶴急忙喊停,問道:“嚴姑娘到此有何見教,不會是又吃多了吧?”
“哪裡呀!我還沒吃飯呢!”嚴讌兒跟在沈方鶴身後進了診堂,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
“沈郎中呀,你說我最近老做惡夢是怎麼回事?前天夢到了那死鬼,哭着喊着要我給他伸冤,昨天的夢更奇怪,我夢見火神廟建成了,那死鬼卻還活着,去火神廟做了和尚,你說怪不怪?”
沈方鶴手裡擺弄着藥材,笑着道:“怪,真怪!”
嚴讌兒胖手兒輕拍着胸脯,像是想起了夢境受了驚嚇:“還有更怪的,那洪……洪知縣,洪知縣竟然官不做了,也去了廟裡當了和尚。”
沈方鶴心頭一振,眼角瞟了嚴讌兒一眼,嚴讌兒似乎仍沉迷在夢中沒能醒來,臉上的表情似迷惑又像恐慌。
“那洪知縣殺死了他,殺死了所有的和尚,霸佔了火神廟,可憐我那苦命的郎君啊……”
嚴讌兒說着竟然哭出聲來,沈方鶴嚇了一跳,忙拍着桌子喊道:“嚴姑娘,醒醒!”
嚴讌兒這才清醒過來,臉紅的說:“沈郎中,你說我怎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嚴姑娘怕是白天想得多了。”
“是啊,”嚴讌兒幽幽地道,“以前吧,還可以悶得時候還可以去賭坊賭幾把消遣消遣,現在賀三兒死了,賭坊散了,你說我一個婦人家能去哪裡?難不成去山上找和尚聊天嗎?”
沈方鶴由他說,也不搭言,自顧自擺弄着手上的活計。
“師兄,吃飯了。”花滿月走到門口喊了一聲,隨即看到嚴讌兒,忙打了個招呼,“嚴姐姐在呀!在這裡吃飯吧?”
嚴讌兒還沒從傷感中緩過來,眼紅紅的道:“不了妹子,家裡燉着肘子呢,我這就回去了。”
花滿月看着嚴讌兒出門走遠後回頭問沈方鶴:“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沈方鶴放下活計,在木盆裡淨了淨手,口中淡淡地道:“瘋瘋癲癲、時陰時陽,誰知道抽哪門子瘋。”
“哦。”花滿月不知道怎麼回覆師兄,哦了一聲轉身欲走。沈方鶴突然叫住了她:“滿月,你等等。我突然覺得嚴讌兒今天是有點怪,她跟我提起了一個人。”
“誰?”
“洪明蘇。”
花滿月問道:“誰是洪明蘇?”
“清水縣洪知縣。”
“提他做什麼?”
沈方鶴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就覺得她似乎在提醒我。”